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兴师问罪

  ‘门’铃响的时候,严绾正在背课文。其实大部分的书她已经看的熟了,当初的四年大学,不是白学的,何况《现代文学史》、《外国文学史》一类的书上提及的主要书目,她大部分都看过,当然比死记硬背来得效率高。
  闫亦心一早就说了不过来打扰她用功,所以星期六她也不能辜负闫亦心的好意,把该背的课文再最后背一遍,这两科就可以放下了。
  她看了看腕表,才十点钟。闫亦心说好了买饭过来,现在也太早了吧?
  狐疑地打开了‘门’,面前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虽然长得一表人才,但分明透着陌生。
  “请问您找谁?”严绾礼貌地问。
  “是严绾小姐吗?我们家老太爷前来拜访。”男人说得很客气,可是语气和表情都透着一种倨傲。
  住着这种平民式的公寓,一看而知家境一般,自然不入他的法眼。
  “老太爷?”严绾的思绪还在庄子的《逍遥游》上,有点来不及转换思路。
  “我家老太爷姓闫。”
  “啪!”严绾手里的拿着的一管铅笔,掉到了地上。
  “是闫老先生?快请进!”这时候,她才看到一个老人转过了楼梯的拐角,正拾级而上。
  她弯腰拾起了铅笔,脑袋还有点懵懂。倒不是没有见过大人物,这样的身份,她的前世也见得海去了。只是关心则‘乱’,就是因为关切这闫亦心,她才会茫然失措。
  闫老太爷倒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么显老,虽然头发是‘花’白的,可是‘精’神还很好。一张脸和闫亦心有五分相像,眼睛却锐利得像一把刀子。那跟拿在手里的拐杖,很少落到实处,倒像是拿来表示身份的。
  如果闫亦心老了,大概也是这副‘摸’样吧?严绾想着,把老人让到了沙发上,自己又赶紧跑去厨房泡了一杯茶。
  “这是今年的六安瓜片,亦心说老先生喜欢这个味道。”严绾奉上了香茶,自己规规矩矩地坐到了对面的单人沙上。
  闫亦心也是相同的嗜好,偶尔会喝一杯六安瓜片。严绾本身是不喝茶的,唯一的功用就是提神。
  刚才敲‘门’的那个男人,像标枪似地站在老人的身后,向她瞄过来的那一眼,似乎带着不屑。
  “那小子连这个都告诉你了!”闫老太爷皱着眉头,却不喝茶,“我今天来,倒不是来喝茶的,是来看看什么样的‘女’孩子,把亦心‘迷’的神魂颠倒。
  看来,我是有点高估你了,长的也没有什么特‘色’。”
  严绾早就看出来,老人上‘门’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去掉了开始的患得患失,反倒平了一口气。总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我们只是在‘交’往,还谈不上谁‘迷’恋谁。”严绾浅浅地一笑。
  “是么?”闫老太爷冷哼了一声,“那就是说,你并没有为他‘迷’恋了?那好办,你想要得到什么好处,尽管开口。只要不是贪心不足,我出手也还大方。”
  严绾有些又好气又好笑,当初她嫁给陆文俊的时候,都没有遇到这样的诘问。现在不过和闫亦心密切一些,闫老太爷就急着要把爱情扼杀在萌芽状态!
  可是,如果她因为闫老太爷的反对放弃了闫亦心,那才是真正对感情的不忠呢!尽管他们还没有真正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她和闫亦心最终走不到那样的结果,也绝不会是因为老太爷的反对。他有勇气面对自己的祖父,她难道就没有?
  “老先生,我和亦心是平等‘交’往,谈不上谁‘迷’恋谁的问题。何况,亦心并不是一件商品,可以任由老先生随买随卖的。”
  “巧言令‘色’!”闫老太爷又哼了一声,不知道当年是做什么出身,这样一板脸,鼻腔里发出那一点声音来,真有点古代封疆大吏的霸道。
  严绾却夷然不惧,颜‘色’不变,任然是那副温婉清和的样子。既不见胆怯,也不见卑微,看向他的目光,也是坦坦‘荡’‘荡’的。
  七年的历练,并不是白活的呢!
  她想着,‘唇’角就逸出了一丝笑容:“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原来,爱情会让人变得软弱,也会让人变得坚强。
  “亦心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像你这样的家世,根本不在闫氏少‘奶’‘奶’的考虑范围之内!”
