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僵尸新娘

  夜里凉风习习,大片大片的黑肆意蔓延天空,月光下苍郁的竹林扯下黝黑的影子,随着风轻轻摆动,时近秋末,夜里已经透着些许寒意。
  伴随着一阵喧闹的唢呐声,一行迎亲队伍缓缓的在树林中行进。
  黑暗中羸弱的灯光幽幽闪烁,映衬着几张苍白的脸,领头一人手持一盏白色灯笼,脚步匆忙的走着,他身穿一袭大红喜袍,幽暗的光亮映衬出他略显憔悴的面容。
  男人身后跟着一顶四人抬喜轿,轿子周身用大红色喜绸包裹,挡帘上高高悬挂着大红绸花。
  抬着轿子的四个轿夫,面色黝黑,露在面外的手臂肌理分明,明明是身材壮实的汉子,却个个苍白着脸色,战战兢兢一边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暗中偷瞄着走在最前方的男人,眼中有着明显的惧意。
  轿子后面还跟着两个吹着唢呐的人,滴滴答答的声音在静寂的林子上空慢慢盘旋,没有一点喜气,衬着暗黑的夜色,鬼气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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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sp;男人只顾着埋头走路,全然不理身后紧紧跟着的轿夫,他一边抬高了灯笼注意着坑坑洼洼的山路,一边仔细着脚下不时挡住道路的枯枝杂草。
  深夜的树林里静悄悄的,除了这一行人,再无其他声音,鸟不啼虫不鸣,仿若林子里所有的生物全都死绝了,静谧的有些瘆人。
  这时候突然从旁窜出一道黑色的影子,唬了众人一跳,轿夫惊吓之中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轿子顿时失去了平衡,咣当一声歪倒在地。轿门上崭新的大红绸花在地上轱辘了两下沾染了泥土。原本紧闭的轿门里,一道纤细瘦弱的红色身影跟着被甩了出来。
  一身逶迤拖地的绣花嫁衣,凌乱的铺洒在地上,摔倒在地上的身影一动不动,露出了半截苍白没有血色的脖颈,小巧的下巴,涂抹丹红的嘴唇,有着浓密睫毛的双眼紧紧闭合,面色惨白,赫然是具尸体。
  轿夫们眼见着新娘被甩了出来,顿时变了脸色,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一边哀嚎着饶命,一边拼命对着新郎磕头。
  一身大红喜服的新郎匆忙奔到新娘身旁,看都没看一旁满脸惊惧的轿夫,只是歉疚的伸出手把新娘从地上抱起来,动作轻柔的仿佛生怕吵醒了怀里的佳人。
  他把新娘小心的抱进轿子里,替她整理好凌乱的喜服,捡起大红的绸花拍干净灰尘,这才重新回到轿子前面,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挡在路中间,通体纯黑的大猫。
  大猫正高扬着尾巴站在道路中央,瞪着溜圆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所有人。
  黑猫叫了两声,尖细的声线如钢叉直戳人心脏,让人不寒而栗。
  新郎走到近前,凝神听了一会,抬头看了看月色,不由变了脸色,恼怒的呵斥:“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畜生说三道四。”语罢,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柄皮鞭,劈头盖脸砸去,黑猫惨叫一声,竟化作一股青烟消失不见。
  新郎扭头对着轿夫们吩咐,继xù
  出发。
  轿夫们胆战心惊却也只能依命行事,沿着树林小路一直前行,走了很远的一段距离,前面眼见着出现了一座木桥。
  到了近前,轿夫们止了步,众人望着白天明明还好好的木桥,眼下却突然被骤然涨高的河水冲蹋,不禁傻了眼。
  这小溪不过几丈宽,平时水不过膝,眼下却变成了湍急的水势,黑漆漆的水面一眼望去,竟然深不见底,眼见着光靠涉水无法通过,众人顿时没了主意,目光无助的落在新郎身上。
