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六章

  邵洵美吸气呼气,一脸的讽刺:“定王爷,有谁不想活着?我还真想感谢您对我如此上心,巴心巴肺,如此另眼相看!要不然我还要继续被您忽略的彻底!要不然这些话,憋在我的心中,我还真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问您一问!今儿正好时机正好,我们就来干脆坐下捋一捋,看看究竟是谁更对一些,看看究竟是谁更对不起谁一些!”
  邵洵美一脸的蔑视,李容熙几乎要跳脚而起:“邵洵美!这也不是你在外苟且的理由!何况,本王以前也给你道过歉!本王自从回来之后,为你做的,对你的态度,对你的纵容,你难道感受不到?”
  她凭什么以这种讽刺的口气来踩踏他对她的真心实意!
  凭什么!他去庄子里看她不在的时候,不是为以前忽略过她道过歉?
  她要开药铺他准了,她住在外面他准了!
  她吵着闹着要和离,他纵容了!
  他知道他以前对不住她,正在给她〖%
  M.35ww.补偿,也正想了办法准备让她安全无忧!
  可是,她和李容煦的苟合,却是直接把他打醒!那是赤裸裸的嘲笑!
  他难道不该愤怒!
  女人红杏出墙,无论什么原因出墙,难道还有理了?难道他这个正夫不应该讨个说法!
  言辞激烈了些,她就如此一顿冷嘲热讽!凭什么!
  邵洵美听到他的话,眉眼之间的讽刺之意却是越发的浓郁:“不好意思,定王爷,我的命都没有了,哪里还管得了别的?你的道歉,你对我的所谓的真心实意,我就该不计前嫌,感恩戴德的接受么?不好意思,王爷,有些伤害已经造成,那么您做再多的事情,也于事无补。其实,在您挑我做这个定王妃的时候,我这条命您就已经随手舍弃了。更何况,除了我这条命之外,您做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不是所有的伤害都能弥补。就像原主的那条命,他又该如何弥补?自然,在他的心里,那都是理所当然,为他牺牲,不值一提。
  当然,要不是他注意到了她,对她有了那么几丝感情,她的待遇和原主是一样的。
  她也没有什么机会来质问他,讨个公道。
  李容熙看着她一副怒怨滔天的样子,反而收敛了他周身的怒气,整个人平静不起一丝波澜,声音冷静到了极点:“看你憋着已经很久了,今儿当着本王的面,不妨好好说道说道。免得你积郁成疾!”
  邵洵美真是要呵呵了,看看人家那从容不迫,雍容大气的态度,明明是理亏的那一方,可是这样子简直就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没有一点内疚之心,没有一点愧疚之情。甚至连个眼神异样都没有。
  果然,不愧是高高在上,生杀大权在握的定王殿下。心肠果然够冷酷无情,也是,她们这种卑微小人物的小命,人家挥一挥手就给灭了,甚至连值得高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他这态度,并不会湮没她撕破脸皮的决心!
  而这个时候,胡同口的街道上疾行而来一辆马车,几匹快马。为首的是周文周管家,而马车里也有人下来,正是杜衡和白薇。
  而自从定王殿下来了之后,李容煦派来的暗卫早已经远离了。而周文却还是细心的让带来的几人把守着,又带着杜衡白薇和另外几人直接往王妃的宅子走去。
  而他们甚至连门都不用叫,那门黑洞洞的如兽口般张开着大口,院子里更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甚至连屋子里的动静都没有传出来。
  周文只觉得这情况有些诡异。
  而杜衡则是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妙:难不成王爷太生气,所以把人给弄死了?
  杜衡开口道:“周管家,你去叫叫王爷。”
  周文正要答应的时候,却发现香薷正端着茶具往屋子里走去。
  杜衡白薇看到人影往屋子里去松了口气。
  幸好,王爷的理智还在线。她们真是白担心了。
  而香薷看到一院子的人影在暗色中绰绰,手中的托盘差一点吊在地上。
  开口道:“周管家,杜衡,白薇姐姐?”
