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7章 最后一件事

  屏幕上的杀戮仍然在继续，金色的光芒搅拌着猩红的鲜血，让人不自觉的联想起特洛伊战争中那涂满了鲜血的阿喀琉斯战旗，那也是金色的……有着血样的鲜红。
  士兵们在一个个的倒下，无论是他们在临死前疯狂的开枪，亦或者试图用手雷同归于尽都没有丝毫的意义。
  看着屏幕中自己的袍泽在一个个的垂死挣扎，中士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向周围已经完成了自己工作的技术人员与守备人员们。
  “即便失败，我们也需要一场盛大的焰火。”……
  “哒！”“哒！”“哒！”
  金属的战靴踏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发出一种异样而悦耳的清脆声响……如装饰物般悬挂在战靴后跟的金属环随着雅典娜的脚步一晃一晃的，似乎有些俏皮，如果不是粘稠而猩红的鲜血正顺着它缓缓滴落。
  “三十五……三十六……”
  雅典娜的口中在数着数，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轻灵，好像很欢快，不过仔细听上去的话，仍然能够感受到其中的丝丝肃穆……甚至是悲壮。
  很奇怪的冲突感，但如果放在雅典娜身上，又其实并不那么奇怪，因为她是战争与智慧女神，而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件单纯的事情。
  “哒！”
  脚步声停了下来，雅典娜停在了一扇冰冷的金属门前。
  “锵-”
  冰冷的金属弯刀被她从背腰间缓缓抽了出来，与刀鞘剐蹭，发出了令人灵魂似乎都在打寒颤的刺耳锐响。
  弯刀被她随意的拎在手里，歪着头，她看着前面的金属门，然后……
  “嘭！”
  雅典娜猛地抬脚，修长的大腿在一瞬间爆发出吨位级的恐怖巨力，瞬间将金属门踹的四分五裂，金属猛地周围的水泥块块崩裂，金属大门本身则发出不堪负重的吱呀，仅仅只支撑了半秒不到的时间，它就仿佛炮弹一般，瞬间向后弹射了出去。
  “轰！”
  金属门砸在门后的墙壁上。
  但这并没有引起屋内人员的惊慌，反而在下一刻，枪声大作。
  “砰砰砰砰！”
  接连的爆响是如此的悦耳，仿佛在为自己的杀戮伴奏，雅典娜举臂挡在面前，另一只手的弯刀挽过一个刀花，整个人身影一飘，瞬间就跃了进去。
  “三十七。”
  雅典娜如幽灵般的出现在一个举枪的士兵面前，金色的光芒好似划破黎明，一抹鲜血飞溅出来。
  然后她没有停留，脚下轻点地面，整个人就仿佛可以无视重力一般硬生生的向旁边平移了四五米远，又出现在另一个士兵的身后。
  他似乎有所反应，举枪想要调转枪口，但是太慢……他的动作还没有付之实现，冰冷的刀刃就已经出现又离开。
  “三十八。”
  然后是三十九……
  屋内是一个巡逻小队，在雅典娜以雷霆之势突破进来，并且控制中心下达了自由反击的命令之后，他们便立刻放弃了原本的巡逻路线，寻找了一个房间埋伏起来。
  毕竟在空旷的走廊中与对方遭遇，效果显然没有打埋伏更好。
  雅典娜破门而入并没有给他们带来麻烦，因为他们在屋内埋伏时的站位已经避开了大门向后砸去的范围……当然，他们预防的是对方使用某种爆破手段炸开大门，而不是直接这样踹开……但效果也差不多。
  所以在雅典娜出现的瞬间，他们就开始了凶猛的反击，只是意义并不大就是了。
  雅典娜身着金色的战甲，虽然无论是战甲还是战裙都并非全身防护，上半身只有一个半身甲和肩甲，下肢的战裙更是没有没过膝盖，即便是金色战靴也到膝盖之下，但这些子弹仍然无法伤到她分毫。
  有些过分华丽的金色战甲虽然并非神器，却也不是子弹能够击穿的，更何况即便不需要战甲……仅凭雅典娜的神之躯，她也足以抵挡这种规模的子弹威胁。
  “砰！”
  “砰砰！”
  几枚打中了墙壁反弹出来的流弹溅射到雅典娜没有盔甲保护的手臂上……却只是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持续了不到一秒的红点。
  “哒！哒哒！”
