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四章,生死契阔
婢女纷纷吃惊不已,左拥右簇地随着祁王皋璟雯等人进了齐清儿的暖阁。
皋璟雯吩咐了香儿翠儿去准bèi
干净的热水,又叫厨房里的妈子赶紧顿些容易下咽的流食。
随后看了看站了满屋子的婢女,呵斥道:“嬅雨姑娘受伤,且气血虚弱,你们在这里只乌泱泱地叫人难受,到暖阁外面守着去吧!”
婢女们齐齐应了,退了出去。
祁王将齐清儿平置于暖榻上。
放下去的那一刻,他终是忍不住紧紧握住了齐清儿的手,细声道:“在等等,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齐清儿流血过多,嘴唇尚无半点血色。
她听着祁王醇厚低沉的嗓音,费力地动了动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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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睁开长长的睫毛,费力地看向祁王。
祁王嘴角挂着焦急。
黑曜如同宝石一般的双眸中,关切之意如火如荼。
他到底是如此的紧张她……
齐清儿说不出话来,只微微合了合眼睛。
祁王闷闷地呼出一口,道:“这样按下去会很痛,但现在必须先要止血……”
说着,伸手修长的手指,按在齐清儿手臂上伤口的上方,肩膀的位置。没有再多的犹疑,用力地掐住了动脉。
骤然加倍的刺痛如万虫噬咬,瞬间传遍齐清儿身上的每一处神经。
她微微发抖,额角的汗化成雨粒般大小的虚汗。
沿着额角下滑。
与此同时,祁王也是无比心疼的垂下了双目。
在齐清儿的手背上烙下一个灼热的吻。
皋璟雯赶走了暖阁中所有的婢女,急急往齐清儿的床榻边来时,看到了祁王亲吻齐清儿的手背。
脑子里面嗡了一下。
她眼中的祁王是个只知dào
成天是乎者也,烧香拜佛,不知儿女情长为和何物稀奇成年男人。
上次齐清儿落水时。
出去救人在先,做了人工呼吸。
当时皋璟雯心中就是有隔阂,只不过被故yì
磨灭掉了。
然这次,轻吻手背,这是何等亲密之举。
即便是真zhèng
的夫妻之间,都少有这样的举动。
皋璟雯一时愣住,半饷后,挪开盯在齐清儿手背上的双目,道:“俊昇哥哥,不用请太医么?!”
祁王握着齐清儿的手,一僵。
随后还是缓缓的松开,道:“这样的刀伤,我再清楚不过,不用请太医。”
祁王说话,泛着迷离沉痛的双目不经意地在皋璟雯脸上划过。
此时此刻已经顾不得皋璟雯的感受了。
少顷,剑枫提着硕大一个檀木药箱,撩进一阵寒风,极速地闪到了齐清儿的暖榻前。
祁王迅速的接过药箱,本能地熟练的打开。
里面各种绷带,药膏,药粉一应具全。
皋璟雯着急地看着齐清儿,眼神还是被牵动得落在了药箱里面。如此多的创伤药,以及药疗工具,她似有些傻傻地看了看祁王,又将目光重新落回了药箱上面。
祁王向来只爱书卷,花草,从不是个舞刀弄枪之人。
他的府上又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药箱。
难道他也常舞刀弄枪吗?
看着祁王熟练地在里面翻动,皋璟雯傻傻的目光中渐渐露出诧异。
剑枫在一旁站着。
以他的眼力劲儿,怎么看不出皋璟雯的心绪变化,又怎么能不知dào
祁王眼下对齐清儿的心急。忙清了清嗓子,道:“公主殿下,我们还是到外殿等着吧!那飞来的匕首虽尖利,但伤得很深,怕是不得不清理伤口深处。如此血腥的场面,公主殿下还是眼不见为尽!”
皋璟雯心念一沉,和她说话的,正是她不着规矩的要向父皇请旨下嫁的剑枫。
对祁王和齐清儿的那点异念,很快抛到了脑后。
且齐清儿确实需yào
马上接受伤口处理。
她俯下上半身,悬在齐清儿上方,安慰道:“我就在外头。”然后又扭头看向祁王,“有什么需yào
一定要叫我,我便把雨姐姐交给俊昇哥哥了”
说着有些不舍,终还是随着剑枫,走出了暖阁的内房。
内房中上了很多个蜡台。
整个屋子明晃晃的亮,照得祁王眉间的怜惜,伤感,关切之态,那样清楚。
不知不觉他的额角也满满是微微的细汗。
床头蜜合色绸缎垂帘,那直直垂下的模样,似静止了内房一切的空气流动。
那不浓不淡的檀香,弥盖在齐清儿的鼻翼前。
久久没有散去一分一毫。
她倍感身体上强烈的倦怠,也许真的是流血过多,神智难以集中,眼前的俊昇哥哥是那样模糊。
祁王拿剪子剪开了齐清儿衣袖。
本是该退下衣衫的半边,但祁王将手伸到齐清儿领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她到底还不是他的王妃。
他也不愿去看她胸口悬挂地是严颂给她的图龙玉佩,不再是他给予的羊脂玉。
祁王纤长的手指灼热地碰在齐清儿的伤口处,仔细查看伤口的深处,后用浓密暗灰的粉状药物,轻轻洒于表面。
待止住了鲜血之后,又取了银针进行缝合。
伤口很深,也被拉得有拇指长。这样的伤口,不进行缝合,只怕痊愈起来用时更长,且容易感染。
齐清儿虽然神智涣散,但还是清楚的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一阵一阵的刺痛。
自从服下了易容丹之后。
她身上所有的痛,都是常人的百倍。
何况是这样牵动肉体,刺穿皮肉的疼痛。
齐清儿痛得紧紧咬着下唇,头皮一阵一阵的麻木。
祁王沉住呼吸,他又何尝不知齐清儿当下忍受的痛苦,如若可以,他宁愿替他去承shòu这一切。
他轻缓地牵动着丝线。
太阳穴处,能明显地看见青筋的跳动。
这一刀落在齐清儿身上,亦同是落在了祁王身上。
他心尖的痛却是谁也形容不出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大致过了半个时辰,齐清儿手臂上的伤口也终于缝合好,祁王取了纱布替她仔细地裹了好几圈。
齐清儿身体上的疼痛在逐渐散去。
她睁开粘了虚汗的双眸,有气无力地望着祁王不偏不倚面向她的脸,这张脸似乎又清瘦了。
隐隐地能看见,他的侧脸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一道又一道汗水的痕迹。
这半个时辰,是祁王这辈子过得最慢的半个时辰。
齐清儿欲开口说话,无奈无力张口。
祁王挪开了药箱,起身坐在暖榻边,单手将齐清儿的上半身托起,搂进自己怀中。
良久,他道:“生死契阔,与子成说!你是否还记得这个承诺?”
记得?
她一直没有忘记过。
这样让她差点丢了性命,又促使她活下来的承诺,她怎么会忘。
齐清儿依在祁王胸口,能听见血肉之躯下逐渐加快的心跳。
祁王的这个问题,在齐清儿心中答案很明确,但她却不知还如何回答。
良久后,她道:“祁王殿下,还记得这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