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一掷千金 第一百一十章 赌博

  “哎!”宗政澄渊呻吟一声,抬手抚了抚角,“你到底会不会梳头!”
  “不会不会不会。”我扯一扯手中的头,嘿嘿一笑,“你天天都问,我天天都答,你不腻我都腻了。”
  “那问题是,你怎么就不长进呢?”宗政澄渊将自己的头从我手里拉出来,自己挽好,以那种“朽木不可雕也”眼神看着我,第二十五次摇了摇头。“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变秃头。”
  双手一摊,我同情地看着他,笑道:“早说了我不会,你非要我给你梳,你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不过呢,秃头也好,可以倚老卖老。”
  “算了,指望你,猪都可以爬树了。”宗政澄渊长叹一声,抽出剑,起身走了两步,回头道:“愣着干什么,昨儿不是还嚷着吃鱼?”
  “哦。”我答yīng
  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快走几步跟上他,戳了戳他的后背,“要大只的,最好,少长刺的。”
  忍无可忍地瞪了我一眼,大步迈进溪水里,抬脚一踩,眼看着溅了我一身的水花,宗政澄渊这才满yì
  道:“在那儿等着,我这边抓,你那边就手收拾了。一会我架了火堆,就直接烤了吃。”
  “收拾鱼?”我干笑两声,身子向后缩了缩,“不好意思,这么高难度的技术活儿,还是请王爷大显身手吧。”
  “你真……”宗政澄渊正拿剑插了一条鱼,闻言扔上来也不是,拿在手里也不是,气得咬牙切齿地看着我。
  今天的阳光很暖,天很蓝,花很鲜。
  我微笑地看着宗政澄渊站在河里,手里拿着他拿把从不离身的夷光剑,剑上还插了条活蹦乱跳的鱼,一脸苦笑不得的表情。
  伸个懒腰打个哈欠。不错。我地心情也很好。
  这已经是我们掉下悬崖之后地第二十八天了。我地伤早就好个七七八八了。而且。根据宗政澄渊地说法。我们很快就要走出这个山区。流亡生活就要结束了。
  同时也就是说。轻松地生活也将一去不复返了。
  “啪!”
  一尾鱼掉在我身边。宗政澄渊黑着脸低吼道:“看着总会吧?”
  “您放心。小地我是属鸡地。铁公鸡地鸡。到了我这地东西。绝对不会丢地。”我嘿嘿笑着。抓着鱼儿地尾巴拎在手里。皱眉道:“小了点。不够肥啊!”
  “啪!”
  又一尾鱼扔了上来,宗政澄渊好像决定不理会我地挑肥拣瘦。径自抓起鱼来。
  将鱼放在一边,抱膝坐下,将头搭在手臂上。看着面前专心抓鱼的男子。
  嗯,二十八天的家庭主夫,也算了不起了。
  身边的鱼儿越聚越多,转眼已经好几条了,我凝望着那依旧在忙碌的矫健身影,眼前隐隐闪现出那一天的火光,和在火光照映下宗政澄渊沉重的表情。
  那天的我们,还没有真zhèng
  地丢开负担,享shòu
  老天爷意wài
  赏赐给我们的假期……
  “宗政澄渊。你经lì
  过一场真zhèng
  乎情,止乎礼地爱恋吗?”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这么问他。
  “没有。”宗政澄渊摇头,“我没有为女人费心过。”
  “喜欢就索取?”我扬眉。
  “不需yào
  索取。”宗政澄渊的声音带有一丝嘲笑。
  “是呵,都是主动上门的。”我冷笑一声,伸手抚了抚肩上地伤,手指触及到细润的绷带,那是从他里衣上扯下来的。反复摸索了几下。我低声问:“那我呢?”
  “你?”
  “我。”我点点头,手指按在伤口上,涩涩的疼着,“你是在处心积虑地诱惑我,还是在等我投怀送抱?”
  精光像冲破阴霾的晨曦一般从他的眸子中射出来,可是他没有动,仅仅是灼灼地看着我,“都不是。我在想,我究竟要从哪里下手才好。”
  “要不要我给你指条明路?”
  “愿闻其详。”“重新下注。买定离手。宗政澄渊。我们来赌一赌,一个月。看谁会喜欢谁多一点。”微微一笑,别以为我不知dào
  他在想什么。
  按常理,荒郊野外,受伤的女人,英俊体贴的男人,接下来会怎样展,傻瓜都知dào。
  但是,我不愿做那个常理。
  想拉我下水?
  可以!
  前提是我们得一起下!
  “赌注呢?”
  “不忍心吧。”夜深了,有点冷。我将衣服紧了紧,缓缓道:“我的不忍心,是你将来地助力;你的不忍心,是我往后的筹码。宗政澄渊,你敢不敢?”
  一抹云悄悄遮住月亮,四周一下子暗了许多。宗政澄渊缓缓抬头,整个人掩在阴影中,火光映红了他的下颌,却没有映出他眸中的颜色。
  “规则呢?”宗政澄渊沉声问。
  不由得向火堆处靠了靠,我看着他握紧了的双手,沉默片刻,方道:“乎情,止乎礼。”随即挤挤眼,做了个鬼脸,“当然,那是对你的规则。”
  宗政澄渊愣了一下,无奈地看着我,“那你的规则呢?”
