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缘始缘终
西王母的蟠桃宴,那位大人几千年都不曾去过,却赶巧在那一年经过了,又赶巧的一眼瞥到了雪魔怀里不安分的子衿,就此留了意。
如果说,第一次众里寻他千百度的垂眸是因,那么第二次,就是子衿灾难的开始。
那一日,她如往常的五百年一样,和哥哥阿卿,也就是雪魔置气闹了小别扭,一个人又玩起了离家出走的把戏。
三界之中,唯有冥界是子衿从未去过的,这一次,她要玩耍的地方就是冥界。
冥界毕竟是亡灵呆的地方,阴森森的,子衿不敢跑的太远,就无聊的坐在碑界的石头上,等哥哥雪魔来找她,然后把她抱回去,这个游戏他们玩了五百年,乐此不疲。
雪魔在子衿的身上施了法术,可以追踪到她的法术,但是这一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
须弥佛认出了子衿,天地间最珍贵的生灵,由天地灵气直接孕化而生,而现在,她独自一人呆在这里,或许,这是他的契机。
那个时候,须弥佛还不是真正的佛,他和子衿雪魔兄妹两个比邻而居,已经一百年了,他空有佛的尊号,却还不是真正的佛。
奈何桥畔的彼岸花,无根无果,花与叶永世不相见。
但是,须弥佛还知道一个别人所不知的,彼岸花的种子,有醍醐灌顶的功效,他只要服下一颗,立时可以成佛。
菩提佛心动了。
他不想去求子衿,因为那样会扯上因果关系。这里没有任何人,或许,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使些小小的手段。
那一日,彼岸花丛有一个女孩小声的抽泣,流下千年来她的第一滴真正的眼泪。那一天,和谐了一千年的雪魔突然发了狂,满头的墨发瞬间白如雪,冷若霜。那一刻,一位大人的心里住进了一个小女孩,近乎疯狂的占有。
不知还有多少的亡灵记得,那一日的彼岸花,美丽而又残忍,绽放着它永生永世的绝望和诅咒。有人成了魔,有人成了佛。
地狱里,佛光普照与怨恨冲天交相辉映。
须弥佛把子衿藏在彼岸花丛中,抹去她身上雪魔留下的痕迹,本以为十日之后,子衿自己苏醒,一切就那么的过去了。
可谁料想,彼岸的大人找上了他,他近乎执拗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位刚刚成佛的须弥佛会知道她的踪迹。
彼岸花中见到她迎风飞舞,再见时却了无踪迹。
大人对子衿感兴趣了。
他不在意什么规章制度,也不遵守道德伦理,他用实力凌驾于一切之上,告诉所有人,他,就是规矩。而现在,这位大人对子衿起了占有欲。所以他要找到她,得到她,就这么的简单。
佛总是满口的仁义道德,感化世人,大人不想听须弥佛废话,他直接拿人命威胁他。
果然,很奏效。
子衿的眼泪,结出了两颗彼岸花种,一颗被须弥佛吃了,另一颗,他给了眼前的大人。这位大人靠着种子的指引,找到了子衿,却无法接近她。
从此,子衿被囚禁在三生石中,。哥哥在三界之中发疯的寻找,妹妹在地狱里生不如死
很老套,很凄凉的故事。
苏子钰跪坐在三生石前,在等待苏宛的那一年的时光里,他没日没夜的将这些记录看了无数遍。
须弥服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他却忘了,天在看,地在看,还有三生石在记录。
在须弥佛成佛的那一刻就注定,他成不了佛。
苏子钰的手紧紧的攥住,他恨了那么多年的那位大人,却在转世为人又为鬼之后,才明白最后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而那个人,早已被天道凐灭。
“二哥。”苏宛笑眯眯的从奈何桥上走到苏子钰的面前。
转生石莹莹发亮,苏子钰先是直起身子下意识的挡住苏宛看向他身后的视线,这才故作轻松的拉着她的手,边走边责怪道。
“你来的比预期早了不知多少年,是不是没照顾好自己?当初不是答应好二哥的吗?”
苏宛傻乐着往他的肩窝处靠了靠,“我可是寿终正寝来的。”
“二哥,我的头,不舒服,总感觉这里好熟悉,头好难受”
受三生石的影响,苏宛的记忆有要被唤醒的征兆。
苏子钰扶住她,问,“宛儿,你信二哥吗?”
“信。”
苏宛回答的不容置疑,于她而言,在这个世间,哪怕她不相信自己,她也依旧会相信二哥。
“既然信,那就听二哥的,什么都不要想,和二哥一起去投胎转世。”
“好。”
再次走过那道奈何桥时,苏子钰禁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三生石。
这是她陪宛儿的第七世,还有三世,还有三世他的宛儿就可以彻底的去除灵魂里的怨念。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做回那个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子衿了。
既然注定要承受接下来的悲欢离合,又何必再让她每一世都要被唤起曾经的记忆呢。
这些所谓的诅咒,所谓的惩罚,所有痛苦的回忆,让他一个人记起来就好,让他一个人承受就好。
雪魔也好,苏子钰也罢,他们都希望他们的子衿,他们的宛儿,可以少受点痛苦,他们愿意替她承担一切,哪怕是要加倍的惩罚。
而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无关乎情爱,只不过,他们都把彼此当成了全部
时洛紧跟在苏宛的身后。
他是三生石中的那位大人。
他的记忆在他死亡的那一刻就全部的回到他的脑海里,然后他选择继续的追逐。
大人在追逐子衿,时洛在追逐苏宛。
他们都已经追了七世。
或许,不管是大人,还是时洛,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他们对子衿、对苏宛,到底是疯狂的占有欲还是偏执的爱?
亦或许,两者都有,也或许,两者都没有,只是不甘心,只是大人漫长岁月里的一场游戏?
谁又知道呢。
在剩下来的三世里,那位大人或许会找到原因,或许,永远都找不到。
谁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