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一章
可是却架不住李容煦在一边的软磨硬泡,好话说尽。她从来不曾想过,皇帝陛下劝起人来竟然如此的,话痨。
说什么两人就在紫宸殿看看就好,说什么那些人绝对不敢乱说,看到邵洵美神色有松软的迹象之后,又趁着酒意一脸可惜说他只想和她看个烟花而已。
如此简单的事情,与他却是如此万难之事。
而他是尊贵之体的陛下又如何?
邵洵美最后到底是被说的心软了,而且想想两人以后,叹气。
最后终于答应了他。
于是,在鞭炮声声,烟火密集的时候,两人就这么走了出来。
雪下的很大,但是天气却是不太冷。
&*
m.top.n
e
t*nbsp;加上又是除夕之夜,格外的热闹,故而那些不当值得宫娥太监竟然大部分都出来了。人多了,大约就不冷了。
邵洵美果然是被打扮得很严实,身上裹着厚厚的紫色貂毛披风,甚至嘴巴鼻子都藏在了兜帽里面,只露出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把风雪全部都挡在了外面。
李容煦没有换衣服,只是外面披着黑色披风就带着她走了出来。
而两人的后面则是跟着苏广利和碧水两人。
李容煦路上只是牵着她的手,也没有坐轿子,就这么的没有什么目标的到处逛着。
紫宸殿的宫娥太监看到陛下立刻跪了下来,不敢直视仄逼的天威。
而等到几人过去之后,她们的眼角看到陛下手中牵着的那个华贵的紫色身影:那个女子就是陛下前几天深夜带进宫的女子吧!
而她们就是伸长了脖子,却是连其一点面貌都看不到,甚至连披风中的胖瘦都不知道。更遑论别的了。
邵洵美就这么的跟在李容煦身边,感受着他手心里温热的温度从袖子里传来。
走廊柱子上是一盏盏绵延的红色宫灯,再加上那漫天的烟火,照亮了那漆黑的星空。
而柳絮般的飘雪更是把整个天地间映衬的如在朦胧中的如梦亦幻,如诗如画。
邵洵美只是跟随着他的步子,也看不太清路况。
等到最后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把手从他手中抽回:“我们是不是已经出了紫宸殿?”
走了这么长时间了,她要再反应不过就是傻。
李容煦却是坚定的把手又拿过来,揣在他的袖筒中,和她一块往前漫步:“我们一块去望月台看烟火不好么?”
望月台在太液池附近,和麟德殿遥遥相望,是整个皇宫占地最高的地方。
邵洵美想想那百尺高的望月台,七夕的时候还登上那地方和众人乞巧。
顿时摇头:“太高了,还下雪,很滑。”
那么高的地方,你这是在花样作死么?
而李容煦却是不依:“没事,有朕呢,朕到时候背你上去就是了。”
邵洵美再次摇头:“不要,我们随便走走就回去吧。出来这么长时间,有些累。”
李容煦停了下来,怜惜的摸了摸她兜帽中的脸,他的手在摸上她的脸的时候,有些凉:“朕疏忽了,你病刚好呢,哪能走这么长时间呢?来,朕背你走。”
邵洵美看了看附近的忽明忽暗的长廊,他们都是挑着僻静的幽静走的。说是看烟火,倒不如说是在消磨时光随便乱逛的好。只不过,就是如此,两人也是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满足之意。
大约是如心之处,处处皆是风景吧。
而那些宫娥太监看烟火也都是聚集在一处热闹的地儿,所以一路走来,几乎无人看到他们两人。
邵洵美还要拒绝,可是看到李容煦竟然半蹲了身子含笑又不容拒绝的让她上来。
她承认,那一刻的甜蜜,鬼使神差的她拒绝不了。
所以,就那么的直接伏在了他的身上,让他背着。
李容煦背着她慢吞吞的走着,而后面的苏广利和碧水则是觉得,这画面可真是美的让人不忍直视。
堂堂的天子陛下,竟然背着自己的皇嫂走路。
他们觉得,这画面他们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幸还能看到?