  杜衡首先开口问道:“王爷王妃怎么样了?”
  香薷哪里是个傻的?
  看到王爷来的时候煞气冲冲,还有周管家几位王爷身边最重要的人也·到场了。
  莫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而王爷王妃之间最重要的事情。
  那岂不就是?
  怪不得佩兰被那掌风扫的吐了血,不能动弹。
  是不是王爷发现了?
  她努力的稳住心跳,脸色不变,稳住手中的动作:“奴婢正要去送茶。”
  杜衡白薇和香薷一块进去了。
  香薷舌头有些打结:“王妃,茶来了。”
  而杜衡和白薇也齐声叫道:“王爷,王妃晚安。”
  却听到邵洵美冷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吧!”
  而李容熙更冷的声音随即传了出来:“都不要进来,给本王滚出去!”
  而后,众人听到里面听到一个冷嗤的声音道:“怎么,王爷还怕被别人听了去么?对,我觉得更应该让周文进来听一听的!”
  如果这人是罪魁祸首的话,那么周文就是他手中不折不扣的刽子手。
  几人听了这话,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王妃明明做了这种情,为何还要说如此挑衅,让王爷生气的话。
  而下一刻,出乎她们所料的是,那声音并没有生气咆哮,反而一如既往的平静:“行了,你有什么心里话告诉我就行,找周文干什么?”
  顿了顿对外道:“都滚出去!还要让本王说第二遍!”声音中夹杂着戾气!
  杜衡临出去的时候,看了看那关上的内室门口,“王爷,请不要生气冲动。”
  说完这越矩的话,赶紧的退了出去。
  内室中,邵洵美显然也听到了杜衡的声音,半边脸颊笑的嫣然,另一边却是艰难的脸皮扯起:“看看,杜衡几个真是忠心呢!竟敢冒死来劝您,可千万不要一怒之下把我给咔嚓了啊!”
  听到邵洵美还有心情如此说话,看她如此肆无忌惮的样子,李容熙真是恨不得,捏死她!
  而邵洵美忽然就变了脸色,一脸的正经而严肃,眼神紧迫的盯着李容熙开口:“王爷,您在雍州的子女都很健康吧!”
  而这句话,让定王的脸上那平静下来的脸色有些波澜起阔,那面具皲裂了一点缝隙:“王爷,难道您忘记了,我曾经为您怀过一个孩子么?可惜,三个月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流掉了。王爷,您怎么就那么忍心,残忍的把您自己的亲生骨肉给打掉呢?您还真不配为人父!”
  这是原主更加怨恨的地方!
  就因为将来威胁他的东西少一些,所以在她怀孩子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的让周管家把她的孩子流掉了。
  毕竟,她一个毫无关系的女人死了就死了,微不足道。
  可是,孩子么,总是有血缘关系的,他总不能不顾吧。所以为了轻松,他就轻松的把这抹血缘关系,扼杀在了她的肚子中。
  原主,哪里会甘心?哪里会不怨恨!
  然而,李容熙却是没有否认,只是沉默在那里。
  因为,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而正因为您的这一举动落入到了宁国公府的眼里,他们为了一劳永逸,为了让我好好照顾定王世子,就让谢姨娘趁照顾我的时候,下了绝育药。我就不信,谢姨娘的举动,周管家会不知道?您会不知道?你们都知道了,就那么默许了!请问,你们如此泯灭良心,丧心病狂的打掉一个女人腹中的孩子不算,还给她绝育,你们凭什么?难道她活该就如此被你们糟蹋,践踏!”
