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 情敌出手
仿佛猜出了他心中所想,宁馨儿慢慢坐下,低低地说道:
“师兄,就让一切在此结束吧……我们什么都不要做,就只是这样等待,那么就让她自生自灭好了,我们不做,就是做了,我相信,我下的药,天下无人能解,为了天下,我必须这么做,否则,大晋未來的命运堪虞,”
她慢慢走近他的身边,轻轻地低语,似乎忘记了两人方才发生的不愉快,一如初恋的两个人,柔情蜜意,
看到他沉默不语,望着他丰姿无双的姿容,她的心中满是感慨,看來他是被她说动了,既然知道天意如此,那么就沒有必要逆天行事了,只要他们静静地等待,一切都将回到起点,一切,也都向着最原始的道路行进着,这样对于谁來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师兄,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管你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危险,宁馨儿都会陪着你,陪着你一起走下去的,”她的手轻轻抬起,试探着要放在他的肩膀上面,
现在,不,以后的永远,这个肩膀都只会是她一个人依靠了,
洛珈蹙眉,长吸一口气,站起身來,背对着她问道,“我只问你最后一句,你到底是救是不救,”
“什么?……师兄你……”宁馨儿失声叫道,到了此时,他还沒有忘记她么,
“师兄,她已经是当今皇上的宠妃了,再不是你的新娘了,你不要对她存在什么样的想法了,对她來说,你就是大晋通天观的掌教,你们两个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倒不如,让她彻底忘了你,忘了你们的过去,”
“我只问你,你救还是不救,”
“师兄,你不要逼我,我是不得已的,”宁馨儿面上带着哀伤,
“哼,不得已,难道她的失忆也是你的不得已,”洛珈冷笑,转身望着她,一副洞明的眼神,
“宁馨儿,不要将自己看得那么无辜,看得那么高尚,难道你做的事情完全处于公心和本意么,”
说完这些话,他的面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
“师兄,你站住,”宁馨儿大叫,心中隐隐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似乎即将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洛珈头也不回地向着小径的出口走去,任凭宁馨儿在后面喊破了嗓子,
他就那么悠然,宛如闲庭信步地走着,一边走,一边慢慢地将头顶的紫阳发簪轻轻地拔下,
宁馨儿见了,心胆俱裂,她只是不要让苏婉挡住自己的去路,挡住自己在洛珈心中的位置,更要为大晋除害,她更要彻彻底底地将他绑在自己的身边,
眼看着洛珈居然身无可恋,将掌教的紫阳发簪拔下,他想做什么,难道他是要……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眼中泪水如潮水般涌出,大哭着朝他跑去,一如小时候,受到委屈时找到的依靠,
“师兄,你不要这样,宁馨儿不敢担当,”她凄厉地跑到他的身后,抱住了他的肩膀,轻轻啜泣,“师兄,师兄,我答应,我救她,救她,”
他毫无留恋地挣脱她的手,向前走着,“你不要这样,你只管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从今日开始,我也要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师兄,难道……难道你要辜负师尊的期望,难道你要置通天观的数百年基业不顾么,师兄,难道你要成为通天观的罪人么,”她一迭声地大喊,忘记了他的身份,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洛珈原本就是罪人,不过是做了这么久的真人,也自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他停下了脚步,慢慢说道,
“不,师兄,你不要这样,我答应你,我救她,救她,”
他的脚步停了停,转身,望着她:“这是你说的,”
“嗯,是的,是我说的,我救她,”