而李容煦一边背着她,还一边和她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
两人终于走到了一处较为明快的地方。
邵洵美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你把我放下来吧,背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不累啊。”
李容煦却是故意颠了颠被他箍住的两条腿,嗤笑:“你这点小身板,还累不着朕!”
随即,又道:“容华,你这病刚好,还真是轻了许多啊!以后得要好好补身子长点肉才好。”
邵洵美觉得藏在帽子的脸有些羞红的热乎乎的。
不禁,用手整理了一下帽子,嗔怪:“你快把我放下来吧!再走被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而那人却是不放继续道:“容华,等你养好身子还要给朕生孩子呢!”
这人在这乱说什么呢!
她挣扎着从他的背上执意的滑下来,忽然的一个冷漠疏离的声音传了过来:“陛下好兴致!”
这声音,顿时如同芒刺一般,让邵洵美顿时背都僵住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这声音的主人,不是李容熙,是谁!
她的心,顿时结成了冰。
反而是李容煦不慌不忙的把邵洵美的那有些凌乱的披风整理了一下,把她的兜帽重新的戴好。
这才转过头对上不远处那正望向此处,目光略显惊诧狐疑,一袭紫色披风,雪中身姿挺拔的定王:“竟然碰上了皇兄,真巧!”
邵洵美低下头不敢看那个容颜,心跳的厉害,就害怕被认出了什么。
就怕,她把整张脸都藏在兜帽中也被那人察觉到了。
她此时不禁佩服李容煦的心理强大了。
如此被人抓到的情况下,他竟然还如此的平心静气,面不改色,不慌不忙的和人打哈哈,这脸皮,这心理,真是太强大了。
甚至苏广利和碧水两人都有些紧张。
他们两人没有执君臣之礼,似乎是平常人家的亲兄弟似的,竟然话起了家常:“臣是去看了太皇太后,又去了父皇的宫中才出来,故而有些晚了。”
李容熙在夜宴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府,反而是去看了太皇太后,陪着老人家说了会话,又去和太上皇说了会话才出来。
而这地方是前朝后宫的必经之地,他从这里路过是打算离开。
没想到,却是看到了皇帝陛下和传言中的那个女人在一起。
而那个女子的声音语气,他听起来为何不陌生呢?
想到这里,李容熙忍不住的去看。
可是,那个女子却是隐藏在了皇帝陛下的背后,像是小兔子似的,他只能看到那紫色的披风边边角角。
李容煦挑眉,用手拍了拍后面那个女子安慰,“皇兄,容华有些害羞胆小,没有给皇兄请安,还请皇兄不要计较。”
李容熙顿时有种怪异的感觉升起:李容煦应该是很喜欢这个女子,如果刚刚他没看错的话,皇帝是背着她过来的?这会儿,竟然还替她说话?
而他依稀觉得那女子刚刚还和李容煦在自在的说话。
怎么看到他之后,竟然吓得不敢说话了?躲在人后,那身子都不会动了?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胆小不敢见人?
所以,他开口问道:“臣还真是有幸见到了真人。不知姑娘出自何门何户?”
邵洵美听到他问及她的门第,心里是更加慌了:完了,她要是说话,他听出她的声音怎么办?
刚刚,他们两人说话,他是不是听到了?又听去了多少?
他问这话,是不是心里已经怀疑了什么?
越想,越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仿佛那戳穿之后的一切,就那么的在眼前,一一发生。
而她这胡思乱想还没停止呢,李容煦已经滴水不露的为她挡道:“只不过是小门小户中出来的罢了,不足以为皇兄所知。”
李容熙点了点头,风雪中那疏朗有致的脸越发的清冷:“那么,臣就先告退了。”
李容煦牵了邵洵美的手:“好,改日朕请你喝酒,我们兄妹一块聚聚。”
李容熙笑道:“此主意甚好。”
说罢,朝李容煦作揖,朝前走去。
而李容煦也领着身子还没有软下来的邵洵美往回走。
李容熙最后回头,看到那女子低头的背影,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来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模样。
皇帝陛下看上的女子竟然是小户人家出来的?
