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窗外,一轮红日在晚霞的掩映下,缓缓从西边的天际沉落。
  美景当前,站在窗前的人却无心欣赏。
  “你怎么敢?!”亚特雷耀从窗前转过身,那紧锁的浓眉和阴沉的双目,足以令人吓到腿软。
  可她和她怀中的那只猫却都不怕他。
  玛雅昂然抬着头:“我为什么不敢?再说,”她嫣然一笑,“我有把握,你不会对我动手的!”
  “但我差一点就杀了你!”
  “不过别忘了,差点让你落马的人是我!”她大胆地反驳着。
  “你为什么要回来?”他沉声问道,他故yì
  不告而别,为的就是要让她留在安全的地方。可是,她却以最出人意料的方式回到了塞亚特,并且还带来了一些人马和粮草。
  “你不高兴看到我?”她反问道,走到他身边。
  他低头看她,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脸上,显得那双黑眼睛更加晶莹剔透。
  他不是不高兴看到她。事实上。他是太高兴了。以至于不知dào
  该如何把眉头舒展开来。
  “你应该留在阿玛尔大6。”他依然皱着眉。“现在。只有那里是安全地。”
  “还有更安全地地方。”她抬头看着他。说道。
  “哪里?”
  “你身边。”她静静地道。
  眉头依然紧锁。但是。那双黑色眼睛中却慢慢透出温暖地笑意。接着。他地嘴角也开始上扬。这是她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到他微笑。笑容中不再有讥诮和冷酷。只有温柔和暖意。
  落日停留在西方的地平线上,昏黄的光芒洒落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道金边。
  目光逗留在彼此的脸上,他们谁都没说话,也没有留意到有脚步声传来。
  看到窗边如同剪影般的那对,来人停住了匆匆的脚步。
  一丝微笑浮现在她苍白疲惫的脸上,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玛雅终于扯开目光,看向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影。
  “姨妈!”她高兴地喊道,放下满月,投入到王后张开双臂的怀抱中。
  “玛雅,傻孩子!”王后端详着玛雅,慈爱地责怪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和姨父处在困境中,而自己却无动于衷呢?”玛雅调皮地一笑,“再说,我在阿玛尔不过是个普通的客人,而在这里,我却是女伯爵呢!”
  “迈克怎么样?”王后急切地问道。
  “他很好,并且已经赢得了阿玛尔每个游牧民的尊敬。有了‘塞亚特之星’后,相信他很快就能建立起属于他的国家了!”
  王后拉着玛雅坐下:“我已经听说了你特殊的回来方式。”她假装没有看到玛雅向亚特雷耀眨了下眼,接着道,“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混进亚尼逊的?”
  “很简单,我只交出了一样东西,凯琳女王就完全信任我了。”
  “什么?”
  “‘塞亚特之星’!”
  王后吃了一惊:“你不是已经把它交给迈克了吗?”
  “还记得乌尔格教我的‘复制术’吗?”玛雅望向亚特雷耀,在他脸上恍然大悟的神色逐渐取代了原先的疑惑。
  “没错!”玛雅的微笑着,为自己耍的点子颇感得yì
  ,“我就是用了这道魔法复制了一颗假的‘塞亚特之星’出来,并且用它骗过了女王。”
  “所以,凯琳女王就以为你效忠于她,并且还给了你一支军队。”王后接着道。
  “你的‘复制术’已经练到什么级别了?”亚特雷耀问道。
  “还不是很高,只能维持三天。也就是说,到今天晚上,那颗宝石就会现出它的原形——一块泥巴!”
  “如果是这样的话,”亚特雷耀沉思着,“也许再过一两天,亚尼逊等联合军队就会对我们动起大举的进攻。”
  “凯琳女王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对她的背叛,她一定会想办法报复。”王后接着道。
  “所以,”亚特雷耀和王后对视了一眼,“我们要立即让留在城堡里的人从密道中撤走。”
  密道就在城堡地下室的酒窖中。
  在这里有无数巨大的酒桶,里面装满了国王的珍藏——陈年的好酒。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桶中都装着美酒,其中,有一只酒桶是空的。打开这只酒桶的盖子,便是通往护城河外的秘密通道。
  现在,盖子已经被打开,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走出去。
  肥硕的黑猫满月蹲在这只酒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混乱场面。
  “我是公爵,爵位高的人应该先走!”痴肥的卫希礼公爵大声嚷嚷着。
  “各位先生,忘了你们平时的风度了吗?在危难时刻,难道不应该让女士先离开吗?”这是麦玛丽的高分贝。
  “让开,让开,让老人先走——你们这些不懂规矩的人!”才四十岁出头的高菲伯爵奋勇直前,推开一个小男孩,一路冲到了人群的最前沿。
  玛雅连忙扶起那个摔倒在地的小孩,替他擦去了泪水。
  “为什么这些人都挤到了这里?平时他们不是都在上面的吗?”这个名叫汤姆的小男孩问道,玛雅依稀记得他是厨娘的儿子。
  她愤愤地瞪着那些吵吵嚷嚷的人群——自从把他们带到这里来之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理智从他们身上逐渐消失,只剩下自私自利的逃生**。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上面的人!”汤姆惊叹地道,他脸上的泪水都还未干。
  “什么叫上面的人?”