  李容熙抿唇不语,神色寂然:是的,他知道,他岂能不知道?但是他的态度是默认。
  他是一句话都辩解不出来。
  而这些,在他心中,在这段时间来,已经隐隐有些悔意,对她的怜惜。所以,他才找过以前的黄太医,想要把她治好。
  给她一个健康完整的身体,想要和她生个孩子。
  可是,她那本来有起色的身子经过催情香的璀璨,竟然损伤严重,以至于黄太医也没有办法,而她也不在乎了。
  邵洵美紧紧盯着他坚毅的眉眼,轻声道:“王爷,你说,经过了这些,我还能不生病么?还能活得下去么?您在雍州五年,不知道我那五年是如何挣扎度日的吧!想要找个方法逃脱这个死亡而绝望窒息的笼子,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直到去年春天,最后一次又经过鬼门关,我忽然就顿悟了!既然结局注定如此,那我为何要如此活下去,我要笑着面对以后的每一天!而我的一手医术,更不会枉费我以后生活的每一天,就是将来死的时候,也会觉得踏实,死得其所。”
  李容熙被她脸上那怅然又幻想般的笑容所吸引怔住:他从未想到过,自己的王妃开药铺也好,救人也罢,态度理智冷静也罢,这所有的一切变化,都是她历劫死亡一番之后的顿悟啊!
  如果刚刚邵洵美的话,让他悔意连生的话,那么她的这番顿悟却是狠狠地扯痛了他内心最柔软的疼痛。
  为了她的化茧成蝶,为了她的豁然大度,为了她的成长磨砺。
  “再后来么,就是陛下的病情需要我的医术。而宁国公府却是坐不住了,让谢姨娘把我引到郊外林子里刺杀过一次,幸好我命大,保住了小命。而周管家也是用心良苦。哦,不对,应该是这计策也是你授意的吧!毕竟当时给陛下下的那药物成分有一些的确是你的雍州才有的!陛下要是当场毙命的话,那么就是我下毒,我自然是要死的。而如果陛下没有死的话,可以证明他的病情是假的,可是我下毒却是千真万确,我也会死的!”
  “呵呵,看看你们多么的伟大,就是设计个杀局,我都是必须要死的那一个!我只是想要努力的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冷清的话继续响起:“既然在你们这边我是小命难保,生存不易,那么我自然是要到你们的对面找出路的。呵呵,幸好,我对他的病情还有用,而我长得还合他的胃口,就这么跟了他。”
  最后的话,俨然带着浓浓的自嘲。要是她没有用处的话,大约是真的早就死了。
  她是活的真的很艰难啊!
  她觉得,没有哪一个穿越的人,处于这种绝境的,没有她活的如此苦逼的。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为何为了保命,活的如此难为呢?
  “果然跟了他之后,安全了许多,无论是去宁国公府被柳氏光明正大的算计,还是再一次的被刺杀,我的小命都安全无虞。而后就是你回来了,你觉得,我会对一个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定王爷该是什么态度?卑躬屈膝,什么都没发生的似的做您的定王妃?那么,王爷,请恕我,是真的做不到!”
  “既然无法和你相处下去,我自然会和你提和离。还有那一封封我写给你的和离书,也是我发自肺腑的想法,只不过却被您忽略个彻底罢了。自然,和你和离,也是为了让你脸面,在发现我的事后,不会那么的难堪。”
  而李容熙却是沉默良久后,讽刺的开口:“这么说来,本王还要感谢你如此替本王着想,给本王留面子了?”
  两人之间如今是横亘了一条深深的裂隙,而邵洵美在说的过程中,情绪也已经冷静下来,不再那么的愤慨不已,说到这里,也只剩下了,彼此之间深深的沉默无语。
  “自然,最后,您放过我一马,答应我和离,放我自有,留我一条小命,把我从那枷锁牢笼中提出来,我应该抱感激态度的。可是,定王殿下,当初把我送到牢笼中的人,正是您啊!”
  所以,您是真的不用因此觉得你对我有多好,对我有多纵容。
  因为这本来就是你应该要做的!
  还拿着这些要什么情分,说什么真情实意呢?
  真的是,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