李容熙失笑摇头:皇帝陛下这心思真是越发的莫测怪异了。
邵洵美一路上心跳的厉害,脑子成了浆糊。
不知不觉间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被李容煦牵着回到了紫宸殿。
而且,还是热气氤氲的浴池之中。
却见那汤池中热气缭绕,那泉汤之上漂浮着一层颜色各异的花瓣,沁香扑鼻,艳丽入目。
而邵洵美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容煦已经把她的披风外衣除下。
而那人此时正捏着她的下巴,整张脸靠近了她,荼蘼而妖娆,正要往她的唇亲来。
邵洵美直觉上伸手挡住。
而李容煦的眼睛却是眯起,执意的,仔细的,耐心的把她的手拿开,用唇来亲她,或者说,是用咬的更加恰当一些。
邵洵美唇被他咬的有些疼,回神,瞪他:“陛下!”
李容煦那双狭长的眼睛眯起,含笑,但是看起来有些冷:“现在才回神?怎么看到我那皇兄是害怕紧张被发现还是如此的恋恋不忘?看看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子!”
邵洵美作势要推他:“恋恋不忘的话,我现在应该回王府才对!”
李容煦承认从李容熙发现到现在,都那么长时间了,她的情绪还沉浸其中,恍惚间更是无视他彻底,
这让他很不爽。
而邵洵美则是觉得这人变脸简直来的莫名其妙,如此情况下,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应该她这个反应吧。
对了还有的是李容熙那会儿说的有幸见到了真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早就知道?
再想想那会儿李容煦醉酒时说的那颠三倒四的话。
她凝眉问道:“是不是,大家知晓了什么?”
或者说是,大家是如何知道的?
李容煦正要回答什么,忽然碧水进来神色有些慌张道:“陛下,太皇太后过来了!轿子快到紫宸殿门口了!”
邵洵美一惊,直觉上,太皇太后是冲她来的。
此次入宫,真的是太不平静了。
早知道,打死她也不来。
就是在李容熙的府上也好过这个繁杂的漩涡啊。
李容煦岂看不出她的恐惧和退缩,却是温柔的亲了亲她有些凉意的红唇:“你且现在这里泡着,我等会就回来。你不要怕。”
哪能不紧张,不害怕呢?
她再一次的觉得,她的决定真的是对极了。
不,不光如此,还要想法子,尽快的让他厌倦了她。
那样对她来说才是真正放松的安全。
李容煦把衣服穿上出去了。
而邵洵美却是坐在一边的床榻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都不知道飘向哪里了。
等到李容煦收拾好回到起居殿之后,却见太皇太后已经坐在了李容煦平时的起居殿中,此时正在神色自若的喝茶。
而一边的宫娥太监站在一边。
苏广利则是正在赔笑服侍着。
李容煦过去恭恭敬敬的给太皇太后请安过后笑:“皇祖母怎么过来了?”
而这次,太皇太后没有绕什么弯子,一张慈祥的脸笑眯眯的,开门见山直道:“哀家听闻陛下前几日带了一姑娘回宫在这殿中养着,据说皇帝还在宴会上亲口承认了。哀家来看看是什么姑娘入了皇帝的眼,竟然让皇帝都把哀家这老婆子给撇在了一边。”
语气之间,似乎是嫌邵洵美有魅惑君主的嫌疑。
而李容煦听到这话,却是眯起了眼睛道:“只不过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女子罢了,何必让皇祖母大费周章的跑这一趟呢。”
而太皇太后却是软中带硬:“毕竟是让皇帝另眼青睐的第一个女人。哀家亲自教导一下其宫规礼仪,以便以后好好服侍陛下。”
而李容煦却是根本不吃这一套,直接道:“皇祖母,以她的身份还够不上让皇祖母看一眼的资格。至于什么宫规礼仪就算了,朕本来就没有打算让她留在宫中。”
太皇太后眉目竖起:“陛下这意思是?”
不让人留在宫中,不就说那只是兴致所起而已?日后该往哪还是往哪里?
那么,根本就不用放在眼里而已?
李容煦点头:“正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