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二章暗机(一)

  最终,两人的对自家王妃的忠心和爱hù
  战胜了两人传统的封建礼教的观念。
  邵洵美就在庄子里住了一宿,这一宿李容煦没有来,两人已经腻歪了三天,日夜都在一起,也该互相有彼此的空间,歇歇了。
  而明日一早的时候,邵洵美就开始梳妆打扮,然后准bèi
  去宁国公府看谢姨娘。
  香薷素来心细,看到王妃什么也没有准bèi
  就上了车,不禁咬唇轻轻问道:“王妃,谢姨娘身子复发还没好,您是不是给她备些药材?”
  这是回娘家看病人,您空着手去,恐怕不好吧!
  而邵洵美却是气定神闲的坐在马车中,笑容就莫名的带着那么一丝讥讽:“谢姨娘此时大约是恨不得用不上本王妃药材的好!她就不怕心神不安么!”
  两人听到邵洵美如此说谢姨娘,有些刻薄,然而却是识趣的问为什么,因为就算她们问了,王妃也不会告sù
  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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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5zww.*
  马车从庄子出发,行驶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到了宁国公府的门前,而邵洵美下了车之后,就有丫头婆子在侧门口等着,邵洵美从马车下来之后,从侧门进了宁国公府的大门口。
  邵洵美记得以前进这个门口的时候,心中那种压抑颤栗无论如何都扑灭不了,而现在才明白:那大约是原身脑海中最深刻的印象和感情了吧!
  而她现在不受那感情影响之后,入目的也只有,对这百年的宁国公府邸的肃穆和那骨子里透着的虚伪,感到无比的恶心!
  立kè
  有粗实的婆子抬了肩舆而来,而上了肩舆之后,邵洵美淡淡道:“先去谢姨娘的院子吧。”
  而这时候,宁国公府夫人柳氏身边的嬷嬷却是笑着疾步而来,先给邵洵美尊敬的行了个礼,在邵洵美的眼神示意下起来后才笑道:“夫人想请王妃先过去一趟呢,这块上午了,夫人的意思是等王妃吃过饭后再去不晚。”
  而邵洵美忽然就那么,轻轻的笑了,声音如清冷的雪水,冰凉入骨,却又带着漫不经心的嘲讽之色:“不必了,你回去告sù
  夫人,本王妃来此,不正是来看谢姨娘的身子的!说起来,谢姨娘受伤都一个月了,我还没来看过一次呢,谢姨娘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如此一来,我岂不是大大的不孝?相信,夫人会理解的。而且,我看过姨娘后再过去吃饭,不是一样的么?”
  一番滴水不漏的话,直接让这个嬷嬷哑然,最后只能赔笑:“既然王妃如此说了,那么老奴也只能如此回话了!”
  邵洵美在肩舆上坐着,居高临下,美目流盼,顾盼流兮:“正是如此!”
  肩舆弯弯曲曲的行驶了不少的路子,最后到了谢姨娘的院子前,那个院子依然是残墙白壁,花木扶疏,邵洵美下了肩舆之后,带着香薷佩兰敲门。
  是的,院子的门紧闭着,很显然,谢姨娘没有收到邵洵美要来的消息,换句话说,要邵洵美来宁国公府看谢姨娘也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否则,柳氏不会在她一进门的时候,就让自己的贴身嬷嬷来请她!却让她用孝道顶了回去:你们既然要我来看谢姨娘,那我就是来看谢姨娘的,要不然,我来干什么?
  香薷和佩兰叫开门之后,邵洵美就抬脚迈了进去。
  满院的花草林荫还是那般的郁郁葱葱,长势狂野,但是却没有一点被修剪的味道,只余下疯长的荒废气息。而恰好有丫头出来看到邵洵美之后,手中的铜盆就那么的摔倒在地,而里面弥漫着浓厚的血腥的异味和那浓色的血水,就这么的泼了出来。
  而她更是跪倒在地:“给王妃请安!”
  邵洵美缓缓地,从那血水上目不斜视的迈过,声音如天边的云般悠远高阔,却带着莫名的冷意:“姨娘还不好么?”+
  而那丫头忽然就那么的哭了出来:“王妃您劝劝姨娘吧!姨娘自从桂嬷嬷和香薷佩兰姐姐不来之后,就不肯服药,也不肯换药,所以伤情反反复复,还发起了高烧!您去看看吧!”
  是的,邵洵美刚上来派香薷佩兰轮流盯着,而桂嬷嬷更是在那看着,可是后来谢姨娘竟然都潜了回来,本来她还觉得这位谢姨娘真是拿乔作怪,不过后来,知dào
  真相后,就再也不提让桂嬷嬷和两位丫头去看她了。
  自生自灭去吧!呵!
  而如今,她发xiàn
  ,这谢姨娘还真的存了如此的心思!
