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三好汉血染开封府
那陕西周侗果然武艺高强,凌空翻手将那冷箭接住。只是这一耽搁,陈希真得了喘息之机,他已知这老者武功已经登峰造极,一时间不敢造次。这时身后官军已经向周侗扑来,希真索性向右前方跃出一丈余远,避开了周侗的禁咒符。
那知敌方一人转身向自己扑来,希真尚未落地,不能躲避,只好一剑向那人刺去。那人却并不躲闪,被希真一剑刺入腹中。与此同时,又是嗖的一箭射来,本来能正中那人咽喉,可那人来势被希真这剑所阻,冷箭偏差了少许,射中了那人的肩窝。那人身中两创,其势不衰,竟牢牢将陈希真抱住。希真大惊,那边周侗趁势向自己扑来,只得吸一口真气护住自己身体,却被周侗将个禁咒符牢牢的贴在了自己的脑门上。好在这招真元护体,能让自己瞬间刀枪不入,好歹保住了性命。待希真抽出宝剑时,周侗早已将那人抱起,回了本阵。
宋江等众人看那人时,正是梁山草创时期的功臣,地囚星旱地忽律朱贵。朱贵道:“哥哥不必悲伤,梁山大业为重。想我梁山好汉被他们杀伤大半,不争朱贵一个。哥哥来日能为我报仇,我朱贵亦含笑九泉了。”言罢阖然长逝。他今日拼了一死,助周侗破了陈希真的法术,为梁山血染汴京,英雄死得其所!宋江见折了一个兄弟,捶胸痛哭。众人急忙架走了宋江,继xù
向北杀去。
陈希真连连催动真气,竟然不能提起。他知此咒只能封他施法一时三刻,倒不至有损功力。他法术被封,但武艺尚在,和祝永清率官军向北死死追赶下去了。
梁山众人继xù
向北冲杀。此时官军东西两路,真祥麟、范成龙已经绕过梁山众人,从北面率军杀来。这里卢俊义、縻貹、袁朗都弃了马,引众人转入了一条小巷。待众人都进入后,早埋伏于此的一个勇士打了火石,点燃了一支药线。原来许贯忠早在数个关键地点埋下了火药,这条巷子口便算一处。只等众人一入巷子,便引燃了火药,以期截阻官军。哪知这药线刚刚烧到一半,嗖嗖两箭连珠,一支冷箭将药线射灭,另一支将那勇士射死。官军前锋已经离此不到二十步;事起仓促之下,公孙胜、樊瑞又都在队伍的另一端,中间隔了许多自己人,无法施法点火,形势已是十分危急。
此时地丑星石将军石勇挺身而出,一个地滚翻滚到药线附近,抢了火石重新打火。又是一支冷箭射来,却只射中石勇大腿,将他钉在地下。石勇忍了痛,冒死将那药线引燃,官军此刻虽到,已无法阻挡火线。须臾间,轰天震地一声响亮,巷口附近民居墙砖四处乱飞,乱石砸死官军无数。石勇被炸得血肉横飞,死在当中。却足以含笑九泉,去面对当年和他同去郓城,舍身轰城的凌振了!宋江见又折了一个兄弟,昏倒在地,被众人抬走。梁山众人得以突围而去。
陈希真大怒,一面命信使飞传汴京诸城门,严加把守;一面向张叔夜请求援军。自己则整编了一下手头的官军,寻他路向宋江众人杀去。
算来先后五支冷箭,让梁山折了朱贵、石勇两个头领。梁山众人虽蒙在鼓里,看官却知是那女飞卫所为。那刘慧娘曾在法场四面布下了四座飞天神雷,又将那算筹之法教给了数人,以便放射神雷。可惜囚车在法场东面路上被劫,南、西、北三架神雷距离太远,就有正东一架神雷可用了。于是正东炮台的炮手在法场被妖术笼罩时,便算定了发炮方位,欲一炮将囚车附近的梁山众人炸死。谁知一人从天而降,从身后取了一支水枪,乃是按圣水将军单廷珪之法打造,将水柱射入炮管之中。众炮手大惊,那人转身跳下高楼,随手三只弩箭,三名炮手应弩而倒。
这样刘慧娘的所谓高空封锁,只剩下陈丽卿等人的神箭一环了。也是由于囚车于半路上被劫,桂花、佛手、玫瑰、薄荷四个丫环无法射到囚车附近。但陈丽卿于妖术笼罩囚车之时,无法看清细节,迟迟不敢出手。到了他父亲作法驱散了妖术之后,才大展神技,前四箭箭无虚发。
到了第五箭,陈丽卿欲射杀石勇时,耳听身后似有一物向他射来。丽卿知下面石勇处,此时事关全局,泰山之重,不能不顾。何况弓已拉起,只得将身体迅速后仰,一箭射出。谁知那弩箭并非射他身体,实是取他手腕。丽卿右手手腕上被那弩箭射中,自己发出的弓箭也因此出现偏差,未能立取石勇性命,局势是以不得扭转。丽卿大怒,忍了痛,左手抽出佩剑,向那人杀来。那人却不屑与丽卿纠缠,两弩箭齐发,趁丽卿闪避时,借势翻出高塔。丽卿却猛然从那人的身形和弩箭上想起,此人竟是梁山好汉浪子燕青,心下骇然。
