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第七十八章 死 药
花影月影交相辉映,湖面波光粼粼,皇上携着皇后坐在画舫里,清幽的花香随着微风吹来,带着皇后的体香弥漫在空气里。
如水的月光下,精心打扮的皇后美艳成熟,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娇艳高贵,皇上醉了,二十几年来第一次为皇后心醉、眼醉。
皇后躺在皇上的怀里,纤纤玉指触摸着他细滑皮肤,抚摸他挺直的鼻梁,微凸的肚腩,妩媚动人的脸上,绽放出极尽甜蜜的笑容。
皇上闭着眼,微微翻动身体,嘴里迷糊不清地,喃喃叫着“白灵”
心里一惊,皇后沉下脸,收起脸上的笑容,翻转身体侧身而躺,心里的凉意蔓延开来,遍及四肢百骸,晶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枕上。
鸟鸣啾啾,天际放亮,皇后神情萧瑟的替皇上整理衣装上朝。
皇上以为她是昨夜累着,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她再回去好好躺会。
佩珍见皇上这么体贴,为皇后感到由衷的高兴。
等皇上走出院子,皇后愤懑的,把桌上的东西推洒一地,直勾勾的看着佩珍:
“高兴,我有什么好高兴的?当年那个贱人怀上洛云飞的孩子,太后怕皇上还不死心,又怕我看见他们丽影双双、心生不忿,一怒之下将他们各分东西。于是让她嫁给了上大夫慕容朗,命令他们即刻离京,他们回到渝州。就这样,皇上还犹自对一个已嫁为人妇的她不死心,若不是我抢先一步下诏御赐毒药,皇上不知dào
还要闹成什么样??等等,佩珍,白灵怀的是洛云飞的孩子,那沈吟霜的娘,还怎么会跟她定下娃娃亲?”
话说到这皇后顿感蹊跷,佩珍淡淡地瞅皇后一眼,这么多年人都已经不在,说起来还是这么草木皆兵、斗鸡似得:
“皇后,这有什么奇怪的,您忘记啦,青秋有一段不是,求您把白灵赏赐给洛云飞吗?说是宁愿牺牲她自己的感情,也要来成全他们。她呀就是这么个傻人,所以后来,她会跟她结亲也就没什么奇怪的。”
“这么说,是我多虑,想的太多。”
“是,娘娘,是您想的太多!”
皇后微微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喝茶,化解尴尬。
四五天过去,沈吟霜看着慕容天替她受苦,心如刀割,她宁愿他不要替她,她宁愿那些刑具是用在自己身上,精神上的折磨终于让她熬不下去。
开了口,把一切的事情都揽在她身上,严宽严肃的看着她,心里窃喜,假惺惺地:
“沈将军你肯开口,下官很高兴,可是你要想清楚,也不要为了保护谁,就把事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件事可是要掉脑袋的,也别怪本官没有提醒过你。还有你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你能说的清楚,说的让本官跟皇上,心服口服,说的让其他人相信才算。”
“不劳严大人你操心,这事的确是我一手操纵的,我当然能说出我做这件事的目的。太子妃的娘,当年在我娘生产之际,串通接生婆害死她,之后还长期虐待欺凌我,让我堂堂前朝宰相的外孙女,过着主不主仆不仆的日子。这次回到渝州,她娘竟然又对我下毒,在我的饮食里掺上玉璞花。我一怒之下杀死了产婆刘婆子,又装成我娘吓死了太子妃的娘。可是这还是不能解我心头之恨,我要让太子妃沈吟雪跟沈吟碧日子都不好过,凭什么她们风光无限的做王妃,而我要在渝州遭人唾弃。当年若不是慕容天前来退婚,我也不会遭遇到后面的事,也不会落在现在这步田地!因此我才布这个局,不管那边赢我都报一箭之仇,如果你们相信证据,就会把慕容天拉下马,如果不信,那你们就会怀疑是太子为了铲除异己所为……”
“等等,沈将军那为什么你早不招供,要等到受了这么多皮肉之苦才招,还有据本官观察,慕容天对你可是情深似海,难道你不是不忍心,看他替你受苦才做假承认的?”
沈吟霜冷笑几声:
“严大人是要事实真相,又不是要看谁对谁有请,假若你是我,你会原谅他吗?我之所以之前不认,是希望拖延之下,你们做出误判,然后在提示你们,是太子在背后高搞鬼……”
“你想一箭双雕!”