  新郎看着面前的水流,对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停轿,自己走到河边,嘴里嘀嘀咕咕念念有词,语毕,从怀里掏出一把东西直接撒向河面,咕咚一声,平静的河面被瞬间打破,水纹四下着散开。没多会,河面突然浮起无数黑影,密密麻麻带着破水而出的声响。
  几个轿夫壮着胆子瞧去,待看清河面的景象,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河水里不知dào
  怎么回事,突然浮起许多脸盆大小的王八,一个紧挨一个,眼瞅着就把河面占满,形成了一条几米宽的浮桥。
  新郎带头伸脚试了试硬度,觉得可以了,这才慢慢站了上去,跺了跺脚,确定安全,方才回头招呼着众人跟着过河,他一边走,一边不时抬头盯着天际悬挂的圆月,脸上显出焦急的神色。
  这回不用新郎再出声催促,众人仿若身后有鬼追一般,抬着轿子疯了般往树林外面跑,唢呐早就走了音,到了后来,干脆只剩下了粗重的喘息声。
  好不容易出了树林,远远的就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灯火,前面就是牛家村,眼见着到了地方,众人总算是真zhèng
  舒了口气。
  村口一座大弄堂里,门上粘贴着红色的喜字,沿途挂满了白灯笼,影影绰绰,在漆黑的夜色中随风轻轻摆动,幽幽的光亮鬼火般漂浮在空中。
  时近午夜,到处张灯结彩的院落里,摆放着四张桌子,桌上摆满了瓜果菜品,每桌都坐着几个人,却没有人出声说话,也没有人动桌子上的食物,整个院落安静极了,没有一丁半点的声响。
  这时候村口突然传来一阵唢呐的声音,迎亲队伍回来了。
  唢呐到了门口就停了下来,圆月刚好升至夜空正中,新郎抬头看了看天色,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快步走到院门口,对着轿夫们吩咐落轿。
  轿夫们把轿子停靠在院子门口,新郎弯下身自己拿着喜杆挑起轿子挡帘,从里面把新娘打横抱了出来。
  新郎穿着大红色喜袍,胸前扎系着红色绸花,新娘被他紧紧的搂抱在怀里,宽大的喜服把她整个人牢牢罩住,僵直垂落的手脚随着新郎的动作轻轻晃动,喜服在空中划出喜庆的红色弧度。
  院落门口摆放着燃烧旺盛的火盆,新郎抱着新娘走过去,刚抬起腿迈上去,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似被什么压住了一般,火苗腾的弱了下去几乎快要熄灭,直到新郎的两只脚全部跨过去,才又重新缓缓的燃烧起来。
  厅堂的一角摆放着一个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只安静的猴子,它只是静静的坐在里面,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直到看见新郎抱着新娘进来,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两只爪子死死攀着笼子,吱吱乱叫起来。
  而原本安坐在圆桌边的人,早就一脸肃穆的站了起来。
  新郎对于前来的宾客完全视而不见,他动作轻柔的把新娘安置在厅堂中央的太师椅上,转头直奔着猴子走过去。
  新郎走到猴子跟前站住,猴子顿时一脸警惕的瞪住他,叫得更加撕心裂肺,新郎突然抬起一只手以着掩耳不及盗铃之势从怀里掏出早已准bèi
  好的东西,隔着笼子狠狠钉入猴子的脑子里,然后上前一步打开了笼子门。
  东西入脑的一瞬猴子停止了叫声,顿了顿,木然的从笼子里钻出来,站在地上直勾勾的盯着新郎。
  旁边有人战战兢兢提着一只公鸡凑过来,到了近前用刀抹了公鸡的脖子,鸡血顿时扑洒出来,那人将鸡血淋了猴子一身,猴子顿时激烈的抽搐起来。
  院落里立时响起几道惊恐的抽气声,新郎却完全视若无睹,只是回到新娘身旁紧紧搂着她。
  主婚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花白的胡子轻轻颤抖,他看着新郎示意的目光,连忙开始诵读聘书,短短的几行字,磕磕绊绊硬是读了半天,好不容易念诵完,他慌忙抬起袖子快速擦拭掉额头渗出的汗水。
  油灯的灯芯开始缓缓燃烧,火苗慢慢拉长发出嗞嗞的声响,那种冷色的光照得周围更加惨白,火苗快速跳跃了两下,新娘原本僵直的身体居然慢慢绵软了起来,没多一会,竟然自己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