  “妈妈说他们是上面的人,而我们是下面的人,不能到上面去的!”这个五、六岁的男孩天真地道。
  玛雅感觉到一股愤nù
  慢慢从心中升起,她轻轻擦去男孩脸上被炉火熏出来的黑痕:“记住,人是没有什么上面和下面之分的,你和他们是一样的!”
  “但是,他们为什么到这里来?”
  “因为……”
  玛雅的话没说完,就被又一阵喧闹打断了。
  “让我先过去!”
  “我先!”
  卫希礼公爵和高菲伯爵就快大打出手了。
  “你们所有的这些人都靠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密道前就快打架的两个人停下了手。
  在一旁叫嚣的人们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住了嘴。
  而整间地下酒窖也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宁静。
  玛雅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沿,愤nù
  的黑眼睛扫视着眼前这些在危难面前暴露出自己真面目的人们。
  “最先走的人不应该是你——卫希礼大人,还有你——高菲伯爵!”她冷冷地道,“是塞亚特把你们养得脑满肠肥,让你们过着‘上面的人’过的日子!现在,也该是你们回报一下塞亚特的时候了!”
  “那你觉得谁应该先离开呢?”卫希礼嘲讽地问道,“你自己?”
  玛雅不去理睬他,从长裙后拖出了那个害羞的小男孩:“他才应该先离开!”
  “什么?一个平民的小孩?”这声不满的尖叫是麦玛丽出的。
  而那声从角落里传出的惊呼,则源自汤姆的妈妈,这位厨娘的脸上写惊讶与感动。
  “所有的孩子们都应该先走,不论是贵族的还是平民的,”玛雅大声道,“他们是塞亚特的未来和希望;他们……”
  一声突然而来的沉闷巨响掩盖住了她接下来的话,伴随着响声而来的,是地面和墙壁的震动。这震动是如此剧烈,以至于一些堆在高处的酒桶纷纷轰然倒地,泼洒出一地气味浓烈的金黄色液体。
  “喵”的一声,满月跳回到主人身边。
  巨响过后的一小段时间内,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一声喊叫响起,才打破了这可怕的寂静。
  “这是亚尼逊的炮弹!”不知谁在角落里喊道。
  话音刚落,喧闹声便更猛烈地响起,几乎所有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向那打开盖子的酒桶挤去——亚尼逊的火炮!这样由凯琳女王亲自明,并由亚尼逊最心灵手巧的军械师制作出来的武器据说是世界上最厉害也最可怕的,它无坚不摧、攻无不克,喷射着火焰的铁球落地后方圆几英里的人都会尸骨无存!
  “城堡西翼的塔楼倒了!”有人奔进地下室,宣bù
  着灾难的来临。
  快逃!这是现在所有人的唯一念头。
  玛雅和汤姆被人群挤得摔倒在地。
  “妈妈!”汤姆大声哭喊着,可是根本没有人能在这片混乱中听到他的声音。
  场面已经失控了!
  孩子被推倒,老人被挤开,女人被拉下——冲在最前沿的,是那些被美酒佳肴喂养得身强力壮的男人!
  一番厮打后,卫希礼公爵终于凭着自己的大块头胜出,即将顺利地成为第一个钻入密道的人,也意味着他能第一个逃出生天。
  就在他得yì
  洋洋的打算抬脚跨入那只巨大的酒桶时,一股森冷的寒意从他那第三层下巴上传出。他小心翼翼地低头看去,却差点吓昏——抵在他脖子上的是一把剑,黑魔剑。
  “往后退,”黑魔剑的主人冷冷地命令道,“一直退到最外面。在最后一个人离开以前,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亚……亚特雷耀!”卫希礼颤抖地道,“别……别忘了我是谁,我是……公爵!”
  “我不会忘记国王是如何对你信任有加,而你又是如何回报他的!”亚特雷耀咬牙低声说着,手上的剑忽然一翻。
  一滴鲜红色的血从那泛出蓝光的剑上滑下。卫希礼颤抖着手往自己颈部摸去,只摸到了一手的湿热。
  血!
  他的裤子立kè
  湿了。
  “现在,还有谁急着想钻进密道的?”亚特雷耀问道,高大的身形带来逼人的气势。
  卫希礼公爵捂着伤口飞快地跑到了人群的最外围,与此同时,刚才还惟恐落后的人们也忽然向后退去。
  “所有的孩子和他们的母亲先走!”他命令道。
  没有人敢先移动。
  玛雅第一个走出来,她拉着汤姆的手把他带到密道前,蹲下来对他说了些话。
  “妈妈!”男孩回身叫道,“玛雅小姐说我们可以先走!”
