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一掷千金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地位

  “你的意思是,他故yì
  留下来的?”幽韵盯着那玉佩看,目光有些匪夷。
  “我想是的。”我一笑,悄悄摊开另一只手,露出一柄小巧的刀饰。却镶金砌玉,好不显眼。“这是我刚刚从他身上……嗯,借来的。”
  刚才扶他那一下,我见他脸色不好,神情又恍惚,就顺手取了他身上的一件东西。
  “就是偷来的呗。”笑青衣好笑地看了看,赞道:“你眼力不错,这小刀可比那玉佩值钱多了。”
  我不介yì
  他的挖苦,将两种饰物放在一处,道:“这缀绳的编法,是一样的。刀饰也明显比玉佩要重。但是这块玉佩的绳结上留下的绑痕,明显比这把刀饰要深得多,还有些变形。这说明,这个玉佩,平时是被十分牢固地系在腰上的。”
  “对啊。”幽韵将两个饰物反复看了又看,道:“这玉佩绑得如此牢固,却不小心掉了下来,而那刀饰绑得如此随意,却是你费心借来的。这确实有点奇怪。”
  “就是这个。”我点头,将那枚玉佩拿起,道:“这上面雕着龙,绳结的印记如此深刻,说明雪轻裘素来对这枚玉佩很看重,怎么会不小心?”
  “那就是说,他故yì
  留下这枚玉佩,想引我们进宫去救红棘,然后将我们一网打尽?”幽韵露出奇怪的表情,道:“可是他何必多次一举?”
  “他的目的不是抓我。而是想再次确认红棘对我们的重yào
  性,又是在试探我,看看我究竟是个君子还是个小人。”冷冷一笑,我将玉佩和刀饰都交到笑青衣手里,道:“可惜,我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我是个女人。”
  女人,向来喜欢些别出心裁的玩意。
  “这是?”笑青衣不解地举了举手中的东西。一脸狐疑。
  “你不是想让我欠你一个人情吗?”我竖起食指摇了摇。笑道:“现在我能麻烦你。带着这两个东西。赶在坐着马车地雪轻裘之前。将它们不择手段地交到洛微王地手里吗?最好。你在路过雪轻裘地车架旁边时。还能想个法子让他慢点走。”
  没有推却。也没有为难地表情。挑花眼弯了弯。笑青衣勾起唇。将饰品收在怀中。“时间紧迫。我就不多问缘由了。回来你可得细细解释给我听。”说着。身子一长。瞬间掠出很远。几个起落就再也见不到了。
  “跟着他。”我低唤一声。伸手扯扯清肃地袖子。让他带我向笑青衣消失地方向追去。
  “主子。你这是下地哪步棋?”幽韵跟在旁边。边追边问。“那东西有什么用?”
  侧过脸。避过扑面而来地劲风。我对幽韵道:“与雪轻裘打交道。不能让他觉得不够聪明。也不能太过聪明。他留下了玉佩。我不能不用。也不能全用。那两东西。一个是告sù
  皇帝。我见到雪轻裘了。并且他也按照他们地计划行动了。另一件则是为了告sù
  皇帝。雪轻裘可能已经落在我们手里。”
  “可能?”
  “关心则乱。皇帝的反应越大,雪轻裘就对他越重yào。”我轻哼一声,道:“他想试探我,我就不可以试探他么?他想看看红棘在我心中地地位,我就不可以看看他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吗?”
  “那又有什么用呢?他试探你,是因为他有所求,而你……”幽韵身形一顿。突然惊声道:“你想从洛微王那得到什么?”
  “那就得看,雪轻裘在皇帝的心中,值些什么了。”我看着身旁飞速后掠的景色,低低一叹。“我很好奇,这个洛微王能让他领兵出战,又给他生杀予夺的全力。那么,他在洛微王的心里,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存zài。”
  “这么做,会不会威胁到红棘?”幽韵担忧地问。
  “不会。雪轻裘不会让自己的姐姐陷入危险之中。”我细细回想刚才和雪轻裘说的话。他虽然处处拿红棘来要挟我。但是他地要挟仅仅是针对我。从另一个角度看,或。他真zhèng
  的希望是既能从我这里得到某种好处,又能护他姐姐的平安。
  只是这两之间在他心里孰轻孰重,我就不得而知了。
  “姐姐!”幽韵又是一惊,睁大了眼睛,“红棘怎么会是雪轻裘地姐姐?”