  因为她在看到谢姨娘的样子的时候,就拧起了眉头:一袭薄薄的黄色衣衫,一袭娇色更是衬得她容颜如鬼,颧骨高高凸起,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而满屋子都是浓厚的药味飘散,甚至抱厦中的小火炉子上还熬着药材。
  谢姨娘一头长发枯槁如稻草,容颜憔悴的不成样子,而屋子更是紧闭着,如此大热的天,甚至连窗户都没有开,更别提什么堆积冰来融暑了。
  而谢姨娘在看到邵洵美来了之后,神情一个愣怔,继而就那么的把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容颜头顶,似乎是羞于让邵洵美看到自己如此狼狈而憔悴的样子!
  而邵洵美却是看了一下周围的人,正好有丫头端了药进来,邵洵美接了过来,看着众人怒道:“看看你们一个个不省心的,连姨娘都伺候不好!要你们何用!都滚出去!”
  众人看到王妃发威,立kè
  跪了下来请罪,然后颤栗不安的起来很快鱼贯的走了出去,而香薷和佩兰也在邵洵美的一个眼神下走了出去。
  然后,门又重新的,关闭了起来。整个空间都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儿,浓烈的让人想咳嗽,呛人的有些难受。
  邵洵美却没有把药碗端上前,服侍谢姨娘吃药。反而她修长如玉的手指间,把药碗就放在了拔步床的雕花案几上。
  而她,就那么的直接把谢姨娘盖在头顶的被子掀了开来,露出了谢姨娘那惴惴不安的脸,而邵洵美更是直接的开口,声音带着冷漠的冰渣子:“为何不吃药?谢姨娘?”
  而此话一出,谢姨娘就感觉到了不同:以前邵洵美同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是柔软,不敢大声,唯恐惊吓倒了她,对她虽然态度上有些淡漠,但是却是非常的关心她。而这次,一开口,她却感到了只是硬梆梆的冰冷,而谢姨娘三个字,更是让她心神都恍然的感到了浓浓的距离感,貌似,以前她都是叫她姨娘的。
  她都知dào
  了,都知dào
  了!肯定是!谢姨娘心中呐喊着,无助着,更是无颜面对!如果此时有地洞的话,恐怕她早就钻进去了!
  她的眼睛慌乱的看着四周,就在此时,邵洵美冷漠带着讥讽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怎么,是在四处找什么东西好自杀么?觉得无颜面对我?”
  谢姨娘就那么的呆呆的,摊在了床上,双目失神而迷茫,眼中毫无聚焦,混沌无比,只是喃喃着:“洵美,你知dào
  了,知dào
  了,是不是?”
  邵洵美就那么的,手指慢腾腾的,敲着一边的案几,似笑非笑:“是啊,我都想起来了呢!谢姨娘!为何不吃药?为何不上药?难道是想已死谢罪么?或者是唯恐活着再受摆布,不如一死了之?”
  冷淡中带着讥讽的话,就那么淡漠的响起,却让谢姨娘如遭受雷击似的,双目死灰色的,一行清泪从她的眼中流出。而邵洵美的心肠却是硬的:“谢姨娘,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您为何流泪呢?这是所谓的鳄鱼眼泪么?您干脆收起来吧!我看着挺恶心的!”
  而谢姨娘却就那么的,失神的,看着邵洵美,又像是没有看她,满脸上都是痛苦的纠结之色,这种苦涩拧着她的眉头,仿佛一直没有曾疏散开来,而她没有辩驳什么,只是就那么的依旧低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仿佛,这三个字早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而她此时的状态更像是忏悔!
  邵洵美看到她这样子,心肠却是没有一丝柔软,冷笑,雪上加霜:“谢姨娘,你对不起我什么呢?嗯?”她的眉目,一时间那么的艳丽,那么的,咄咄逼人。
  而谢姨娘却是只是撮着唇,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而邵洵美就是那么的讥讽道:“怎么,你这是羞愧于自己所干的事情,没那个脸说出来是么?既然都说不出来,当初怎么还有那个脸那个胆子干呢?敢做不敢说,谢姨娘,你如此柔弱的人,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邵洵美最后的声音严厉起来,语气中全是质问与诘责,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当时的原主,抱不平,不甘!
  谢姨娘就那么的,狼狈的从床上爬起来,看向邵洵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只是那么一声一声,凄厉而哀婉的叫着邵洵美的名字,那么的痛苦婉转,却是一句别的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连一句苦衷委屈的话都没脸说出来!
  邵洵美拧着眉毛,看着谢姨娘,自己满心的愤恨不平就那么的倾泻而出,厌恶夹杂着甚至是恨意就那么的而出:“谢姨娘,尽管你好意执意的不让我来看你,以为我只要不进这恶心人的府中,便不会有危险!请问,您这是自欺欺人么?想要我的命,无论何时何地,不都可以么,否则,那次去郊外拜佛烧香的归途中,我甚至连你,你身边的丫头婆子,怎么就莫名其妙的,遭受到了劫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