  厨娘从人群中挤出,她慢慢走到玛雅的面前,眼中含着感激的泪水:“上帝会保佑你的,玛雅小姐!”
  她不敢抬头看亚特雷耀,只向他低低地行了个礼,然后牵着汤姆走入了密道。
  当那对母子消失在密道中的时候,上来了第二对母亲与孩子,然后是第三对……
  当所有的孩子与女人离开后,接下来是老人与有残疾的人。
  最后一个离开的,则是卫希礼公爵。
  “你就等着与塞亚特一起灭亡吧!”钻进密室前,他恶狠狠地对亚特雷耀诅咒道。
  “而你,公爵大人,”亚特雷耀讥诮地一鞠躬,“记得一定要收起肚子,当心别让它堵塞住地道,成为你逃跑路上的障碍。”
  当卫希礼终于艰难地挤入密道时,又一声巨响传来了。
  而这次,亚尼逊火炮的目标是——塞亚特的城门。
  “我们的城门……还能支撑多久?”
  “要是再来一颗那种玩意,城门就要被攻开了。”
  “我们……我们的兵力怎么样?”
  “不到五百人。”
  “外……外面的敌人……有多少?”
  尽管并不想说,亚特雷耀还是据实以告:“五千人以上。”
  一阵咳嗽让国王暂时停止了他的提问,胸口那道深深的箭伤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
  亚特雷耀望着面前衰弱的老人,心中满是悲伤与挫败感。他待他如同自己亲生的儿子,而他却只能坐在这里,无能为力地看着他的生命渐渐流逝。
  “人们都已经从那个密道中撤离了。”他说道。
  国王点点头。
  “我也已经安排了卫兵,他们将护送您、王后和公主离开。”
  国王摇了摇头:“我不走,塞亚特的国王是不会……当一个逃兵的!”
  “陛下……”
  “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我将与塞亚特共存亡!”老人说着,勉强把自己的背挺得更直,却引来了又一阵的咳嗽。
  “至于你,我最信任的骑士,”等到平静下来,国王伸出手握住了亚特雷耀的手,继xù
  说道,“我请你为我做一件事。”
  “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亚特雷耀单膝跪在国王的床边,握紧那只虚弱的手。
  “请你护送王后、莉莉公主,还有玛雅离开这里。”
  如果他离开了,塞亚特将更不堪一击:“可是……”
  国王举起一只手,阻止了亚特雷耀接下来的话。
  “你要保护的不仅仅是她们,还有另外一样东西。”他费力地向床边摸去,拿起了他从不离手的权杖,递向亚特雷耀,“你拿着它!”
  亚特雷耀一惊,权杖代表了塞亚特的王权,如果他接受了权杖,也就等于接受了整个的塞亚特城!
  “我不能要!”他向后一退。
  国王却坚持地把权杖举向亚特雷耀:“只要有它在,塞亚特就不会消失。所以,我命令你——带走它!”
  也许是说话太用力了,老人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随着咳嗽一起喷涌而出的,是一大口鲜血。
  国王颓然倒在床上,苍白的脸色与鲜红的血迹形成鲜明的对比:“亚特雷耀……我不应该命令你的……我是请求你……带走它!”
  亚特雷耀终于接过了权杖。
  与此同时,黄昏的天际有一道光芒闪过,紧跟着又是一阵足以震破耳膜的巨响传来。
  木板轰然倒地的声音和潮水般涌入的厮杀声告sù
  这屋内的两人——塞亚特城门终于被攻破了!
  “走!”国王拼尽了全身的力qì
  ,大声地命令道,“离开这里!”
  走!
  国王的声音似乎回响在整座城堡。
  城门已经被攻开,五千个联合军队的士兵蜂拥而入,苦守在城中与敌人誓死作战的,是五百名塞亚特战士。
  他渴望能加入士兵的行列,一起浴血奋战,与掠夺者们杀个你死我活!
  但是,他不能,因为他有更重yào
  的任务。
  离开这里!
  亚特雷耀看了看身后的一行人:王后和莉莉公主在这危难时刻显得异常的平静,尽管脸上还有泪痕,但她们仍小心谨慎地紧跟在他身后,玛雅则走在了队伍的末尾,满月舒服地蹲在了她的肩上。她已经呼唤出了她的武器——光之剑,准bèi
  随时应战来自身后的敌人。
  转回头,眼前已经赫然出现了两道人影。
  莉莉公主还来不及尖叫,一道蓝色光芒已经闪起,接着,有两个身穿盔甲的敌方战士颓然倒地。
  王后及时捂住了女儿的眼睛,不让她看见躺在地上的那两张丑恶嘴脸。
  他们刚刚转过走廊的一个转角,又是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
  尽管已经攻破城门,但是亚尼逊还在使用着它那威力无比的武器,以期制造出更多的破坏!
