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杀鸡 获救

  卫鸿兄可是你的兄长?”
  “是,我们是失散的亲兄妹。”
  “他此次上京,本欲见你一面,我与鸣笉兄一直探听消息,奈何苦无良机。明日他便离京回乡,他期望能得到你的只字片言,知你在此过得很好,方能安心上路。”
  “澐漪谢过大阿哥特地传话。”她举步往屋里走去。
  自己不会写毛笔字,也就不献丑了,思来想去,不知dào
  该拿什么。墙上挂着的小提琴正好落入眼帘,心中一喜,就它了!
  把它取下,小心翼翼地递到胤褆手里,“大阿哥,将这个给鸿哥吧!他会明白的。”
  “这是?”胤褆捧着琴,如坠五里云雾中。
  “哦,这是‘澐漪琴’,世人尚不知。”
  “胤褆告退!”
  “有劳了!”吴眠点点头,目送他远去。
  芽儿,你瞧着吧,我是越来越像你了。真是可悲,我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漪姊姊!漪姊姊!莺哥儿回来啦!”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莺哥儿!”吴眠把她上上下下都看过一遍,确定她没事。
  “没事儿,没事儿!不过有些想你!”
  “只是有点儿啊,我可是好想你呢!”
  “漪姊姊,其实莺哥儿很想你,也很想戏班。”
  “莺哥儿,你知dào
  吗,我真的很担心,我怕,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真的没法向师傅交代呢!”
  “漪姊姊,没事儿,大家都对我挺好的,我时常跟着胤祺读书,写字,没人欺负我的。”
  “对了,皇上怎么突然肯让你回来了呢?”他不是一直等着她服软吗?
  “听胤祺说,皇上要南巡了,他额娘要跟着去,反正也不用跟着进宫去请安,不若让我回畅春园。”
  “唉,又是南巡啊!”心中涌起深深的惆怅,她真的很想回家了。
  琴没了,也就意味着她没了娱乐来源。看书一向是最头疼的事,园子天天逛,也腻味了,还能做什么呢?
  真的很佩服小小年纪的卫莺,你看她一丝不苟,端坐在那里伏案疾书的认真模样,让人打心眼里钦佩。
  “莺哥儿,在写什么呢?吃点儿水果吧!是山里红,我们南方少见呢!”
  吴眠接过秋月手里的盘子,上面红艳艳的小果子煞是可爱,让人垂涎三尺。
  卫莺抬头看了看,摇摇头表示不感兴趣。
  “怎么了?莺哥儿。”
  “漪姊姊,咱们家乡的枇杷该挂果了呢!”
  “是呵,可惜在这儿,又有几人能吃到呢?”
  “家中后院便有一棵,小时我和卫鸰常爬树去摘。”
  “唉!不说也罢,徒增思乡之心。我瞧瞧你写什么了?”
  在白居易的那首《忆江南》旁边,莺哥儿提笔写下了“梦江南兰烬落,屏上暗红蕉。
  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萧萧,人语驿边桥。”
  “莺哥儿,你想家了?”
  卫莺点点头,“漪姊姊,甚么时候,我们能回去?”
  “我也想知dào
  啊!”
  秋月走进屋子,“主子,德妃娘娘差人来请您进宫。”
  “哦,这就去!”吴眠就着墙角的那面镜子,随意整整衣裙。
  “唉,漪姊姊,你走了我很闷呐!”
  “你有书看,还会闷么?”吴眠一副少来这套的表情。
  “谁说不会!我找胤祺玩儿去!”
  她笑笑,各自出了门。
  说是请她进宫,素仪却不在,菊秀和菊芳俩人招呼着,奉上茶。她坐下来等了一会儿,素仪仍是没回来,也就不再等下去,起身走人。
  走到自家门口了,都还在嘀咕呢,这素仪是怎么搞的,居然放我鸽子!意wài
  的看见胤祺坐在门口,眼泪汪汪的。
  “五阿哥,这是怎么了?莺哥儿呢,她不是跟你一块儿么?”今天真是怪事连连。
  胤祺抽抽搭搭地,一边说还一边抹泪,“她……她……。”
  “她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吴眠看着他老实木讷的样子,快急死了。
  “她被人抓走了!”胤祺狠狠心,终于给激出来了。
  “谁?谁这么大胆?敢在皇宫中抓人?”
  “是,是……。”胤祺踌躇着。
  “到底是谁?!”吴眠一把抓起他的领子,怒不可遏。什么风度,她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哪里管的上这些。
  “是惠妃娘娘!”胤祺被她吓住,说了出来。
  “你是死人吗?在你身边都能被人抓走?好歹你也是堂堂一个阿哥啊!你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概行不行!”她奋力一掷,胤祺就摔倒在地上了。
  “她抓走莺哥儿做什么?莺哥儿与她并无冤仇。”
  “她,她说我们yin乱后宫,要,要将卫莺赐死!”
  “哼,看来这后宫中还真有私刑存zài
  啊!她有行使生杀大权的权利吗?还有谁跟她一起?”吴眠冷笑一声,看来这是杀鸡给猴看了。
  “德妃娘娘,成嫔娘娘她们都在呢!”
  “在哪儿?”吴眠的心凉了半截,好一出调虎离山计。她怎么都没想到,素仪居然也参与了。
  “御花园。”
  “你可知大阿哥和李先生可有随驾出行?”得找一两个帮手才行啊!
