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大限之日
“姑母！”
是湮儿与音儿的声音，刘湮虽然是屏儿所生，但由于巧玉是嫡母，因此刘湮喊巧玉喊“娘”，喊自己的生母屏儿为“母亲”。
巧玉听见他们的声音，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她好想睁开双眼瞧瞧孩子们呐。
可是，眼皮沉重得犹如被缝住了一般，她无法让自己的眼睛睁开，只能伸出枯瘦的手去摸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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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湮与音儿忙将她的手握住。
刘湮见她张了张嘴，便安慰道：“娘，婉儿很快便回来了，您等着啊，婉儿要带孩子们回来看外祖母了。”
婉儿是巧玉所生，巧玉在病中无时不刻惦记着自己的女儿。
刘湮夫妇俩知道巧玉最牵挂的便是完刘婉，因此一早便打发了小厮前去请小姐回娘家来。
“姑母，您好生歇着，郎中说您只是感染了一些风寒而已，服了他的药便会好的。”音儿也轻声安慰她。
“如如”巧玉的手从刘湮与音儿的手中抽出来，朝空中乱抓了抓。
刘湮明白了：“娘，您是要找三姨娘？”
如烟听了赶紧上前，刘湮退到一旁，让如烟坐于榻沿。
“姐姐如烟在此，姐姐要说什么？”如烟低下头，贴近巧玉的脸。
“妹妹姐姐我我要随老爷去了老爷在那儿太孤独昨夜梦见老爷喊我呢。”巧玉在如烟耳边轻声说道，嘴角泛起满足的笑容。
“姐姐走后，妹妹别离开，在府里守护孩儿们，他们不懂事儿，你替他们作主。”巧玉说着说着，口齿也利索了起来。
“湮儿，来。”说着又把手伸了伸，刘湮赶紧上前。
“娘，您请说，孩儿听着呢。”
“湮儿，今后铺子里的事遇到难题时，让你三姨娘帮衬着你，府里的事让三姨娘帮着管，知道吗？”
“孩儿知道了。”
“这就对了，你爹在世时，铺子里的事有多半是你三姨娘在帮衬，她懂。”
刘湮一一点头，对这个三姨娘的本事他已经领教过了，他也从内心依赖三姨娘，他知道她是真心在帮他们刘家。
“你母亲呢？屏儿、屏儿”巧玉的手又伸出去抓了抓。
“娘，我母亲在这儿呢，来，您抓住，这是我母亲的手。”刘湮又让开，把母亲屏儿的手放到巧玉的手上。
“屏儿，你我姐妹一生，姐姐我满足了，此生多谢有你陪着我，我要走了，我要到老爷那儿去了，我会告诉老爷，屏儿为刘家生了个好儿子，湮儿将咱们刘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巧玉舒心地笑了。
“小姐，您快别说话了，您先歇着，等您好了，咱们再慢慢聊，啊。”屏儿见巧玉今天说的话特别多，怕她累着，损了元气。
“不怕，今日我感觉特别精神，心中有好多话想与你们说，只是不知先说什么好。”除了眼睛不能睁开有些遗憾之外，她心里想说的几乎都说了。
“屏儿，我的床头有三个箱子，一个给音儿、一个给婉儿、还有一个给如烟，你没有意见罢？”
“小姐，您如此安排我岂会有意见，您能首先想到音儿，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我一个老婆子，还要那些何用？”
屏儿知道巧玉的那三口箱子里放的都是金银首饰，是巧玉当年的陪嫁、与在刘府几十年的积蓄。
“你能如此想便好，外屋还有一口箱子，里面的丝绸都是上好的，是皇宫的贡品，老爷生前给我的，今日我将它们都给你了。”
“小姐，万万使不得，屏儿如今只是个老婆子，还要丝绸做什么？您给婉儿罢。”屏儿慌忙推辞。
“好罢，你不要便罢了。”巧玉也不跟她客气，那样倒显得生份。
众人都垂眉垂手站在屋里，只听得楼梯上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声声急呼：“娘！娘！婉儿来了！”
便冲进一黄衣女子。
正是巧玉的亲闺女刘婉。
她一手提着裙摆跨进门槛，一手牵着孩儿进来。
“娘，婉儿来了。”刘婉扑到床榻前，抱住巧玉轻呼。
“婉儿，快将娘放开，别累着娘了。”刘湮怕婉儿没轻没重的将巧抱太紧了，忙提醒道。
刘婉闻言，遂放开了些，对巧玉道：“娘，你怎了？今日好些了么？”
巧玉努力地睁了睁眼，竟然睁开了。
朦胧间她看见自己的女儿正含泪朝自己微笑，那模样象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真是我的婉儿回来了！婉儿！”巧玉紧紧地抓住婉儿的手，激动得眼角流出了浑浊的泪水。
刘婉帮巧玉擦去眼泪，轻轻地笑道：“娘怎哭了？跟小孩儿似的，您瞧，婉儿将您外孙带来了。”
“来，宝儿，快来见过外祖母。”说着将宝儿拉至巧玉跟前。
那孩儿乖巧，冲着巧玉便喊：“外祖母，宝儿给您请安来了。”
“好，好，宝儿真乖！”巧玉将头转向宝儿，伸手握住了宝儿的小手，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如烟似有一丝不祥之感，正要开口，便听得巧玉声音突然提高，道：“湮儿、婉儿、屏儿、如烟，我去陪老爷去了！你们莫要伤心，我很好，我想老爷了！”
说完一口痰上来，未咳出，那握着宝儿的手垂到床沿，头也一歪，便去了。
如烟忙施法想留住巧玉的魂魄不让她离体，无奈今日本是巧玉大限之日，魂魄已渐渐坐起，朝如烟笑了笑，下了榻，便穿过跪拜在地伤心痛哭的众人，缓缓地朝门口走去。
“姐姐，你别走！等等如烟啊！姐姐！”
如烟追至外屋，只见巧玉的魂魄已到了走廊上，转身看了看追到门口的如烟，又点头微微一笑，便飞了起来。
如烟冲上前，伸出双手欲抓住她。
可是巧玉的魂魄越来越远，逐渐便消失于如烟的视线之中。
如烟急得大喊：“姐姐，请等等我！”便也纵身飞起，朝着巧玉消失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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