  她侧头看了看叮叮当当滚落到地上的扁平弹头，又看了看房间中最后剩下的这一名正抱着已经没有了子弹，却仍然在疯狂扣动扳机的疯狂士兵。
  “扑！”
  鲜血飞溅。
  “四十一……”……
  雅典娜重新从屋子中走出来，她站在走廊中，懒散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转头望向两旁的走廊尽头。
  “左面……右面，左面吧。”
  她甩掉双刃弯刀上的鲜血，刀花一挽，收刀回鞘。
  “锵！”
  “哒！哒！”
  冷漠的收回目光，雅典娜再次抬脚，冰冷的脚步声重新响彻在走廊当中……就像是地狱里的勾魂丧钟。
  然后很快的，在途径左侧的走廊中时，她又在一条看上去有些昏暗，可能是电力系统出现了问题的岔路走廊前停下了脚步。
  “四十二……”……
  事实上，如果是易嚣的话，他可能并不会浪费精力在这些人身上……以前的他会，但现在他不会了。
  他利用灵魂能量模拟除了灵魂的作用，又有温妮曾经的悉心劝导，他正在……嗯正在学着做一个人。
  正常人。
  但雅典娜不同……她也并非是什么冷血的疯子，或者以杀戮为爱好的屠夫，但……她是战士。
  这里是战场，她认为所有对她举起武器的人，都是战士。
  战士，就应该有战士的样子。
  战争没有同情，无论弱小还是强大，雅典娜都会一视同仁的对他们举起刀剑，她亡，或者他们死。
  而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这都是属于战士的最高荣誉。
  所以雅典娜毫不手软。
  半分钟后，雅典娜的身影重新从昏暗的岔路隧道中浮现出来。
  “四十五……”
  她呼出一口气。
  “哒！”“哒！”
  脚步如钟，寂灭万物……
  控制中心内，中士默默的站在指挥台前。
  周围已经空无一人了……一个也没有，因为余下的人都已经被他赶了出去，他们爱去哪里去哪里，逃跑也好，反抗也好，不管怎么样，都要比留在这里陪他一起送死更好。
  他摸索出一根烟点上，透过缭绕的烟雾，中士静静的看着已经差不多彻底寂静了下来的各个监控屏幕，它很安静，因为那上面已经再没有能够活动的目标了。
  “哒！哒！”
  整个二层的长廊都很安静，寂静的像是一片死城……除了外面那不断靠近过来的沉重脚步声。
  中士再次吐出一口烟雾。
  脚步声并未给他带来压力，虽然它已经仿佛催命魔音般带走了所有人的生命，但中士也不是初次战斗的菜鸟……听着脚步声就像没事人一样。
  还有半分钟……
  他在心里默念着。
  就是这个怪物，这个恶魔，她杀掉了所有人，现在……她要来杀他了。
  但自己可没有那么容易死，他将为这个怪物送去一份大礼，来吧，让他看看，这个怪物是不是真的刀枪不入，无法杀死！
  “当！”
  熟悉的破门方式。
  吨位级的力量攻击下，金属门没有撑过半秒钟，就在不堪负重的吱呀下瞬间砸进了房间里。
  中士仍然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感受着金属大门从一旁飞过，狠狠砸在墙壁上而掀起的狂躁劲风，仿佛雕塑般稳然不动。
  “啪！”
  毫不客气的踹开大门，雅典娜大马金刀站在门前，堵住了门口。
  “锵-”
  她缓缓将双刃弯刀拉出刀鞘，同样平静的注视着平静的中士。
  “你来了。”
  仿佛招呼老朋友一样，中士缓缓起身，目光淡定的看着雅典娜。
  就是这个女人么，长得还挺漂亮，比监控中漂亮得多……雅典娜的速度虽然快，但终究不是闪电侠，只要她停下来，就一定会被监控捕捉到。
  但可惜，她是个怪物。
  “魔鬼……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的四周！你到底做了什么！”
  想到被雅典娜杀死的那些袍泽，那些年轻的士兵，中士的内心就一阵阵的愤怒，他终究是无法按耐住自己的怒火，向着雅典娜低声嘶吼道。
  就仿佛一只被逼到末路的老狮子。
  “我赋予了他们一个战士应有的光荣结局。”
  雅典娜对中士的愤怒和屋子中古怪氛围视而不见。
  在她漫长的战斗生涯当中，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的战争，与凡人的，与神灵的，以及与那些远古魔物的。
