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姓宋之人

  皇帝的声音有微微的拔高。
  谢邈心中一定,“宋玄祯此人微臣还在调查,但是宋承韬,确实深藏不露,有几分能耐。”
  高座的皇帝摩挲着手上的青玉戒指。
  “谢卿,朕给你的机会,可不是无穷无尽的。”
  皇帝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
  谢邈明白,对于他来说,自己只是一把刀,一样工具,若不再有用处,甚至还给他添了烦扰,皇帝立kè
  会选择折断他。
  谢邈咬咬牙。
  他却也没有这么容易让人随意折断。
  一旦与皇帝的君臣关系出现裂痕,想尽心修补的是忠臣,却也是胆小之徒。
  譬如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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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今皇上根本不稀罕臣子的赤胆忠心。
  聪明人要知dào
  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何况人心隔肚皮,”皇帝道:“朕又如何敢轻易相信这个乡野草民?”
  用自己唯一的儿子做赌注。
  谢邈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他也没有打算因为这几句空口白话,就让皇帝答yīng
  让宋承韬去治四皇子。
  他也确实没有这个信心,宋承韬能够任他驱使。
  但是皇帝不敢赌,他敢!
  他心中已有对策,又向皇帝磕头道:“微臣有一胞姐,自幼体弱多病,听闻皇后娘娘有方可医,只求皇上恩典。”
  皇帝立kè
  了然,笑笑,“皇后如何有方?不过是她的熙宁宫乃正宫主位,聚天地灵气,素有福佑。倒不如让你姐姐进宫陪皇后住几日,想必身上大好。”
  谢邈叩谢,“臣姐姐乃有恙之躯,能受皇后娘娘和陛下如此恩泽,实乃八辈之福。”
  他也不推辞几句。
  皇帝勾勾唇,轻言:“爱卿乃成大事之人,当舍则舍。”
  不惜用亲姐姐来做筹码。
  他倒确实相信了这个宋承韬有几分能耐。
  皇帝太知dào
  谢微对于谢邈的意义,这是谢邈用他最大的赌注来向皇帝做保证。
  “臣,受之有愧。”
  谢邈心中再起伏,脸上依旧不动神色。
  “也罢,”皇帝舒口气,“那草民宋承韬,便拟个旨意,送进太医院吧,他如何为谢卿所用,朕自不过问。”
  谢邈心中总算大定。
  ******
  “说吧,都听到了什么?”
  言霄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睨着眼前的青年。
  姚之安脸色不太好。
  当然主要不是因为见到了言霄,而是任谁在崇安殿屋檐顶上倒吊这么长时间,都会脸色惨白。
  “隔得太远,臣实在听不真切。”
  他觑了言霄一眼。
  言霄重重地放下杯子,“金翎卫的将军就这点能耐?”
  姚之安暗自叫苦,他素来耳力比常人好些,可是也不能尽实把皇帝和谢邈的对话句句还原,若是说错了一点,被言霄责骂戏弄还是小事,领了这大少爷走上岔路可怎么好?
  “你尽实说,难道我还没你有脑子不成?”
  言霄看出他的顾及,不客气地说。
  姚之安仔细地组织了语言。
  “仿佛在谈论一个姓宋之人,皇上还有一阵声音高了些,想必有些吃惊。”
  言霄细细一想,便知dào
  不可能是宋承韬,他算几斤几两,值得皇上为他高声说话。
  那就应该是皇帝知dào
  的人,那这个人也当是个名人,或宫中之人。
  “阿寿,叫人去查,近十几年来帝后身边宋姓宫人……”言霄立kè
  又推翻:“不,不对,只去查外头,这人定当十分有名,且应该是……神医之类的!”
  他突然想到,皇帝这辈子两件大事,一是皇位与天下,二就是儿子的病,能让他有所失态,肯定是和许清昀的病有关,那就肯定是个能治他病的人。
  姚之安目瞪口呆,他才说了一句话,言霄就能推断出这么多?
  “你继xù
  ,每一个你所知dào
  的细节都要说。”
  他蹙眉沉声道。
  再多,姚之安也说不出来了,那个宋字还是他费了姥姥劲才听清楚的,他只好说些没用的充数:
  “后来皇上的声音便小了些,属下隐约看见镇国公的身影,仿佛跪下了,只是实在隔得太远,属下的目力和耳力实在跟不上,况且崇安殿防卫极严,属下弄晕了茶水房的小太监不过一盏茶,就立kè
  听到有人来,属下便退了。”
  言霄道:“今儿茶水房里伺候的人很少?”
  姚之安说:“本来也是无从下手,这茶水房中大约是黄全贵的亲信,所以安排不多。”
  言霄额际一跳,“不太对,茶水房人少,就说明里头不叫茶,但是黄全贵为人素来周道,若是他在里头,皇上身边的茶水也是不会断的,一盏茶,太久了。”
  那就说明,黄全贵不在里头。
  宋承韬,也不在里头。
  皇帝和谢邈说的话,是连黄全贵都听不得。
  姚之安还自顾自在冷汗涟涟,他竟然还说一盏茶太久了,这少爷到底想怎么样?
  他又不是天生属壁虎的,难不成真从窗户缝里钻进去?
  言霄托着下巴,黄全贵都听不得的话啊……
  那就多半是关于薛姣这个“药”的,且大概这是谢邈唯一能够和皇帝谈条件的筹码,结合前面的话一猜,言霄几乎能肯定:
  谢邈通过宋承韬,找到了一位姓宋的神医,能够治许清昀。
  言霄笑了一笑,是啊,谁都不是天生天养。
  苏容意和薛姣有此等本事已是世间少有,他虽未见过宋承韬治病的身手,但看苏容意对他的仰仗,和薛栖寻他帮忙的态度,此人也是很有本事的。
  他们背后,肯定有个高人。
  他突然豁然开朗了。
  难怪谢邈对苏容意也不逼在一时,他素来是个有筹谋的人。
  双管齐下,两手准bèi
  啊。
  姚之安看他露出这种可怕的笑容,顿时身上一颤,以为言霄要对付自己。
  “少爷,属下无能……实在是,愧对少爷。”
  “不,你做得很好。”言霄笑眯眯地,“下去吧,我说话算话,以后断不会找你麻烦,今后我身边的事,还要多仰仗姚将军呢。”
  仰仗?
  姚之安瞪着地上,他没听错吧。
  他偷觑了旁边的阿寿一眼,见他确实眉目舒展,没有向他递消息,才知dào
  自己确实过关了。
  出了门,年轻的金翎卫将军擦擦额头。
  他都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言霄又着重吩咐了阿寿一遍,并且以十分严肃的态度:“立kè
  着手去查,马上飞鸽传书给父亲,让他从云州递消息出去,用多少人都别算计,绥远周边府衙州县,定要找到这位姓宋的大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