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唇枪舌战】

  面试完毕——
  参加面试的人开始逐渐离开。
  当江涛和蒋玉萍离开的时候,忍不住还多看了苏定贤一眼,眼中满满的同情。
  作为苏定贤的竞争对手,付家仁离开的时候又焕发了之前的自信与得意,甚至有意无意地还瞥了苏定贤一眼,那意思是在说,看看,到底还是我赢了。
  苏定贤直接无视。
  很快,其他人都走了,苏定贤却站着没有动,而是在等待机会。
  须臾——
  整个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个面试者。
  沈宝新一边整理手头资料,一边瞟了苏定贤一眼。
  “你是不是一肚子疑惑,为什么我们会选他而不选你?”沈宝新见苏定贤不主动发问,就忍不住说道。
  苏定贤点点头,“我是有些奇怪,毕竟我的表现很不错。”
  沈宝新笑了,“其实,我很钟意你的,不过査先生投了反对票。”
  “为什么?”苏定贤这句话却是看向金镛的。
  金镛终于不再沉默,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苏定贤。
  “你真想知道?”
  “是的,如果没有满意的答复,我可能会睡不着觉。”
  金镛笑了,“看你模样一点都不像睡不着觉的样子,相反,还很从容。”
  “既然输了,当然要从容面对咯!”
  “不错,心态很好。”
  “不好意思,好像你还没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我的解释很简单,只有三点——”金镛似乎在整理思路,“第一,你无文凭,无经验;第二,你面试迟到,就是无信用;至于第三点嘛——”
  金镛突然停顿了一下,移开自己那支黑色钢笔,然后拿起苏定贤之前递交上去的个人简历,翻开说道:“第三点我看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只见那翻开的简历里面,赫然夹着一张百元大钞,正是之前苏定贤为了参加面试而拿来收买那个肥佬的钱。
  如果换做其他人,被人拆穿这种把戏,一定会无地自容,尤其大家还都是读书人,一向都把脸面看得比性命还重。
  可惜,苏定贤是个例外。
  对于苏定贤来说,脸皮薄那是读书读傻了,他最钟意的就是《厚黑学》。
  所以面对金镛的鄙夷,苏定贤很是无辜地耸耸肩道:“这钱是我看肥佬大哥太辛苦,请他饮茶而已;如果査先生觉得给太多,我收回就是!”
  金镛:“……?!”
  似乎没想到苏定贤会这样回答,丝毫没有羞愧的样子。
  沈宝新也是一脸诧异,继而更加有趣地看着苏定贤,看他还能耍出什么幺蛾子。
  面对苏定贤的“厚脸皮”,身为文人的金镛有些吃不消,就哼一声道:“看起来你果真读书不多,丝毫不明白文人自古重义轻利,即使我们公司一个看门的,也不会随便被你收买。”
  苏定贤“噗嗤”笑了。
  金镛眉头一皱,“你笑什么?”
  “我笑你那句自古文人重义轻利——我有听人讲,査先生这家《明报》的稿费是香港最低的,也许这就是査先生你轻利的表现吧!”
  “你——”金镛本就不善言辞,被苏定贤如此挤兑,脸都红了。
  要知道,金镛《明报》薪酬和稿费之低,实际上在香港文坛早已出了名。
  作为商人,金镛精明无比,《明报》可以高薪聘请新员工,但老员工工资偏低,员工忍受不了会自动辞职。
  金镛曾对人说,“在《明报》工作是他们的光荣,不用给他们高人工,他们也会排队来《明报》工作”。
  女作家林燕妮要求金镛增加稿费,金镛说,“你那么爱花钱,加了又花掉,不加!”
  另一位女作家亦舒要求增加稿费,金镛回答说,“你又不花钱的,加了稿费有什么用?”
  亦舒为此在专栏文章说他刻薄“爬格子动物”,但金镛也不生气,稿件照样刊登,但就是不加稿费。
  眼看金镛要“恼羞成怒”,苏定贤看准时机,祭出第二个法宝——
  “查先生不必动怒,其实我很钟意在贵报投稿的,也不在乎贵报的稿费是不是真的很低——呐,这就是我准备投稿的,你看看先!”苏定贤趁机取出了武侠《破碎虚空》的手稿。
  按照苏定贤的算计,这一招“激将法”使出,金镛为了面子,定会接过去仔细观看,到时候这部《破碎虚空》很可能会被他看上,毕竟金镛是个很有眼光的人,那么苏定贤就可以趁机与《明报》签约——既然做不成《明报》的职员,那么做一名签约作家,也算没白来这里一趟。
  可惜,金镛虽然善于写武侠,善于描绘“郭靖”“乔峰”那样心胸开阔的大侠,但对于苏定贤这样的调侃,却还是很介意的。
  当即,金镛脸一黑,“不好意思,如果苏先生要投稿的话请走正常程序,我们报社有专业的审稿人;如果苏先生写的足够好,那么最迟一个月后就可以得到答复!”
  被拒了?
  苏定贤看着眼前这位不按照套路出牌的大佬。
  金镛也看着眼前这位套路一个接一个的小狐狸。
  苏定贤笑了,然后说:“不好意思,我等着卖字食饭,一个月太长,能不能通融一下?”
  金镛也笑了,“对不住,规矩就是规矩,不能更改!”
  苏定贤摊摊手:“那就是没得谈咯!”
  金镛:“你说呢?”
  苏定贤苦笑了一下,准备离开。
  金镛就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道:“不要忘了,你的资料,还有钱——”表情戏谑地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东西。
  苏定贤就走过去,拿了自己的个人简历,还有那夹着的一百块钱——借助手头资料遮掩,顺势把金镛那支黑色钢笔抄到手里,把自己那支换下。
  他这一举动很是微妙,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