  这次,炮火的目标准确地对准了城堡中间的那座塔楼——国王的卧室!
  ——“爸爸!”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起,莉莉公主掉转头就向塔楼的方向冲去。
  亚特雷耀及时抓住了她:“莉莉公主!你不能回去!”
  “放开我!”女孩挣扎着,又抓又咬,“我要去找父王!”
  “莉莉!”一个清脆却又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父亲的心愿就是要看到你平平安安地离开,难道,你不想帮他达成他的愿望吗?”
  莉莉放qì
  了挣扎,哭倒在母亲的怀中。
  亚特雷耀抬头看向玛雅。玛雅也正看着他,乌黑的眸子中,有悲痛也有坚决。
  “我们走!”他沉声道。
  掉转头,他大踏步地走在前面——这是国王的愿望,他必须要帮他完成!
  “刷!”
  一道光芒闪过,又是两个敌人倒下。
  这次,他们是从后面进攻的。
  光之剑在玛雅的掌心闪亮着,她的目光从地上的那两个人身上抬起,却正对上了两道担心的眼神。
  “我这边没问题!”她自信地微笑着。
  “喵!”她肩上的黑猫也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他点点头:“你一定要小心。”
  越接近大厅,联合军队的战士就越多。
  ——他们的处境已经越来越危险了!
  下一个转角就是大厅了。从大厅的右侧边门出去是厨房,而厨房的地下室才是有秘密通道的酒窖。
  刀剑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塞亚特的战士已经退守到城堡的大厅中苦苦作战了!
  “准bèi
  好了吗?”亚特雷耀的目光依此看向了王后、莉莉公主,最后停留在了玛雅脸上。
  玛雅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王后镇定地说着,风度良好得就像是出席一次寻常的晚会一样。
  亚特雷耀转过了拐角,尽管早有思想准bèi
  ,但眼前的一切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两军的力量太悬殊了!
  塞亚特的士兵只剩下了几十个人,他们围成一团,困守在大厅的一隅,与敌人作着殊死的搏斗。
  门外有越来越多的敌军涌入,而与此同时,不时有塞亚特的战士在刀光剑影中倒下!
  ——这根本就是一场屠杀!
  亚特雷耀出一声怒吼,冲入到厮杀的战场中去,他宛如战神般高举着手中的黑魔剑,每次用力挥舞,就会有敌人倒下。
  显然他的到来令塞亚特的战士精神一震,他们也奋力砍杀着面前的敌人,离开困守的角落,想要与亚特雷耀会合。
  几乎在同一时刻,玛雅集中自己的魔法使出了“烈火魔墙术”,在王后和公主的跟前升起一道火墙,以暂时挡住联合军队的进攻。
  又砍倒了两个敌人后,亚特雷耀终于回到了自己战士的身边。
  “想办法围到王后和公主的身边,”他命令道,“我们要护送她们出去!”
  有一道火球飞射来,亚特雷耀用宽剑挡开。
  偏了方向的火球射中了正要冲向他的联合士兵,在一声惨叫后,那个士兵横倒在地,胸前有一个烧焦了的大洞。
  “当心!敌人中有魔法师!”亚特雷耀大声提醒着身边的战士。
  大厅的另一个角落,玛雅猛地抬起头来。
  火墙的火势在迅减弱,这说明除了她以外,这里还有另一个级别较高的魔法师。
  她四处张望着,满眼都是战斗着的士兵,到处都是刀来剑往,但是……
  有一个人一直站着没有动。
  玛雅凝视着柱子后的那个灰色人影。
  就是他了!
  他虽然穿着战士的战袍,却拿着魔法师的木杖。他把木杖指向了人群中挥剑奋战的亚特雷耀,口中念念有词。
  另一道火球就要射出了!
  一道霹雳突然从沦为战场的王宫大厅中闪过。
  这道光芒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每个人都是一愣。
  随着闪电的划过,大厅柱子后,有个灰色的人影缓缓倒下。
  玛雅轻嘘了一口气:她成功了!
  “霹雳术”是很难练成的魔法,即使练成了,如果不是很熟练的话,也很少有成功的时候。
  但是,如果一旦释fàng
  出它的威力,“霹雳术”就能在瞬间致人于死命。
  当然,使用它也是有代价的。
  ——它用去了玛雅身上一大半的魔法。
  火墙在渐渐退去,而敌人也在慢慢逼近。
  光之剑再度亮起——现在,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了!
  有个士兵对着王后举起了他的剑,但转瞬之间,他举剑的手便不见了;还有人向着莉莉公主冲来,却被光之剑重重地砍到了胸口。
  玛雅挡开了所有想袭击王后与公主的敌人,却没有留意到有人悄悄地站到了她的身后,手中的剑也高高举起,眼看就要砍下……
  一道蓝色的光芒及时闪过,玛雅回头,正看到一个联合军队的战士瞪着惊惧的双眼倒下!
