第二百九十三章 风起云涌
曦晨面容之上时而露出痛苦之色,时而狰狞的恐怖骇人,他身上的绣衣袍也已经被那些仿佛具有腐蚀性的血液融化掉,他此刻**着身体,仿佛熟睡的婴儿一样蜷成一团,躺倒在化龙池的最底部,与外界的是是非非彻底的隔绝开來。
“大哥,殿下他究竟何时可以蜕变为龙皇之身?我刚刚得到消息,龙汐羽可能在近些日子会有所行动。”二长老龙泣魂毕恭毕敬地站在龙幻澈的身后,拱手冲其低声说道,而龙幻澈则是一动不动地望着那被浓雾笼罩的祭坛,面色显得极其的阴沉。
“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殿下出关的那一刻,哪怕是最后一个族人也拼尽了,也绝不可让龙汐羽这叛徒再踏进龙宫半步。”龙幻澈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握着拳头,苍老的身躯略微有些颤抖,想必心中也是悲痛到了极处。
龙幻澈纵横修仙界这么多年,从沒有惧怕过任何人,沒想到此时却被一个后生晚辈逼得焦头烂额,只得以生死相拼,而那个后生晚辈,竟然还是他的儿子,真是天意弄人。
“老二,你将那些闭关的长老们全部唤出,死守住龙宫的各个要道,万万不可有所遗漏。”龙幻澈冲着龙泣魂沉声吩咐道。
龙泣魂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他面带犹豫之色,考虑再三之后向龙幻澈低声询问道:“大哥,我们青龙一族当年和银月妖狐一族的金廷王,以及大地苍狼的族长关系匪浅,此番可否邀他们前來相助。”
“老二,你胡说什么,我们青龙一族何时沦落到向别人摇尾乞怜的地步了?”龙泣魂的话音刚落,龙幻澈便勃然大怒,对其厉声呵斥道,在他看來,这种话语简直就与侮辱他的尊严无异,而龙泣魂见龙幻澈如此的抵制,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哥,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你也了解我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如今那龙汐羽势力极大,仅凭我们剩下的这些族人,根本就是难以抵抗,与其白白的丧命,为何不能委曲求全?与祖宗亿万年的基业比起來,我们这点儿微末的尊严又算得上什么?”
龙泣魂坚定不移地望着这个自己向來敬重的大哥,也许这无数的岁月以來,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直接违逆龙幻澈的意思。
龙幻澈望着龙泣魂执着的眼神,与其对视一番过后,垂下头去深深地叹了口气。
“老二,事情要是有你想的这么容易就好了,三百年前的仙妖大战,我们青龙一族临阵退逃,以至于八大妖族死伤惨重,险些被修仙者杀的片甲不留,恐怕他们早已对我们恨之入骨,甚至更胜于对那些修仙者的仇恨,他们又怎会好心好意相助于我们呢?”
龙幻澈的眼神微微眯起,其中闪过一道寒芒。“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绝不可冒此大险,万一联盟不成,反而引狼入室,临阵倒戈,那我们连这最后的一丝希望都会破灭。”
龙泣魂闻言,点头表示赞同,他面容之上却略带一丝愠色,愤愤不平地说道:“若非龙皇当年背信弃义,贪得无厌地将那‘菩提玉’拢入自己囊中,那我们青龙一族也不会遭到其他三族的联合围攻,更不会像缩头乌龟一样封印龙界,在这里蛰伏这么多年。”
“过去的是非曲直早已成定论,我们就不要再深究了,如今还是多考虑怎么护住祖宗基业才好。”龙幻澈并未因龙泣魂叛逆的话语而有所动怒,而是深深地望了一眼祭坛的方向,随即转身朝着远方走去。
一阵微风吹过海底,将红色珊瑚之上脱落的碎屑拂走,祭坛之上凭空出现了一个虚幻的身影,逐渐地化作一中年男子的相貌,甚是仪表堂堂,而气度更是极为不凡,尤其是那深邃浩瀚的眼神,仿佛可以蔑视天下一切万物。
中年男子冲着龙幻澈离去的背影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随即融入到祭坛之上的浓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在青龙一族面临分崩离析之时,修仙界也甚是不平静,如今正呈现一片的混乱纷杂的局面,短短的数年之间,先后有数个修仙门派莫名其妙的被屠戮一空,如同当年一夜之间化为废墟的天灵门一样,而那出手之人极为的狠辣,杀戮之后便远遁千里,沒有留下一个活口,更沒有留下一丝线索。而那些宗门弟子死去的方式尽皆相同,便是全身的精血被全部摄出,不留一丝一毫。