沈吟霜面带讥讽:
“看来严大人你也不笨嘛,不过呢我后悔了,我后悔是因为我怕连累二殿下刘澈,因为他跟这些事无关,还有就是那些前来劫狱的人,我不想再有人为了我无辜枉死。虽然我为了报仇可以不择手段,但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所以如你所愿,招供!尽管没有达到目的,可是看着慕容天这几天受的苦,我的心也好过很多,尤其是太子妃有了我这样一个妹妹,只怕她的皇后梦要打点折扣,所以呢我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沈吟霜的招供,符合了皇上跟皇太后的心思,这件事情到此画上了一个比较圆满的句号。
刘澈府里的侍卫撤走,在幕后之人没有完全查清之前,皇上命他去远离京城,荒凉的梁平当梁平王,慕容天从天牢出来,直接送到南疆的陇海当了一名副将,戴罪立功。
十里长亭,残阳如血暮霭沉沉,余晖照耀下,刘澈跟慕容天落寞的分道扬镳,万语千言尽在那声“保重”中!
沈吟霜下赐死药。
严宽收起笑容,也收起他眼眸里的阴狠,腔调平平地把皇太后的谕旨宣读出来。沈吟霜面色平静的接过谕旨。
“皇太后说可以满足你临死前的愿望!如果是本官做的到就让本官应允。”
狱卒提着一个大木桶很几桶水进来,沈吟霜脱下血迹斑斑、肮脏不堪的衣衫跨进木桶,清洗着她残破的身体,雾气氤氲,沈吟霜洁白的肌肤上,道道鲜红的伤痕触目惊心,就像开在雪地上的红花。
她忍着痛,伸手缓慢的清洗着她受损的秀发,每一寸的肌肤,水的热气让她的肌肤,透出一层隐隐约约的浅粉色。
严宽看着梳洗之后的沈吟霜,穿着身青色衣衫,湿漉漉的秀发自然的垂在腰际,身形婀娜,纤腰细细,明眸皓齿,清丽的像月下芙蓉。
浑身上下毫无装饰,气色也不佳,可是眉宇间的气质依然是清绝人寰,眼眸里的坚毅,让亭亭玉立的她就似雪山顶上盛开的雪莲,坚硬无情的心底小小的有些不忍,手僵硬着把装有死药的蓝色瓷瓶递给她。
沈吟霜打开盖子,仰着脖子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蓝色的瓷瓶哐当的掉在地上,咕咚咚的转了几个圈,她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视线迷糊身子软绵绵的倒下。
到了南疆的慕容天得知沈吟霜的死讯,几近疯狂。
尽管早已猜到结局,心里依旧痛的难受,悲痛时时刻刻的折磨着他,面上从未有过的沉静,眼眸里冷气四射,周身散发的气势跟静让子冲让周围的人感到害pà。
夜深人静之时拿着手串睹物思人,这时他眼眸的坚冰才会融化,流露出令人迷醉的温柔。
沈吟碧穿着身大红的衣裙,带着满头的金饰,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细缝,张扬的横冲直撞的,来不及等丫鬟通报,直接进入内堂,大声叫嚷着沈吟雪给皇太后下赐死药,一命呜呼的好消息!
开心的不行她,瞥见沈吟雪脸上一丝丝淡淡的哀伤,拍拍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不会吧?大姐,你不会是告sù
我,你这幅样子是在为她的死感到难过?”
沈吟雪嘴角浮上一个寂寞悲戚的笑容,明亮的眼睛看着沈吟碧:
“你就真的那么恨她吗?我一直以为我也是,可得今天看见她真的死了,才发xiàn
原来不是,因为我恨她的那些理由都是因为我妒忌,我妒忌她有那样好的家世,妒忌她天生的优雅,妒忌她的聪慧她的一切,我拼命的模仿她的一切,可是收效甚微,因为我没办法改变,我血管里流淌的母亲的血液,她的种种市井小民的特质无一遗漏的遗传给了我,尽管我尽lì
掩饰,所以我才恨她,其实也是在恨自己,恨自己不是她,她就像一尊精美的艺术品,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会吸引别人的目光。我想方设法要打碎她,打不碎至少要让她活的很痛苦,看着她痛苦我心里就不会那么自卑,因为起码我还可以掌握她的悲喜。竹山陈家将她沉潭时,我也像你一样开心,可是今天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甚至有些伤心。她能做到的我一定做不到,如果沉潭的是我,我不可能能向她那样,风风光光立下赫赫战功回来,我终究是我,一个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她的我。”
沈吟碧惶惑的看着她,就像在听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