  亚特雷耀终于带着仅存的塞亚特战士来到了她们身边。
  巨大的酒桶盖再度被打开。
  亚特雷耀和玛雅终于又来到了这间地下酒窖。
  与上回不同的是,亚尼逊等联合王国的军队也同时冲入了酒窖。
  “你带着王后和公主先走!”亚特雷耀命令着身后的玛雅,同时又砍倒了一个敌人。
  玛雅挥舞着手中的光之剑,大声道:“我们一起走,别忘了你身上的权杖!”
  王后和公主已经先钻入密道中了,亚特雷耀、玛雅和仅剩的几个塞亚特战士守在密道口前,抵挡敌人的进攻。
  “我来封住路口,你们先进入密道!”玛雅说着,背诵出“烈火魔墙术”的咒语。
  火墙又一次燃起,挡在了密室入口前。
  “玛雅!”亚特雷耀在酒桶中等着她,“快进来!”
  玛雅转过身,飞快地向密道跑去。
  亚特雷耀对着玛雅伸出手——只要再向前一步,她就能被拉进密道中。
  ——“玛雅!”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与亚特雷耀的手相接触时,一个声音忽然凌空响起了。
  这声音虽然并不响亮,却能不可思议地直透入每个人的脑海,带来空旷的回音,并让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玛雅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她认识这声音,因为这是她从小就听惯的嗓音。尽管听上去优美而柔和,但是,在这声音中没有欢乐、没有愤nù
  、没有忧伤……因为说话的人从来就毫无任何感情,有的只是冷漠。
  ——凯琳女王!
  一身白衣的她犹如“冰雪女王”般优雅端庄地从酒窖门口的台阶上拾级而下,漠然跨过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战士,平静得就像身处亚尼逊宫廷中,而不是在惨烈的战场上。
  随着她的走近,火墙的烈火迅熄灭。
  玛雅抬起头,惊异地看向女王。
  不可能!
  随着火墙的消失,联合军队的战士挥舞着刀剑扑了上来。
  “住手!”女王轻轻地说道。
  又是一声具有穿透力的声音,直透入每个人的心胸脑海,让人不由得服从她的命令。
  ——“摄心术!”
  在塞亚特地牢中,玛雅曾遇见过这样的魔法。只有级别很高的魔法师才能运用这样的魔法。
  玛雅瞪着那道白色高贵的身影。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从来就不会舞刀弄枪、手无缚鸡之力的凯琳女王,竟然是一个魔法师!
  光之剑在玛雅的手中燃起,她步步后退,直到感觉自己的后背抵住了酒桶边缘。满月从她的肩上跳到了酒桶上。
  “快走!”她低声对着身后的人喝道。
  “我不能……”
  “别忘了你的任务,带着王后和公主,快离开这儿!”
  “可是……”
  “走!”
  身后不再有声音,玛雅从眼角看去,密道里也已不再有人。
  亚特雷耀终于带着王后和莉莉离开了!
  “玛雅,”联合军队的战士退到了一边,女王从他们中间缓缓走来,“我把你养大,让你练习魔法,可是你对我的报答竟然却是欺骗与背叛!”
  “你才是说谎的那个人!”玛雅静静地道,“没错,多亏了你我才能有今天,但你为什么要一直瞒住我,不让我知dào
  ,我的父亲就是你的亲弟弟?”
  “原来你已经都知dào
  了?”凯琳平静地道。
  “我还知dào
  我母亲是塞亚特的公主,所以在我的血液中有一半是属于塞亚特的。我并不是完完全全的亚尼逊人——这点,你也骗了我。”
  “很好,你还知dào
  些什么?”凯琳步步向玛雅走近。
  有个受伤的塞亚特战士从地上爬起来,企图从背后袭击凯琳。女王头也不回,手一挥,那人忽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拔起来,笔直撞上了酒窖顶端的石板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电光火石间,乌尔格曾经说过的话回到了玛雅的脑海。
  “……十多年前,我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强dà
  的魔法师……但是,有人比我更厉害,也更可怕,她只不过是把自己隐藏得很好……”
  “……自从她的秘密被我现之后,我们之间就不再有彼此的信任感了。她觉得我留在她身边是个隐患,甚至想杀了我。我于是决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只要我活着,她都能找到我,而我永远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这个密探居然会一些她的魔法,像刚才的‘摄心术’就是……”
  “我还认识乌尔格瑟曼。”玛雅听见自己说道。她往后退了一步,却撞上了身后的酒桶。
  “我就知dào
  她没死,原来她躲到塞亚特来了。”女王微微一笑,即使在这种时候,她的笑容依旧柔和平静,仿佛在说着一个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原来,她说的那个比她还要强dà
  的魔法师,就是你!”玛雅大声道,同时惊惧地看到凯琳身上忽然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蓝色光圈。
  “很好,你现在连这个都知dào
  了。”凯琳在与玛雅伸手可及的地方停住脚步,身上的蓝色光圈不断旋转着。
  “那么,你知不知dào
  乌尔格瑟曼现在在哪里呢?”女王问着,碧绿的眼中出现了一些神mì
  光芒。
  玛雅转过头,不去看她的眼睛:“不知dào!”