  她在战斗中度过的时间，可能要比中士完整的人生都多出几倍。
  雅典娜当然察觉到了中士的异样，但她不在乎……她见多了这样的人，他无非是要在临死前最后一搏，拖着自己一起死。
  但是很可惜……那不可能。
  “光荣？”
  中士被气笑了。
  “你管这叫光荣？”
  “你残忍的杀了他们！这些年轻人本应该拥有更好的未来！但现在他们死了！”
  雅典娜顿了一下，看着中士的目光逐渐转变……变得冷漠，高傲，就似在看某种渺小的蝼蚁。
  “我原以为你是一个战士。”
  雅典娜虽然再次解释了一句，但显然已经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态度。
  “战场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方……这里从来都不是胜利者一个人的独角戏，死亡，亦是一种荣耀。”
  “你显然不懂。”
  “我的确不懂。”
  中士摇摇头。
  “我只看到……你所谓的荣耀，就是对弱小者举起屠刀！”
  “那都是一条条生命。”
  雅典娜的声音仍然平静。
  “战场不分强弱，只有敌人。”
  “不分强弱？”
  中士的嘴角露出一抹惨淡的讥笑。
  “所以在你眼中，阴谋诡计也是一种光荣了？”
  “自然，这也是战争的一部分。”
  “如果是这样。”
  中士深吸了一口气。
  “就让我送你最后一份大礼吧。”
  他突然轻轻的向后退了一步，垂在两侧手飞快一动，似乎触碰到了什么。
  凭借雅典娜的目力自然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一幕，但她却没有阻止，甚至没有立刻转身逃跑，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而在她的对面，做完了这一动作的中士也是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般，他靠在身后的控制台上，默默的握紧拳头，握紧手中那冰冷的金属拉环，缓缓闭上眼睛，同样等待着。
  等待着最后审判的降临。
  “通讯兵小子……这就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轰轰轰！轰！”……
  身后传来的爆炸让易嚣微微侧头，但并没有让他停下脚步。
  黑暗中，他步伐稳健。
  史崔克的战术水平并不烂，虽然在未来，他总是天天盯着变种人怼，似乎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但能够身居高位，仅凭人脉是不够的，起码要有一定的真才实学。
  此时的他虽然年轻，但已经开始初露锋芒……否则也不会被不知道未来的肯尼迪一眼就选定成为了这次变种人事件的负责人。
  虽然明明敌人是外星人，却把这件事定义为变种人事件……好吧，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的恶意。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史崔克显然已经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他在接到警报的第一时间就切断了外部的照明系统，虽然此时接近黎明天色已经放晴，但这座基地是一个背靠山峦的半封闭式掩体。
  随着照明系统的切断，越深入，能见度就越低。
  当然，他们也不确定黑暗是否会对易嚣的视线遭到干扰，不过黑暗却一定可以起到很好地掩护作用。
  这种掩护是来自心灵上的，大部分生物对于黑暗都有一种天然的排斥，它们不愿意在黑暗中多做无用的行动，这会让敌人，也就是易嚣更专注的去完成目标，也就是找变种人的麻烦，而不是将精力放在普通的士兵身上。
  天启或者肖，甚至埃里克不会在乎普通人，但这个时期的史崔克不会，普通的士兵才是他自己人，而不是这群变种人。
  他自然要为自己人考虑。
  而且……在黑暗中他们也并不是没有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