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九章,天若有情

  剑枫说的去问纯净公主要了这个嬅雨姑娘,不但唐突,更不合理。
  祁王虽是个不受重视的王,但婚事还是要经得陛下的同意,当下剑枫说的此举甚为不妥。
  良久后,祁王道:“她现在已是公主府上的贵客,璟雯的好友,岂是我说要走就要走的。”说着顿了顿,看着剑枫道:“我何曾有过婚约,你是知dào
  的。”
  剑枫眉头稍锁,垂头道:“殿下为了那段婚约,至今未娶,我又何尝不知。可是如今她已经回来了,又换了身份,和齐府再无瓜葛。且殿下年纪早也过了婚娶的年纪,取了嬅雨姑娘,陛下想来也不会说什么,纯净公主那里就更不会说了。”
  说着,又往祁王身边靠了靠,道:“殿下不试,怎么知dào。何况嬅雨姑娘来了祁王府,再商计谋也方便。”
  娶了齐清儿!
  这是一件祁王一直都想做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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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5zww.*sp;从十五年前,他在齐府上给出那块羊脂玉开始,便是一辈子的承诺。他要她,奈何天意这样弄人。
  偏偏一错过就是十五年,至今相遇,人前亦不能做回他们正真的自己。
  祁王因着酒精的作用,全身酥麻。
  他收起撑在膝盖上的手臂,整个人随意的往后倾倒。
  “当下正是我们要处事背人耳目的时候,何况惠妃对她格外重视,就连父皇今日都对他顾盼三分,此举只怕是于我们所谋之事有百害而无一利。”
  祁王说完,叹出一口,合上双眼。
  剑枫是个明白人,深知其中含义,便也不再多语。
  ……
  纯净公主的生辰,这样一闹。
  接下来的两三天,皋璟雯真真切切的安静不少。
  皋帝为了滨州难民一事,分不开身,显然是没有要给皋璟雯再择胥的意思了。
  这一日,纯净公主皋璟雯生辰后的第五日。
  终于传来了宫中消息。
  刑部尚书曹宪逃到了临江,比洛阳离京城还要远上一倍,但还是被强行押了回来。
  一顿严刑拷打,果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被禁足的凌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皋帝落下来的圣旨。
  曹宪在一番拷打之后,果duàn
  地说出了,是陵王让他关押滨州来京告状的百姓。
  在嬴谢巡视滨州之时,凌王还唆使曹宪杀了方远灭口。
  曹宪口中对于凌王的罪状刚刚供出,太子一党的言官们就纷纷呈上了奏折。
  说要必不能轻饶了凌王。
  如此不良风习绝不能再有,国之根本是百姓的安泰。
  凌王不但欺君罔上,还动摇了国之根本。
  如此一说。
  皋帝是不得不给凌王惩戒。
  于是一道圣旨,到了凌王府。
  张公公扯着公鸭嗓,道:“凌王皋俊扬,为一己私利,无视百姓疾苦,欺君罔上,即日起褫夺亲王称号,迁居永巷,无召不得擅自出巷。”
  永巷是宫墙以北,一条狭长的饿小巷。
  一开始是给宫女所住,因其条件极差,后来便成了关押宫中犯了错误的宫女。
  再后来,随着宫廷斗争,政权斗争的深入。
  永巷成了关押犯了错的嫔妃及皇室宗亲的地方。
  虽不像天牢那样进去的人几乎就是等着一死。
  但永巷难耐的极差条件,也不必大理寺的天牢要好到哪里去。
  皋帝下了这样的圣旨,尚且是顾了父子情面,至少还将凌王留在京中。但凌王已知,他想再有出头之日,便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跪颤颤地接了圣旨。
  还要谢皋帝的恩典。
  而滨州那边,皋帝却出其不意的选了蓉王前去安抚。
  祁王远离朝政,且和皋帝之间来往甚少,自然不会遣了祁王前去。
  可京中现放着太子和轩王。
  哪一个都比蓉王要资历深厚。
  更知dào
  如何赈灾济民。
  皋帝却偏偏选了不成气候,至今都还像个孩子一般的蓉王。
  齐清儿听到这些消息,也算是大输一口气。
  从此再没有凌王前来逼问她的身份,或是动不动又从背后挑唆她和纯净公主之间的关系了。
  然,再一想。
  其实皋帝并非不知嬴氏一族的猖獗。
  眼下倒了凌王,皋帝转眼就开始扶持蓉王。
  有轩王和蓉王同在,太子那边自然也会安分一些。
  齐清儿这样想着,不觉看着门外的竹林出神。
  竹婉取了炭火进来,细心地调动着炭盆中的火候。
  在齐清儿身后,是全心全意的投入照顾。
  齐清儿忽感一侧,轰然流动的暖流,侧过脸去,来发xiàn
  原来是竹婉。不由得收了收心思,将目光落在了竹婉身上。
  也许是因为凌王落狱,这个于她来说已在明处的敌人不再能产生任何威胁。
  齐清儿略宽了心,倒细细打量起竹婉来。
  她体型不能说是如同男子般的健壮,但和其他女子相比,却要显得宽大些。
  眉毛浓黑,鼻梁挺直,一双慧眼总是炯炯有神。
  齐清儿将目光往下移,落在竹婉的耳垂处的时候,忽然发xiàn
  她这样亭亭玉立的女子,竟在脸上落了这样一个疤。
  型如卧蝉,蜿蜒于耳后。
  因时间长了,只有略红的一点印子。
  不仔细看倒也瞧不出来。
  只是,女子总要嫁人,在夫君面前又改如何应对这样一个疤呢?
  齐清儿看了许久。
  竹婉仔细的加碳,又将火候调匀。
  刚要起身,齐清儿道:“你是怎么认识祁王的?”
  问得有些突兀,竹婉手里拿的碳盒子咣当一向,“姑娘怎的这样问?”
  “我对你并不熟悉,你这样贴身服侍我,自然要问一问的。”齐清儿搂了搂身上清碧菱纱斜襟旋袍,淡然地看着竹婉。
  竹婉轻轻放下碳盒子,跪坐在齐清儿面前。
  徐徐道:“婢女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死了,父亲整日酗酒,一日没了酒钱就要把我卖给一个红娘。我死活不从,父亲当街就对着我拳打脚踢,当时也就晕过去了。”她着顿了顿,“后来醒来的时候,就在一张暖暖床上,那个时候我都从来没有睡过那样软的床,又有吃的,后来才知dào
  自己被祁王府买了去。”
  竹婉不短不长的睫毛下,那双眼睛闪着对祁王的敬意,“之后在祁王府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再没有苛刻我对我随便鞭打。婢女便是这样留在了祁王府。”
  齐清儿听着却撇了脸去。
  红娘是何人物,她岂有不知。
  为了一块玉,竟能不顾手里活生生的一个人。
  齐清儿不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日颈项出的生疼,记忆犹新。差点因那一块羊脂玉,丢了自己的性命。
  听到竹婉再提红娘,齐清儿又不由得想起了杨柳。
  当年和自己一般的一个女孩。
  现下也不知是死是活,过得如何了。
  齐清儿点点头,“祁王当真是见不得别人疾苦呢!”说着眼角轻凉的一笑。
  当年她多盼着祁王能够出现。
  可他偏偏就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