  “看着我,玛雅!”女王的声音中又有了那种摄人心魂的空洞感觉。
  玛雅身不由己地把头转了回去,双眸直视入那双妖异的碧绿色瞳仁中去。
  顿时,一阵晕眩的感觉袭来。
  “告sù
  我,乌尔格瑟曼在哪里!”女王柔和地命令着。
  玛雅艰难地开了口:“我……不知dào!”
  凯琳女王冷冷地笑了:“你的魔法进步得很快,玛雅,你竟然已经能对抗住我的‘催眠术’了。接下来我要用的是你刚才用过的‘霹雳术’,不知dào
  你是不是还能抵抗得住?”
  她慢慢伸起了右手,一直环绕在她身上的蓝色光圈此刻逐渐集中到了她的手上,凝聚成一团小小的蓝色火焰。
  就在那团火焰即将释fàng
  出闪电的时候,另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响起了。
  “你是要找我吗?我亲爱的女王。”
  凯琳女王迅回身,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穿着深灰色长袍,形同骷髅的人影站在了她的身后。
  “乌尔格!”玛雅一声惊呼,“你不该来这儿的。”
  “没有关系,女孩,”乌尔格蹒跚地走向这边,“我再也不怕她了!”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乌尔格瑟曼。”柔和的微笑出现在女王的唇边,“你不应该不告而别的,让我为你担心了很长时间。”
  “如果我继xù
  留在你身边的话,”乌尔格冷冷地一笑,“该担心的人就是我了。”
  “你担心什么,我又不会害你。”女王微笑着说道。
  她面容依然和蔼,语调依然温和,可是,话音刚落,她手中的蓝色火焰就在刹那间释fàng
  出一道光芒刺眼的闪电,劈向了乌尔格。
  “乌尔格!”
  在玛雅的惊叫声中,乌尔格被闪电击中,向后飞出好远,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
  凯琳轻移脚步,白色的长袍停留在了躺在地上的乌尔格的眼前。
  “曾经,我们是那么好的朋友,”她轻叹着,“可是,你却总担心我会害你。”
  乌尔格用力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她脸色更加苍白,眼窝更为深陷,嘴角还有一缕鲜血,显然,那一道霹雳已经使她受了重伤。
  尽管如此,她还是冷笑着:“不会吗?”
  凯琳摇摇头:“你既然一直这么以为,那就算是好了。”
  她手上的蓝色火焰越烧越旺,致命的一击就快出手。
  “乌尔格,你要当心!”玛雅叫着。
  “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乌尔格却仿佛置若罔闻,轻声地说道,“我始终不明白:我训liàn
  了那么多年,吃了那么许多苦,好不容易才能够练就一些高级的魔法;而你,你从来不训liàn
  ,也没见过你背咒语,却轻轻松松地成为了最强dà
  的魔法师——这是为什么?”
  “你得出结论了吗?”凯琳嘲讽地问道。
  “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可是,突然有一天,我明白了——为什么突然间这世界上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为什么你能轻而易举地变得这么强dà
  ——原因只有一个!”
  乌尔格费劲地从地上站起来,让自己站在凯琳女王的面前:“你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
  “很高兴你终于想通了,”女王保持着她一贯的平静,坦然道,“的确,只有这样,我才能比你还要厉害,也只有这样,我才能保住我的王位。”
  “对了,说到我的王位,恐怕你还有一件事情不知dào
  吧,玛雅?”女王忽然转过身来,对着玛雅说道。
  “什么?”玛雅一愣。
  “你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弟弟,是我亲手杀死的。”凯琳冷静地说着,就像在说别人家的事,“当然,和他一起死的,还有你母亲!”
  “为什么?”玛雅轻轻地问道,她忽然觉得好冷,一股寒流从她的脊椎窜下——面前的这个女人实在是冷酷无情到了可怕的地步!
  “因为他对我的王位来说,始终是个威胁。亚尼逊总有一天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dà
  的国家,而我绝不允许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手握权杖的那个人不是我!”
  “但他是你的亲弟弟呀!”玛雅大声地喊道,“难道,你把灵魂出卖给魔鬼的时候,连亲情和良心都一起出卖了吗?”
  女王微微一笑,手中的火焰由蓝色转为炽热的白光:“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成为我的障碍,管他是我的弟弟,还是我的朋友!所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喃喃声传来:
  “所有黑暗中最强dà
  的神啊,请你们收回那让大海干涸、让高山夷平的力量……”
  凯琳女王慢慢转回身去,乌尔格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银色的小瓶子,随着她咒语的念起,瓶身上开始出现银色与金色的闪光。
  “潘多拉之瓶!”玛雅喃喃说道。
  她的目光从那银瓶上转到了女王脸上,这是生平第一次,她在凯琳的脸上看到强烈的表情——那是惊讶与恐惧的神色!