那燕青身手敏捷,又兼身份隐秘,除了周侗一系,连宋江等人都不知他尚在人世,所以最容易独自逃离汴京。因此他今日带了水枪,专门去阻挡飞天神雷放射。谁知神雷
虽灭,他却发xiàn
不远处的高塔上,冷箭频频射出阻杀己军。于是撇了水枪,上好了弩箭,施展轻功向那高塔寻来,于千钧一发之时阻挡了陈丽卿。他却知单凭一己之力,未必能胜得了陈丽卿。何况丽卿右手已伤,不能继xù
施放冷箭,他又急于脱身,实犯不上与陈丽卿纠缠。于是逃出高塔后,自己在汴京藏了一夜,又趁夜离开了汴京,往元阳谷去了。可惜他此次侥幸成功,身份却被丽卿得知,也算美中不足了。
却说许贯忠、李助,以及不到一千八百的楚军,挟持了茂德帝姬,和徽宗的御林军在御道上僵持。张叔夜、刘慧娘闻讯率大军赶来。还在路上时,慧娘便已思得一策,低声告sù
了张叔夜。叔夜点头,让云龙、慧娘飞赴大梁门布置了。于是张叔夜率军赶到御道,跟徽宗、贺太平、盖天锡等人低声说了慧娘之计,徽宗心情稍宁。不想这时法场方向炮声连连响起,半盏茶的功夫后,又听得轰天一声巨响。众人知法场有事,商议之下,教刘广父子率五千精兵前去法场相助祝永清。
这边御道之上,依然剑拔弩张。看看已近午时,李助不得不拔剑向徽宗道:“看来陛下爱女之心,不过如此,玉石俱焚,正在此刻!”张叔夜急忙催马向前道:“勿惊,大梁门已经大开,二位请便。”他挥动令旗,宋军南北分开,让出了通向大梁门的一条宽宽大路。许贯忠、李助、众楚军于是向大梁门慢慢前进,宋军则在东面隔开了二十丈的距离,步步进逼。不多时,大梁门已到,李助见城门大开,心中甚喜,分了六百人在前面开路,后面是自己和挟持了茂德帝姬的许贯忠,剩下的楚军断后。这大梁城门门道只有两丈余宽,所以楚军一入门道,便只能以十人为一排前行。气氛仍然紧张,先是开路的六百人出了城门,然后是李助,再后就是许贯忠和茂德帝姬了。
许贯忠和茂德帝姬的马刚刚走到城门门道的边缘时,茂德突然打破两人的僵局,轻声对许贯忠说道:“许兄真想带我私奔,离开这深不见底的皇宫吗?”那茂德年方二八,正是情窦初开之时,突然间得了心上之人,今日又如此相见,如此“亲密”相处了整整一个时辰,一时意乱情迷,早已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了。语音清纯温柔,把个许贯忠弄得怦然心动,不觉间拉了一下缰绳,那马竟停下了。
只在此刻,城门之上传来一声闷响,前面李助忽然间立脚不稳,险些摔倒。一条巨大的火梁随后从城门上径直扔下,直直向茂德的头上砸去。许贯忠已然来不及细想,抱定了不能让帝姬有失的想法,双掌托起帝姬,全力把他向前推出,自己则借势向后退去。两人刚刚分开,那条火梁便狠狠地打下,将那匹马劈成了两段。正在此刻,一青面獠牙之人从北面急冲过来,拦腰将帝姬抱走。这便是那刘慧娘时才定下的计策,本来万无一失,谁知两次阴差阳错,只能算是侥幸成功罢了。
官军中那个殿中侍御史、谏议大夫、昌平男孔厚医术精深,虽比梁山安道全略逊半筹,但若说起药理,反倒高他半筹。孔厚曾研制出七种奇妙药丸,其中一种叫“一点头”,这次为刘慧娘所用。一粒“一点头”被装入鸟枪的铅子儿里,打下城门后炸开。这“一点头”无色无味,能令人瞬间昏厥,之后却于人并无任何后患。而药力之短,不过是能让人点一下头罢了,所以孔厚称之为“一点头”。
慧娘原本想先炸开一粒“一点头”,利用李助、许贯忠昏厥的这一转瞬功夫,让康捷将帝姬抢回。再立即扔下一条火梁,即能干扰李助、许贯忠阻挠康捷,更可以将楚军东西隔断,以便分头歼灭。计非不妙,可天晓得就在城上士兵打下铅子儿,火梁脱手的一霎那,许贯忠竟然将马勒住。“一点头”只伤了李助一人。而那条火梁本来要打在许贯忠的身后,却变成了正打帝姬的头顶。
刘慧娘几乎弄巧成拙伤了帝姬,却不料阴差阳又错,帝姬竟被贯忠所救。骤生陡变,楚军被割成两段。只听城门内外一声号令,云天彪在此埋伏的大军四面冲出。李助见不是头,纵身跳入护城河,借水遁逃生去了。云天彪则号令弓弩手万箭齐发,可怜楚军一千八百勇士,到此一场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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