  “我也不知dào。”
  “雪轻裘没说?”
  “不。是我没问。”我拢了拢被风吹乱的丝,道:“他说的话,我信不过。还是等红棘回来问她吧。”
  突然揽着我的手臂一紧,听到清肃压低了声音道:“小心!”说着,身形急转,向另一个方向绕去。
  我奇怪地向刚才的方向看去,见我们本应路过的官道上,停着一辆马车。只是马车上套着的马好像已经死了,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旁边站了许多黑衣劲装的卫士,护着中间的一个白衣人影。
  是刚刚才见过面地雪轻裘。
  也不知dào
  笑青衣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在这么多人的保护下,杀了他的马。
  “是笑青衣?”幽韵也是边走边回头,脸上的表情很是惊讶。
  “恐怕是的。”我收了目光,心里不由得升起隐忧。相处越久,越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
  一路紧赶慢赶,来到城门处。天已大量,城门处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我们放慢了脚步,一路向皇宫的方向行去。
  因为知dào
  雪轻裘在后面,我们走得十分谨慎,等来到皇宫外围的时候,已经耽搁了不少时辰。
  不敢站得太近,因为笑青衣一旦将玉佩扔进宫里,那就是一石惊起千层浪的事。就算宫里地侍卫追不上他,也难免在皇宫周围巡视一番,到时将我们列为可疑人物就危险了。
  于是我们藏在离皇宫最近的一所民巷中,虽然远是远了点,但好在视野开阔。宫墙巍峨,还是能够看得清楚的。
  过了不久,突见我们来的方向遥遥走来一行人,许多人和一架马车。如果,那还能叫一架马车的话。
  本来该套着马的地方套着几个人,像拉纤一样拉着那马车向前走着。
  马车两边。跟着刚才见过的白衣侍,四周围绕着已经很面熟地卫士。
  那是雪轻裘的马车。
  此时由几个人拉着,速度虽然不快,但也比他自己走要快得多了。怪不得我们刚到,就能遇见他。
  “亏他想得出来。”幽韵低声道,声音里满含讥笑。
  “他是有这样地权力地。”我说道,觉得有些不妙,不知dào
  笑青衣的事究竟办得怎么样了。
  我暗自焦急时,突然觉得有人在我地肩旁上轻轻一拍。回头一看,却是笑青衣正在对着我笑。
  “办好了?”
  “办好了。”笑青衣也伏到我身边,道:“我站在宫墙边儿上。嗖地一声射了一箭,箭带着那两件饰物正射在朝堂门口。你没见呢,当时那些人地脸色,就好像一枚大石投进了泛着臭气的死水里,真是有趣极了。”
  “这么容易?没人追你么?”我讶异地看着他,这人说得未免太轻松了些。
  “我自然有我的手段。”淡淡一笑,笑青衣敛了眼帘,“而且,他们看到那些饰物。哪还有时间追我出来。”
  我瞧着他,他越是说的轻松,我越是惊惧。虽说他是在皇宫边上射的箭,雪轻裘的地位又很高,很受皇帝重视,但是连一场骚乱都没有,更没有半个侍卫追出宫来,这简直太不可思议,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这个人。我该拿他怎么办呢?
  看这眼前摇曳的野花,我真zhèng
  为难起来。
  而雪轻裘的队伍也越行越近,直走到我们面前不太远地地方时,突然从宫里传出一阵骚动。紧接着,宫门一下子打开,呼啦啦涌出一队为数不少的人马。
  当先一骑上的人身着明黄披风,飞扬地披风下露出同样明黄的衣袍,顺着大路奔驰而来。
  那难道是洛微的皇帝?
  我大大一愣,虽然我觉得雪轻裘在皇帝心中有着不可轻忽的地位。但实在没想过会这样。雪轻裘有危险的事实还没有确定,皇帝就这样亲自杀出来了?