随着局势的越演越烈,中土修仙界的各大门派人人自危,甚至连一些一流的门派也不例外,毕竟凶手可以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下这等血案,绝非等闲之辈。而这吸取精血的行为,与妖族甚至相近,故而如今的修仙门派与大荒西域的妖族也是剑拔弩张,局势一触即发,若非有当年签订的停战协议约束,恐怕此时早已变成一片尸山血海。
各大修仙门派之间如今也甚是不团结,互相之间敌对的事情时有发生,摩擦矛盾不断升级。尤其是号称修仙界领袖的四大门派,如今也是成水火不容之势,当年御灵宗联合小极宫以及金刚门围攻缥缈宗,以至于缥缈宗天玑峰首座玄明子不幸阵亡,门下弟子也是死伤极大,这使得双方之间的关系彻底决裂,而小极宫和金刚门也因为此次损失惨重,再加上沒得到任何的好处,故而对御灵宗也是怀恨在心,三方联盟自然不攻自破,瞬间土崩瓦解。
此时的缥缈宗依旧如同往日一般云淡风轻,可是隐隐约约之中却似乎多了一丝淡淡的忧伤,巍峨的天玑峰直插云霄,如同利刃一般,仿佛欲将天给捅了一个窟窿,而山间的流云则是被呼啸的劲风吹散,劲风掠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哭泣声。
天玑峰的后山之上,凄凄芳草已经开始变得枯黄,而那些璀璨的花朵也是逐步走向了生命的终结。一个身穿水蓝色长裙,相貌甚是高贵典雅,气质非凡的中年美妇缓缓地走到一座土坟前,她双腿并拢坐了下來,美妇的容貌虽是极其惊艳,可是她眼角处的鱼尾纹却是将无情的岁月刻在了她的面容之上。
“师父,天太凉了,我们还是早点儿回去吧。”梁若霜上前一步,将手中拿着的厚厚披风披在玄霖子的身上,她的模样较之以前倒是沒怎么变化,唯一不同的便是那曾经冷若冰霜的表情,此时却仿佛多了一分多愁善感。
玄霖子仿佛沒有听到梁若霜的话语一般,轻轻地伸出手去,细致地将玄明子坟墓旁边的荒草一根根地除去,她又温柔地抚摸着墓碑之上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滑落,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玄霖子拭去眼角的泪水,轻轻一点腰间的储物袋,满满地一壶美酒悬浮在她的面前。玄霖子手指轻弹,坛口微微倾斜朝下,美酒从坛口流出,均匀地洒在土质的坟墓之上,而酒香则是随着微风的吹拂弥漫开來,极为的香醇。
“你师伯他平生最爱饮酒,若是我不及时给他送上,估计他在那边一定会很无聊吧!”玄霖子泪眼婆娑,可是她的嘴角却是含着淡淡的微笑,当年玄明子活着的时候,她不能陪在他的身边,只能站在远处偷偷地打量,记在心中默默地思念。而如今与玄明子已经天人永隔,玄霖子却可以整日整夜在这里陪着他,这真可谓是一种天大的讽刺。
“师父,师伯他老人家都去世这么久了,您可一定要节哀啊!”梁若霜望着玄霖子痛苦不堪的神情,心里也是一阵绞痛,她的脑海里始终浮现着一个身影,久久挥散不去,而那个人对梁若霜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刀刻的一样,深深地印在她的心里。
玄霖子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望着自己钟爱的这位得意弟子,轻声问道:“霜儿,你可曾刻骨铭心的喜欢过一个人?若是沒有的话,你永远体会不到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梁若霜闻言,神色兀的一黯,她的眼神之中流露着迷茫之色。“是啊,我究竟有沒有在喜欢着他,若是沒有的话,我的心为什么会这般的痛苦?”
二人相对无言,似乎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达她们此刻的心情,只有相视着沉默不语。山风吹拂过天玑峰的后山,而夕阳则是缓缓地落下,皎洁的月夜之中久久伫立着两个身影,未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