  严绾认真地说:“老先生,你错了,我要做的并不是闫氏少‘奶’‘奶’,而是他心爱的人。”
  “不害臊!”闫老太爷憋了一会儿,吐出了三个字。
  虽然已经真正地入了夏,但严绾还是觉得一股寒意扑面而来。看来闫老太爷的强硬,比闫亦心预料的还要坚定。
  “谁不会希望自己成为那一半的心爱人儿?”严绾的脸有点发烫,可是语气却很是平静,“我眼里的闫亦心,并不是闫氏的继承人。他只是一个对我关心体贴,把我放在心坎上的男人。”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如果亦心不是闫氏的继承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你也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吗?”
  “事实上,在我的眼里,他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严绾淡定地接口,“别说他是工薪阶层,就算他是乞丐,我也会替他拿着碗的。”
  就算在闫亦心的面前,严绾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肉’麻的情话。可是这时候说出口,却觉得坦坦‘荡’‘荡’,没有什么难为情。原来,这样的心思,早就存在了自己的心里。脸上的红霞,渐渐地褪了下去。
  “你就是用这样的甜言蜜语煽动了亦心吧?他还没有真正喜欢上一个‘女’人,就被你骗得团团转,也不过是一时的‘迷’‘惑’,别以为他非你不可。”
  严绾忍不住莞尔,如果不是闫亦心铁了心喜欢她,闫老太爷何等身份,哪里需要亲自出马来“看望”她这个平凡的‘女’孩子?
  “你最好心里有数,我是不会允许你进闫闫‘门’的!”闫老太爷虽然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是严绾知道对方必定气极。
  毕竟是闫亦心的祖父,严绾想了一想,还是郑重地承诺,“如果老先生不同意,我就不会上闫家的‘门’。”
  闫老太爷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难道你甘心没名没份地跟着亦心?”如果这‘女’孩子这样的识趣,倒也未必那么可恶。
  严绾哭笑不得,这老爷想哪儿去了!难道他以为现代‘女’‘性’还会和他那个时代的‘女’人一样,做个小心侧室?不,现在也没有小心侧室这样的名份,那就是地下情人了!
  “老先生,我只是说不跨进闫家的‘门’,但并不是说,我不是亦心的什么人。您觉得,现在还有多少‘女’人甘愿做小三?”
  闫老太爷的脸‘色’,终于变了:“好,你的胃口倒不小,还敢撺掇着亦心离开闫家?”
  严绾等他的呼吸平稳下来,才柔声说:“不,老先生,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如果我要嫁给谁,那一定是堂堂正正的,绝不会捂着脸躲在别人的‘阴’影下面。”
  “好,很好!”闫老太爷经过了一闪而逝的暴怒后,反倒定下心来,“好,你倒是比一般的‘女’人有手段。看来我的支票,是打发不了你了?”
  严绾叹了口气,这些高‘门’大户的人家,为什么不管什么事,都用孔方兄说话呢?别说她是再次为人,就算是前世,她答应陆文俊的求婚,也并不是因为他的家世。
  “就算老先生要侮辱我,也不该侮辱亦心啊!如果感情可以随随便便用钱打发,那就不是真感情了。我不觉得亦心会为一段并不顶真的感情‘浪’费时间,他是真心的,我想。”
  “不识抬举!”老太爷似乎懒得和她废话,“蹭”地站了起来。
  “老太爷,您小心着些,别气坏了身子!”身后的男人伸出手扶住他的手臂,目光落在严绾的脸上,嘴边的讥诮更浓了,“严绾小姐,别以为闫少爷对你有几分好脸‘色’,就借着杆子上头。如果没有老太爷松口,他不敢娶你。”
  严绾的怒气,也从心里冒了出来,声音明显冷淡了:“多谢这位先生的提醒。不过,你们是不是太积极了一点?我和亦心只是在‘交’往,还远远没有谈婚论嫁的地步。”
  她重活一世,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重新找回幸福,姑且不论,至少不是为了来自寻耻辱的!
  老太爷愣了一愣,看着她的目光更加锐利。
  严绾毫不退让。不敢看老人的眼睛,就盯着老人的鼻子好了,反正外人看起来,效果一样。
  “那就最好,随便玩玩老太爷并不反对,真要想踏入闫家的‘门’,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现在老太爷愿意许你好处,到最后‘弄’得里外不是人,那就不是聪明人做的事了。”年轻的男人似乎有点惊异,收起了讥讽的脸‘色’,反倒像是忠告似地说。
  严绾冷冷地说:“对不起,我从来都不是聪明人。”
  别人不给她好脸‘色’,她似乎也没有陪笑的道理吧?
  “倒有两分···”老太爷下楼的时候,似乎咕哝了一句,严绾也没有听清是什么。倒是落后一步的男人,拿出一张名片。
  “如果你想通了,打我的电话。”
  名片很考究,烫金阳文:总经理助理——闫子威。
  他也姓闫,比闫亦心大不了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