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自毁元神

  白御风踌躇了一会,又走近河边,说道:“师妹,你以前每日来我紫云洞玩耍,都是谁在陪你?”
  习若兰听到此处,伸出去逗鱼的玉足顿时凌在空中,顿了一下之后才放下说道:“御风哥哥,你是在怪我不该和不二哥哥玩耍吗?”
  白御风连忙说道:“不是不是,你们在一起玩耍,当然是好了。”
  习若兰忽地眼珠子一转,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的走近到白御风面前,伸着小脑袋说道:“御风哥哥,你可是吃醋了?”
  白御风赶紧退了一步,因为习若兰伸着脑袋几乎要碰到他面门,只觉得一阵清香袭来,十分好闻。
  习若兰见此,咯咯笑了起来,拍手说道:“御风哥哥真的吃醋啦?哈哈哈哈。我好高兴。”
  白御风摇了摇头,说道:“我有什么醋要吃?
  习若兰娇哼一声,转过身去,低声说道:“吃醋又不认。”
  白御风定了下心神,随即又说道:“师妹,你常和不二在一起玩耍,你觉得他人如何?”
  习若兰转过身子,歪着脑子想了想,说道:“恩,不二哥哥很好玩。老是给我讲些好玩的事,还带那些好玩的事物给我。而且还常常带我去风景好的地方玩。这个地方也是他带我来的呢。”
  听习若兰口气,白御风觉得她对皇甫不二感觉应该还不错,于是又问道:“那你喜欢和他在一起玩吗?”
  习若兰点了点头,可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每次去,你不是打坐就是外出,你都不陪我。就只有他能陪我啦。如果御风哥哥肯陪我的话,我才不要他陪呢。”
  白御风听她这么说,似乎又觉得这事有些难为。不过既然受了皇甫不二所托,而慕连秋也已答yīng
  婚事,现在一切就看自己能不能劝说习若兰了。
  习若兰又问道:“御风哥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白御风说道:“不二他……他向玉虚真人提亲,想要娶你,你知dào
  吧。”
  习若兰闻言大惊,还以为是白御风是要怪罪她,连忙收起刚才的调皮态度,有些惊慌的解释道:“御风哥哥,我并没有答yīng
  他啊,你不要生气,不要怪我。”
  白御风说道:“若兰,我没有怪你。只是……只是你也知dào
  不二他……他是喜欢你的。”
  习若兰眉头一皱,说道:“御风哥哥,但你也知dào
  ,我是……是喜欢你的。”
  白御风没想到被她反问,身子一侧,避开了习若兰的目光,说道:“不二师弟他对你乃是一片真心。”
  习若兰抢着又说道:“我对御风哥哥也是一片真心啊!”
  白御风叹了口气,说道:“若兰,其实我此番叫你出来,正是想替不二向你说媒,希望你和他能结成良缘,共同悟道,也可和他做对神仙眷侣。”
  习若兰心头一震,不由退了两步,哀然的重复道:“和他做对神仙眷侣……神仙眷侣……”说话间,不禁流下眼泪,一脸哀伤。
  白御风见此,心中也知dào
  伤了她,但只有劝说让她想起些皇甫不二的好来,或许还能回转,便又说道:“你不也说不二师弟对你很好吗?肯陪你玩,逗你开心。而且你母亲也赞同你们的婚事。我一心悟道,对于男女之事,从未想过。所以师妹也不要再想着我了。”
  习若兰好似对白御风的话全然听不见,只呆呆的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哀伤。眼泪孤自从眼眶滑落脸庞,滴到水里。那些鱼儿依然围着习若兰的玉足旁,不肯离开。
  习若兰本见白御风亲自来找她,心中十分高兴,还以为是找她说些有关修道之事,便想反正那些话题无聊,不如趁此和白御风外出游玩一番。可现在听见白御风如此说,当真是如五雷轰顶。
  习若兰小声说道:“御风哥哥若是不喜欢若兰,那便也罢了。可为何……为何还替他人说媒,让我嫁与他人。你当真是不知我的心吗?若兰就如此招你烦招你厌吗?唯一的一次主动找我,却是为他人说媒……哈哈……哈哈哈哈……御风哥哥,你真好。”说话中那笑声却是无比凄凉。
  白御风心中一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缓缓侧头看去,只见习若兰孤自站在水中,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当真叫人十分怜惜。
  习若兰一直深爱白御风,只希望得他一顾,可白御风始终对她的爱意视而不见,躲闪不已。如若只是如此,或许习若兰也只是天真的继xù
  喜欢着他。
  可如今白御风的一番话,简直是将习若兰打入了地狱,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习若兰现在当真是无比羞愤。认为白御风明明知dào
  自己喜欢的是他,却替皇甫不二来说媒,还说什么自己一心向道,让自己不要再想他,但是要去想皇甫不二,这不是等于羞辱她吗。
  习若兰本就性格倔强,此时心头极度悲伤,又见白御风没有任何安慰,忽然起了轻生之念。轻轻说了句:“御风哥哥,那便永别了。”说罢身子一晃,飞剑从头顶飞出,刚一飞出,就转向自己。
  白御风见状大惊,连忙放出飞剑,将习若兰的飞剑撞开,好在两人相距较近,不然便也就来不及了。
  可谁知习若兰却元神出窍,迎上飞剑而去,白御风不急指挥飞剑,连忙将一挥手,一阵疾风吹过,将两柄飞剑同习若兰的元神同时吹开。
  可别小看这一阵疾风,却是极厉害的法术,只这一震,便将习若兰的元神震伤。
  其实本来白御风同习若兰的道行也是不相伯仲,只不过此时的习若兰,心神沮丧,又非常急速的将元神冲出体外,本来就先伤了。同时白御风出手时,也并未抵抗,加之事出紧急,白御风出手未分轻重,于是三者相加,这才有所震伤。
  元神受伤的习若兰,此时极度虚弱,在回体的时候,便撑不住身子,朝后面栽倒下去,不是白御风眼疾手快,飞身将她抱住,怕是要落到水里了。
  习若兰微睁的眼睛,气若游丝的说道:“御风哥哥,你这样抱着我,我好高兴。”
  白御风心头一时百感交集,也不急想其他,说道:“若兰,你多年修行不易,为何如此犯傻啊。”说罢不禁心间也起了一丝哀伤,又为习若兰如此坚毅有所感动。
  白御风抱起习若兰,脚在水中一蹬,便破空而去。
  回到洞府,慕连秋大惊,连忙将习若兰放到石床上,见她只是因为元神受损,太过虚弱,才稍微放下心来。
  又问及白御风事发过程,也不得不感叹女儿一片痴心,不由得问了句:“御风,你对若兰……可有情谊?”