  “……也请你们收回你们的赐予……”乌尔格在继xù。
  女王的“霹雳术”也终于出手。
  一道蓝色的闪电在划向了乌尔格,与此同时,她的声音也响亮地在酒窖中回响:
  “……把魔鬼的力量封印起来吧!”
  一切如同什么也没生一样,女王依然站得笔直,白衣胜雪;而乌尔格也依旧捧着那银色的小瓶。
  但是突然,瓶子从乌尔格的手中滑下,“当”的一声掉落在地,而同时,乌尔格也慢慢地倒下了。
  “乌尔格!”玛雅大叫着,向她冲过去。
  但是,骇人一幕的生却止住了她的脚步。
  有一阵粉尘从凯琳女王的身上扬起,接着是更多。女王正慢慢地粉碎,全身的每个部分都如同磨细的面粉一样飘散开来。所有的这些细小碎片都飘向一个地方——那个小小的银瓶!
  玛雅转过头,不忍再看。她扶起了乌尔格:“乌尔格!”
  乌尔格在她的呼唤中慢慢睁开眼睛。
  潘多拉之瓶的力量让大地开始剧烈摇晃,四周的墙壁上也开始有砖石、灰尘落下。
  “诞生在十字星下的人……”乌尔格轻轻抚过玛雅那乌黑的长,“你将走向毁灭或是诞生……”
  “别说了,你需yào
  休息!”玛雅说道,眼中有泪光闪烁。
  有东西轰然倒地,那是酒桶被摇晃落地的声音。
  “……别忘了用上我给你的魔法!”——乌尔格最后说道。
  泪水终于滴落。
  玛雅抱着乌尔格坐在酒窖冰冷的地上,浑然未觉酒窖屋顶已经在晃动中坍塌,巨大的石板正向她砸下!
  “喵!”满月叫道,从她身边窜过。
  与此同时,一只强壮有力的手把玛雅拖起,推到了一边。
  石板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玛雅转过脸来,看向拽住她的那个高大人影。
  她只看到一双黑色的、深不见底的眼睛。
  ——属于亚特雷耀的眼睛。
  塞亚特城堡那唯一一座没有倒塌的塔楼已经插上了代表联合王国的旗帜。
  而在城堡里四处窜动的,都是劫掠者的身影。
  “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
  “你不应该回来的!”
  “如果我不回来,也许我会后悔一辈子!”
  玛雅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张坚毅的脸。她想起了自己曾有过的梦想:有一天,能遇上一个人,一个值得依靠、值得信赖、值得让她把手放进他掌心的男人——现在,她是否终于遇见了这个人?
  与外面因为翻箱倒柜寻找金银财宝所出的喧闹相比,此刻的厨房显得特别安静,沉寂得有如一场大战前最后的宁静。
  随着酒窖的倒塌,最后的退路已经被封死。
  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和他在此刻的相遇,是否已经太迟?
  似乎读出了她在想些什么,亚特雷耀默默地伸出手去。
  这是一只巨大的手,因为长年训liàn
  的关系,掌心磨出了厚厚的老茧。
  她把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感觉到那坚硬的厚茧磨着她娇嫩的肌肤。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这一刻能天长地久。
  “我们走!”他握紧了她的手。
  她点点头。
  ——不论是迟是早,只要他们能够在一起,所有的梦想便都已经成真!
  就在联合军队的劫掠者忙不迭地庆祝自己的胜利、来不及瓜分抢夺来的东西的时候,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座城堡里居然还有塞亚特最忠诚的卫士!
  亚特雷耀和玛雅牵着手走到了城堡大厅的正中间。
  他们曾在这里,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现在,同样有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但一切已不同了——
  黑魔剑在空中划过了一道蓝色光芒;而与此同时,光之剑也燃起了!
  “塞亚特还没有战败!”低沉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引起了一阵嗡嗡的回声。
  随着这声低喝,成百上千的士兵如潮水般从大厅的各个角落涌来,围成了一个圆圈,在圈子的正当中,是背靠背站着的亚特雷耀和玛雅。
  亚特雷耀一声怒喝:“塞亚特将与我们同在!”接着离他最近的那个人的脑袋在转眼之间掉落。
  同时,光之剑也刺穿了一名战士的胸膛。
  ——保卫塞亚特的最后一场战役正式展开!