  “大哥并未前往,皇阿玛命其在家面壁思过,李先生亦不曾伴驾。”
  “如此甚好,上天怜悯。五阿哥,你速速到大阿哥府上,请他过来一趟,还有李先生那儿,也请他前来出手相助!”
  急急交代完,她提裙就往外跑。莺哥儿,你千万不可以有事啊!
  跑遍了御花园的每一个角落,却不见半个人影。她只好逢人便问,“有没有见到德妃娘娘?”“有没有见到惠妃娘娘?”
  当她万念俱灰,筋疲力尽时,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澐漪姑娘,你莫如此了,你问不出来的!”
  她呆滞地转过身子,攀住来人的手,“菊秀,菊秀!求你告sù
  我,她们在哪儿?求求你!”
  菊秀挣开她的手,“冷宫,已断气。”
  马不停蹄地赶到冷宫,萧瑟的园子空地上,卫莺静静地躺着,她扒开人群,冲到卫莺跟前,伸手探了探卫莺的鼻息,又摸摸她的颈部,果真已是命丧九泉。
  卫莺的面色呈青紫色,浑身有大大小小的鞭痕,像是被笞打过;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似对人世间无限的留恋,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死都扳不开来。
  她是被毒死的!吴眠百分百肯定。她死前曾经受到她们的严刑逼供,想要从她嘴里知dào
  些什么,可能是卫莺死都不肯开口,她们就下此毒手!
  吴眠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顺手摸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嘴里喊着,“我跟你拼了!”扬手朝惠妃冲了过去。
  众人慌作一团,忙喊侍卫,惠妃更是惊恐地狂喊,“快来人呐!抓住她呀!”
  霎时,几个大内高手蜂拥而至,将吴眠团团围住,摁倒在地。吴眠全身动弹不得半分,只好昂起头来,破口大骂,“可恶!你这个恶婆娘!你不得好死!他日莺哥儿的灵魂会来找你的!”
  惠妃阴恻恻一笑,大喝:“来人!将尸体扔进井里!填上土,埋结实咯!”
  “你想做什么?你,你别乱来啊!”吴眠又惊又怒,不断扭动身子。
  “嗻!”又上来几个侍卫,把卫莺的尸首抬起,扔进不远处的井中。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吴眠恨不得杀了惠妃!
  “加派几个人手,给本宫填结实一些!”
  “求求你,不要这样!”吴眠惶恐地看着惠妃,后者不为所动,她又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素仪。素仪不自然地别过脸,不敢看她。
  怎么可以?素仪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卫莺被害,她不但不帮自己,还帮着人家一起来害自己!这叫她情何以堪?
  他们早有准bèi
  ,计划周全,看着一筐一筐的泥土被填进井里,她的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她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害她?她只是一个小孩子啊!你们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好了!她只是孩子啊……!”吴眠悲愤地长啸。
  继而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在场的人听了,莫不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一众妃子都花容失色,俱以为吴眠疯了。
  “惠妃姊姊,这下可如何是好啊?”几个胆小的都往惠妃身后躲了躲。
  “怕甚么!来人,就如方才一般,一并解决了!”
  “这……!”旁边的侍卫们有些不忍,没人动身。
  “额娘!额娘!”胤褆带着胤祺气咻咻地赶来,倒头便拜,“额娘!饶命!饶命啊!”
  “你?为何替她求情?”大伙儿一脸的意wài。
  “儿臣早些年被她搭救过,她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啊!求额娘万万饶她一命!”
  “本宫今日若纵虎归山,他日便是你额娘有如此下场了!”
  “额娘!她已经疯了,您就放她一马罢!儿臣将她带出宫去,放得远远的,不再见皇阿玛,还不成吗?”
  “嗯哼!”沉默许久的素仪终于出声,“惠姊姊,得饶人处且饶人,依本宫之见,还是算了罢!既然大阿哥开口了,就让他将人带走,随他处置罢!”
  “谢过德妃娘娘!”胤褆上前挽住吴眠的手,急欲离开。
  吴眠嘿嘿地笑着,最后看了素仪一眼,顺从的跟着胤褆走出宫门。
  胤褆骑着马,匆匆来到一处别院,“鸣笉!鸣笉!”
  “怎么样?”李鸣笉正在门口等着,赶忙迎了上来,“出甚么事儿了?怎会如此狼狈?”
  “详细之事,容我稍后跟你说!”
  眼前的吴眠,是一条毫无生意的鱼,呆滞的目光,似断未断的呼吸,干涸的肤发,只是,她不求救,没有渴望。
  “小文子!你到园子里收拾几件澐漪姑娘的日常服饰,千万不可泄露踪迹,听清楚了?”
  “嗻!可是……主子她……?”
  “她暂且住这儿,吩咐一干丫鬟人等,谁都不准交头接耳,互递消息!快去!”
  小文子走后,李鸣笉忙挥退屋里的下人们,“说罢,勿有一丝隐瞒。”
  胤褆看了一眼静静坐着的吴眠,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不由得叹口气,一五一十地说了。
  “大阿哥,兹事体大,我当下便草拟一封信,告sù
  卫鸿。”
  胤褆点点头,“我先回阿哥府,免得让人生疑!”
  “好,这里交给我罢!大阿哥尽可放心!”李鸣笉起身相送。
  走到门边的胤褆,再次回头看了看她。李鸣笉明了地拍拍他的肩,俩人一齐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