  白御风显得十分恭敬,拱手回道:“只兄妹之情,绝无其他。”
  慕连秋叹口气,只得感叹天意如此,便让白御风先回去。白御风知dào
  一时也无法,只得先行回去将情况告sù
  皇甫不二。
  白御风走后,慕连秋又看了看女儿,见她脸色霜白,唇无血色,十分心痛。就想着去侠医穆子陵那里要些丹药,让习若兰好调养一下。
  想定之后,便飞身前往安徽齐云山洞天福地去了。
  慕连秋刚走片刻,习若兰忽地睁开眼睛,望着空荡的洞府,心中泛起了刚才白御风的答话。
  “只兄妹之情,绝无其他。”
  不禁苦笑了几声,轻声说道:“我一心为你,你却将我推给别人。”说罢两行哀泪从眼角滑落。
  习若兰拼尽lì
  qì
  ,坐了起来,背靠在石壁上,一袭紫衣披散在身上。因为白御风号紫云真人,所以习若兰便喜欢上紫色,衣衫也是以紫色居多。
  只听她自言自语说道:“不是要救我么,现在看你们如何救。”说罢,手捏剑诀,轻轻放到了眉心的位置,不禁眼泪又滴了下来,但脸上并无半分表情。
  忽然习若兰眉心红光一闪,随即身子往前一躬,“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点点血迹印在了面前的纯白被褥上,犹如雪地上的樱花,散乱一片。
  习若兰撑起身子,继xù
  靠在石壁上,余血从嘴角慢慢流了下来。思绪重回到在彩池边被白御风抱着的情景,恐怕那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了,但却又是她最受伤的时候。
  现在习若兰已经是内脏俱碎,只有最后一丝气息。
  她本就元神受创,现在肉身又受了重伤,暂时无法调息,除非能得灵丹妙药医治,否则肉身一死,元神不能在身死前出窍,便要随即消灭。
  现在她肉身极度虚弱,生死只在一线,习若兰盯着外面一动不动。她知dào
  自己的母亲去穆子陵那里拿药去了,便想听天由命,如若母亲能在她身死之前回来,那便是天意让她活,如若不能,那便是天意让她死。
  那慕连秋从洞府飞出,知dào
  时间紧急,一路飞行神速。到了穆子陵洞府,便同他说了情况。穆子陵拿了些丹药给她,问及怎么伤到元神一事,慕连秋只因时间要紧,不敢多留,便只简短说了。
  穆子陵听后,也只叹天意如此,让慕连秋赶紧回去医治习若兰。告辞之后,一路急速回转。
  不消多时,峨眉山已然就在脚下,慕连秋降到洞口,才放下心来,连忙走进内洞,却见女儿靠坐在石床壁上,面前被褥早被鲜血浸湿。
  慕连秋大惊,一个疾步冲到床边,一摸女儿身子,还有微热,总算燃起一丝希望。便从怀里摸出药瓶,倒了几颗金丹在手中,轻声说道:“若兰,你这是怎么了?赶快先把药吃了?”
  说着便递药到她嘴边。
  可习若兰却丝毫没有反应,慕连秋忽然一怔,缓缓将手指伸到习若兰鼻下,已然没有了气息。
  慕连秋又低头看了看被褥上的血迹,双眼一闭,两行泪珠便滴落了下来。然后猛的抱住女儿,放声大哭起来。
  一时千头万绪,想要救回女儿,可却也知dào
  肉身既死,元神自然消灭。想到这里,忽地想到习若兰如果肉身死前元神已经出窍的话,那便还能有办法。
  但自己早已经开了天眼,从到了峨眉山后,并未看见什么,进了洞府后,也未感觉到女儿元神。一想到这里,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只哭得像个泪人儿。
  慕连秋孤自说道:“想不到躲来躲去,最终还是让你爹爹给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