  亚特雷耀就像着了魔一般挥舞着手中的黑魔剑,已有几十个战士被他砍倒,他反应敏捷,力qì
  勇猛,如同复仇的魔鬼那样,让人不敢与他正面交锋。
  而灵活轻巧的玛雅则是以另一种方式与联合军队对敌。她机敏地闪过敌人的进攻,并在瞬间把握机会刺杀敌人。
  倒在他们脚下的敌人越来越多。
  但是,与此同时,却有更多的敌人源源不绝而来。
  光之剑劈下了另一名战士的胳膊,但是,玛雅却没有防备到有个敌人摸出偷藏的匕划伤了她的颈下。
  听到她的轻呼,亚特雷耀转过身来,把那人连腰砍断。
  “小心!”玛雅又是一阵惊呼。
  尽管他迅地回防,却还是被一刀砍到了左手臂,鲜血刹那间喷涌而出。
  亚特雷耀索性举起黑魔剑,让自己的鲜血流到那泛着蓝光的宽剑上。血液在剑身蔓延开来,那暗红的色彩与刀刃闪烁的蓝色光芒逐渐融合,使得黑魔剑闪现的光芒不再是蓝色,而是紫色!
  ——黑骑士的“嗜血术”!
  玛雅曾听说过这种魔法,它威力无比,却也会极大地消耗战士的生命!
  果然,只要是紫色光芒闪现过的地方,就会有一大批敌人倒下。亚特雷耀愈战愈勇,但他的脸色却已经开始渐渐苍白。
  “我来替你疗伤!”玛雅喊道,避开一名联合军队士兵手中舞的剑,背诵“治愈术”的咒语。
  “当心你自己!”每当紫色渐渐褪成蓝色,亚特雷耀就把自己伤口上的血滴在黑魔剑上。他受的伤已经越来越多,“治愈术”疗伤的度无法赶上伤口增加的度。
  “不要再浪费你的魔法了!”他命令道,“我没关系的!”
  她回过头来焦急地道:“但是,每流一滴血都会消耗掉你的生命!”
  她并没有看到刺向她的那把邪恶的长剑,他却看到了。
  亚特雷耀用力推开玛雅,长剑深深地刺进他的肩胛骨,一直穿到后背。
  “亚特雷耀!”玛雅叫着,却看到他使劲拔出了身上的剑,从伤口涌出的鲜血撒到黑魔剑上!
  紫色的光芒在空中划过,又是一大片敌人倒地。
  亚特雷耀和玛雅开始后退。
  随着他们后退的脚步,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但顷刻间,无数双脚践踏到了这条血迹上。
  已经到了塞亚特国王的宝座前——他们退无可退了!
  亚特雷耀的脸色苍白的可怕,黑魔剑抵在地上支撑着他的身体。
  玛雅手持光之剑护在他的身前——她也已经遍体鳞伤,光之剑的光芒开始逐渐微弱。
  而在他们的面前,依然有成百上千的敌人,在慢慢地逼近。
  玛雅转过头去望着亚特雷耀,那双黑色的眼睛也正在凝视着她,仿佛那一眼便是永远。
  “……你怎么舞跳得那么好,战士不是应该把时间用在战场上,而不是舞池中吗?”
  “如果你看到过战士闪避刀光箭雨的样子,你就会现,那同样也需yào
  高的脚上功夫……”
  “……你应该留在阿玛尔大6,现在,只有那里是安全的。”
  “还有更安全的地方。”
  “哪里?”
  “你身边……”
  “……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
  “你不应该回来的!”
  “如果我不回来,也许我会后悔一辈子……”
  遥远的回忆近在眼前。
  透过朦胧的泪眼,玛雅看到亚特雷耀依然撑着黑魔剑单膝跪在那里,嘴角有一丝微笑,眼神却失去了以往的光芒。
  他的生命终于随着鲜血一起流尽了!
  伸出颤抖的手,她再次握住了他的手。掌心粗糙依旧,温暖依旧。
  一样东西从她的怀中掉下。
  那是一张脏脏皱皱的羊皮纸,纸上原来紧绑着的金线现在竟然松了开来。
  不用捡起,那张羊皮纸上写的一切她已经知晓!摸着自己胸前的小小十字架——最初与最终。
  握紧了亚特雷耀的手,她的目光越过那些黑压压不断向前逼近的人群,看向了窗外那一轮明月。
  月色如水,月光明亮得就像那一个晚上——在阿玛尔草原的那个晚上,与他共舞的那个晚上。
  “……但愿时光能停下来,让今晚永远不要结束。”
  “我希望能如你所愿,小姐。”
  “所有黑暗的守护神啊,这是最初与最终的请求。请你们用燃起魔鬼的火焰,凝聚起可怕的力量……”玛雅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qì
  喊道,“——让一切毁灭,让一切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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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爆zhà
  据说是从塞亚特城堡的大厅开始的。
  之后,整座巨大雄伟的城堡就开始不断地塌陷,直到完全坍塌。
  接着,一道雷电还在废墟上燃起了一场大火,一直燃烧了三天三夜。
  再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去过那片焦黑的断壁残垣——除了一只猫。
  每当满月的时候,这只黑猫便会出现在废墟中最高的那堵墙上,静静地欣赏着月色。
  当一切成为了传说,也许,只有它才知dào
  ,在这片土地上曾经生过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