  可能连雪轻裘自己都没想过会这样。车马立时止住,让侍挑开帘子,他慢慢下了车,静静地看着飞奔而来的皇帝。
  皇帝好像远远见了他,紧挥了几下马鞭,直奔到近前才猛地一勒缰绳,战马一声嘶鸣自后,匆忙跳下马背,几步来到雪轻裘面前,伸手想去碰触他的脸。
  旁边的人跪了一地,而雪轻裘竟然连一丝行礼的意思也没有。不只没有,还微微一躲,,惹得皇帝脸上现出一丝哀色,却强忍着收回手,轻轻说了句话。
  可惜离得远,实在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女子可能都有些八卦情结,就算是平日不主动去寻,但是事情到了眼前,看到听不到还是不免有点遗憾。
  “他说,没事吧。”笑青衣在一边笑道。
  “你?”
  “我看得懂唇语。”笑青衣笑着指了指自己地唇。
  “那好,他们说一句,你就重复一句。”我已经有点习惯这人的“才华横溢”,不再多做计较,回头去打量那位皇帝。
  他大约四十岁上下,身材修长,有些瘦。容貌虽不再年轻,但不像我想象中那样面目狰狞,反而眉目端正,略带些儒雅之意。
  实在不能想象这样的皇帝竟然也会色令智昏,因男色误国。
  点点头,笑青衣专注地看着前方,道:“雪轻裘说,没事。”
  皇帝将那两件饰品拿给雪轻裘看,道:“那这?计划中的只是这枚玉佩,怎么?”
  雪轻裘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道:“可能是我不小心拽下来的。可是,它们怎么会都在你手里?”
  “有人绑在箭上,正射在朝堂门口。朕以为……”
  “你以为我被人掳走了?”雪轻裘眉峰微扬,轻笑道:“除了你,没人这么在意我的。”
  皇帝又露出那种哀伤的神色,道:“那人到底是谁?”
  “与你无关。”雪轻裘淡淡瞥了他一眼,想绕过他。
  “他是谁?”皇帝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伸手扣住他地小臂。
  低头看了看抓着他的手,雪轻裘笑了,“是谁?刚刚他来送玉佩的时候你没有抓到吗?”
  “别和朕说这些,告sù
  朕,他是谁?”皇帝目光转冷,抓着雪轻裘的手下意识地一紧。
  雪轻裘浑身轻轻一颤,眉间掠过痛色,却依旧笑道:“这事与他无关。是当时我的身子不舒服,几乎快要晕倒,同时又要将玉佩解下来,手脚一忙就碰掉了吧。”
  雪轻裘的语气很奇怪,在说:“不舒服”三个字的时候,更是异常的清晰。
  皇帝眼中的厉色顿时化成了内疚和痛楚,轻轻松了手,喃喃道:“朕……朕帮你带上。”说着,就要将玉佩绑在雪轻裘地腰间。
  “我姐姐知dào
  这件事吗?”雪轻裘伸手一拦,不悦道。
  “不。朕顺着你地意思,没有告sù
  她。”皇帝的手顿在半空,不敢继xù
  前伸,也不敢收回去。
  “那就好。”雪轻裘说完,看了看皇帝手中地玉佩,突然挥手将它打落在地,转身冷冷道:“既然是丢了的东西,就没有再捡回来的必要。尤其,是你送我的东西。”
  “你……”皇帝眼中的痛楚更甚,似乎想说什么,却陡然瞪大了眼,因为刚刚走过去的雪轻裘突然身子一歪,沉沉倒在地上。
  “传太医!”皇帝大喊一声冲过去将雪轻裘抱在怀里,飞身上了马,边喊边往宫门里冲去。声音大得不用笑青衣转述我也听得见。
  又是一阵嘈杂,宫门口那大队的人马转眼间便走得一个不剩,连那没有马匹的马车也被带回了宫里。
  我慢慢直起身子,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想起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只是,对于雪轻裘,究竟是因为他可恨才可怜,还是因为可怜才变得可恨?
  这好像一笔烂账,永远也理不出个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