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HJ
我在魔都广场的炸鸡德，吃着发凉的中薯，双份番茄酱。
油腻的淀粉与甜锈的酱汁游走在我的舌尖，我冰冷的眼神游走在繁华的广场。
我讨厌大城市，人太多了。
并不是因为人多任务就会棘手，只是单纯的因为人多，话就会多。
我讨厌交谈，也讨厌听别人交谈。
无用的交谈会让人分心，无法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也许这就是我选择这行的原因吧。
枪手是不需要说话的。
沉默是金就是我的人生信条。
当我吃到倒数第七根粗薯的时候，它身上的热量已经完全溢散在空气中。
无法自行发热的东西，最终都会逐渐冷却，与这冰冷的世界融为一体，例如这包粗制滥造的中薯，例如这具跌入血泊的死躯。
一如既往，一枪毙命。
他穿着金色西装的身体粘上浓稠的血液，就像我最后塞进嘴中的粗薯。
这家炸鸡德的番茄酱，不赖。
不问身份，不问缘由，开枪，拿钱。
这就是枪手的全部。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可惜在【里社会】永远不缺重金买凶的主顾。
枪手行业，永不失业。
也许是【网络】这东西太方便，待处理订单上的地点能让我以排列组合的方式，拼凑起上百种环游世界的方案。
一边工作一边环游世界，这就是我的生活。
我了解这个男人的生活作息。
每周七的七点他总会光顾这家炸鸡德。
虽然因为职业素养，我并不清楚，也并不太想清楚他的身份。
但他的行为举止、仪表容貌，与这家廉价快餐店毫不般配。
这里面或许会有故事，但我不想了解。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怪癖，他有，我也有。
大多数杀手都会选择尾行目标到一个僻静的去处完成工作，在魔都最热闹的广场开枪杀人，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但这就是我的风格。
【顶级的枪手，是不需要风格的】。
这句话被里社会的枪手们奉为圭臬。
看来我没有成为顶级枪手的潜质。
就像薯条落入油锅迸发出噼啪声，尸体倒在广场上，无数嘈杂喧嚣的声浪涌入我的耳中。
瞬间混乱的人群成了我最好的掩护，纵身跃出七步，掀开事先处理过的井盖，我进入了这个城市迷宫般的下水道系统。
嘈杂的声响逐渐淹没在水流里。
无数次从嘈杂声中逃离后，我明白了一件事。
我之所以会选择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下手，是为了制造【声响】。
我讨厌人类发出的【声响】。
所以每次当喧嚣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时，我都能发挥出超越极限的潜能，进入一种忘我的专注状态，让自己从【声响】中脱离。
在这种状态中，我的身手变得更加敏捷，五感更加敏锐，时间在恍惚间逐渐变慢……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怪癖，我有，你也有。
沿着事先早已摸清的路线，我从下水道出海口一跃而出，耳边没有响起沉郁的入水声，取而代之的是落在甲板上发出的“啪嗒”声。
这艘蛇船将在半小时后进入公海，然后进入岛帝的海域。
在订单上构建起的上百种环球旅行方案中，我选择了岛之帝国作为我下一站的目的地。
船上的同行者都是【里社会】的生物，他们不像普通的人类喜欢用语言交流，这点我很喜欢。
十里，二十里，三十里……魔都逐渐消失在我眼中，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被暗色的浪潮吞没，我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
海风与天上的星辰，让我的思绪逐渐迷离……
“先生……”
毫无预兆，焦虑、恐惧、恼怒的情绪在我心头交织翻涌。
Fuck。
人类最粗鲁的行为，就是以语言为入侵手段，肆意的闯入他人的精神世界，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思想强行灌入他人的脑中。
人类最理想的状态，就是闭上双嘴，沉默寡言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理智让我压下拔枪打灭声源的冲动，回过头去，一个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出现在我身后。
他的出现无声无息，他的眼眸比黑夜还要深邃，比海水更加冰冷。
望着那双眼睛，我感受到了一股冻结一切的意境。
回眸对视的短短一瞬，在这刹那如千年般漫长。
在这无比漫长的时光中，我明白了，眼前的东西，来自这个世界的深处。
里社会中有无数诡异的传闻，我一直把它们当作哄小孩睡觉的睡前读物，直到现在。
“你有什么愿望吗？”
条件反射般，刹那的冲动让我脱口而出。
“请让我一个人静静的工作。”
“很好，游戏开始。”
不容我开口回应，“滴答”的声响已在我耳边响起。
嗯?
我在……哪？
海浪，星空，船舶，穿正装的男人全部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风沙，烛火，板屋，穿破布的农民。
典型的自由联邦西部片场景。
与廉价的电影布景不同，我在这座小镇中嗅到了那股远离现代文明的混沌气息。
这帮农民的眼神……
麻木，空洞。
见鬼，这是在拍西部丧尸片吗？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事物，陌生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眼前的场景，我的大脑凝滞了一秒，或许两秒。
随后，我开始一面观察这个世界，一面思考所谓的【游戏】到底是什么名堂。
【姓名:HJ】
【职阶:枪手Lv.1】
【力量:1.39】
【敏捷:1.52】
【体质:1.40】
【精神:1.68】
【感知:1.44】
【灵魂技·失声】
【主线任务:进阶Lv.2】
面板，任务？这游戏还越来越像模像样了……
随着脑海中的世界观逐渐丰富，我大体明白了面前的场景是个什么情况。
嗯？该死！我的枪呢？
作为枪手，没有枪可不行，我得想办法弄到枪，之后，走一步是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