  “我的规则?我有什么规则?”我语重心长地说,“你要是不守规则,占便宜地是你,我要是不守规则,占便宜的还是你。既然总归是你占便宜,我还能有什么规则?”
  “不归……”宗政澄渊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底气不足。
  我摆摆手,想说什么,却一阵冷风吹来,寒湿入骨,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轻叹一声,宗政澄渊伸手将那块拷得很硬的虎皮抓了过来,三下两下裹在我身上,然后搂紧我,柔声问:“还冷吗?”
  摇摇头,我颇不舒服地动了动。虎皮烤得急了,硬得不得了,硌得身上十分难受。
  小心地将我肩头处的虎皮支开,免得硌到伤口。宗政澄渊楼着我,没有放松,也没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只是又叹了口气。
  “为什么又叹气?”我有些困了,刚刚又想了不少事情,头脑有些模糊起来。
  “我叹气是因为,为什么凡事你都要领先一步,有时候被动一点不是坏处。”
  “你出身高贵,有权有势,不论遇到什么事,凭身份你就已经立与不败之地。这时候,被动对你来说。仅仅是一种手段,一种时间上的前后顺序。”我闭上眼睛,模糊道。“但是对于一个本身就处于弱势的人来说,被动,那就意味着被逼到绝路。绝处逢生,是需yào
  勇气地。”
  “是吗?”
  我点点头,放松身子靠在他怀里。温暖、舒适、安全。
  在这样地气氛下,睡意很快占领了我。迷迷糊糊之中,我好像听他说了什么,但是没有听清……
  “不归?不归?”
  是谁在耳边叫,猛一激灵。我自梦中惊醒,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下意识伸手按住胸口,我惊愕地看着面前地人,“宗政澄渊,你鬼叫什么!”
  “喊什么?”宗政澄渊瞪我一眼,“叫你看着鱼,你居然睡着了!”
  “呃?”我心虚地缩缩头,瞄一眼旁边地鱼,“反正一只没少。我睡一会儿也不会怎么样。”
  “那你去睡觉,别吃鱼了。没见过你这么懒的女人。”宗政澄渊蹲在溪边,利落地剥着鱼鳞,开膛破肚,挖心挖肺,熟练已极,就像做惯了这种事。
  我陪笑地凑过去,坐在上风头,避开鱼腥味。“看你的样子。我都几乎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王爷了。”
  仿若没听见我的话,将一条处理好的鱼扔在我脚边。宗政澄渊淡淡吐出一个字:“洗。”
  好,我洗。
  杀鱼不会,洗鱼还是会地。看我多勤劳,自己能做的事绝对不假手他人。
  “刚刚你睡觉梦见什么了?怎么还笑了?”宗政澄渊忙着手势鱼,随口问道。笑了?
  手下的动作顿了下,我抬袖擦了擦汗,将鱼放在溪水中冲洗干净,丝丝缕缕的血丝随水而逝。
  “我们还有几天能出去?”我淡淡地问。
  “最多两、三天吧。”宗政澄渊回答,手下的动作不停,生起火堆,将鱼串好插在靠近火堆的地上,方拍了拍手,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我洗净了手,移到他身边坐着,拿起串着鱼的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火上翻着。
  二十八天。
  让一个男人二十八天天天保护你,照顾你,为你疗伤,为你做饭,渴了给你找水,饿了为你狩猎,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这二十八天来,宗政澄渊有没有“乎情”我不知dào
  ,但是他却真地做到“止乎礼”。
  没有亲吻,没有拥bào。除了夜夜相拥取暖,他没有更多的行为,甚至没有一个轻佻的眼神。
  然而,随着他地目光日渐坦诚,我却日渐仓惶。
  是我高估了自己,还是他入戏太深?
  这一场赌,最后谁输?
  “想什么呢?”宗政澄渊将烤好的鱼放在我手里,皱眉看了看我,“叫你把头梳上你不梳,拖得这么长,小心一会沾上火星着了火。”
  我不会挽头,以前幽韵她们不再身边的时候,为了方便行动,我都是信手编个辫子。可这阵子一来我的肩膀受了伤,二来也不涉及形象和行动问题,就由着头披散着。
  而且我也喜欢披头,总觉得,这样才显得自由。
  此时我靠近火堆坐着,头蜿蜒盘在地上,离火苗很近。
  听到宗政澄渊说的话,我沉吟片刻,身子挪了挪,却不是远离火堆的方向,而是向火堆前凑了凑。
  “你做什么!”宗政澄渊低吼着将我拉到一旁,随手扯了跟野草,将我的头拢到背后紧紧地扎了起来,“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
  我任他拉着将头扎好,犹豫了一下,道:“我走累了,一会儿你背我吧。”
  “好。”宗政澄渊立kè
  答yīng
  下来,关心道:“肩头还会疼吗?”
  “不。”我摇摇头,弯起唇,我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我只想享shòu
  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