宁馨儿身子中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一般,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到了这个时候,什么大晋,什么妖女,她已经管不了了,
她只要他好好地做他的掌教,纵然他心中沒有自己的存在,只要他在那最高处临风地站着,让她看到他挺拔的身影,就够了,
“灵潇阁”,
齐甜儿望着面色灰白的苏婉,默默垂泪,从方才到现在,短短两个时辰,她已经吐了三次血,一次比一次多,气息更是一次比一次严重,
“昭仪,你醒醒呀,”她默默地祈祷,
冯嬷嬷走了过來,低声询问:“甜儿姑娘,昭仪的病情怎么样了,”
齐甜儿摇头,“方才太医已经给她开过一些药了,可是都让她喝下去了,可是沒有半点反应,”
冯嬷嬷长叹一声,道:“照这样子下去,昭仪不是……”后面的话,她沒有说出來,只是低声道:“菩萨保佑,”
齐甜儿听她说到这句,蓦然站起身來,朝着外面跑去,
冯嬷嬷见她不发一言,已经跑了出去,“甜儿姑娘,你要干什么去,”
甜儿回头,“冯嬷嬷,你照顾昭仪,我去去就來,”人已经跑出了静室,
冯嬷嬷长叹一声,默默坐在苏婉的身边,黯然道:“这究竟是怎么了,不是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昭仪,你不要有事呀,”甜儿一边跑,泪水却不听话地一边留下來,昭仪,你可千万不要有事,你不是一直以來,都是最坚强的么,
跑到了正殿,扑通一声跪倒在先圣面前,
“先圣保佑,保佑我家昭仪长命百岁,度过此劫,若是我家昭仪沒事,洛云碧愿意从此长素,”
蓦然,泪如雨下,啜泣道:“先圣,不要让昭仪死……她是好人,”
忽然想起,苏婉初來洛府的情景,苏婉轻笑,拉着她的手,一如拉着自己的小妹,
“碧儿,我们放风筝好不好,”
“碧儿,我们逃出去给太夫人买首饰好么,”那是苏婉伏在她的肩上,轻声说着,
“碧儿,你不要有事,”
“我叫苏婉,她叫苏碧,”那是她们出去行侠仗义的时候,
“婉儿姐姐,方才你为什么不将我们的真实姓名告诉她们呢,要知道人家也告诉我们了,”
“你想告诉人家,你是洛家的人,想为洛家惹祸么,”
“好了,我们快回去吧,晚了,就会挨骂的,”
通天观正殿,
齐甜儿跪在地上,将额头在地上重重地磕着,不过一会儿,她的额角已经出现红肿,她却毫不在意,
想不到,一切都会变成了现在沒有办法收拾的结局了,她痛哭失声,
蓦然,一双温暖如玉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头顶,她抬头望去,是,,他,那个白衣胜雪,丰神如玉的绝世男子,
“你又何苦如此,”他长叹,
“我不要让昭仪死,请你不要让她死,”眼角垂泪,她跪倒在他的脚下,一如他虔诚的信徒,
“你起來吧,她不会死的,”他柔声说道,
“真的,”她的眼眸一亮,满眼还都是泪水,
“我不会骗人的,”他唇角带着轻笑,点头笑着看着自己的妹妹,已经多久沒有看到她了,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心中有些话,想问她,只是,却不是时候,
齐甜儿起身,朝他施礼,她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通天观掌教,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宫女,论身份和地位,她都要施礼的,
“那我……走了,”她低声道,
“快回去,看看苏昭仪吧,”他淡然地说道,回身慢慢走出去了,
齐甜儿见他离开,也慌忙擦干了眼泪,跟着出去了,
快走到“灵潇阁”,看到一个身着道装的俏丽女子,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花篮向这边走來,
她迟疑地迎上去,先施了一礼,
“请问道长,您这是要到灵潇阁去么,”
宁馨儿眼睛望着面前的灵慧女子,那眉眼,熟悉万分,这个女孩子,她曾经见过的,是洛珈的小妹,,洛云碧,
她眉峰轻蹙,淡淡一笑,并沒有道破,“我听说苏昭仪病了,我來看看她,”
“你是,,”齐甜儿犹豫地问道,
“我是宁馨儿,”她含笑,依旧让人如沐春风,
齐甜儿蓦然想到,她的到來不是巧合,依稀想到方才洛珈的话,“她不会有事的,”
方才洛珈说的应该沒错,他沒有骗她,
“宁馨儿道长,你是给我家昭仪看病的么,”她收回了自己的心思,低声问道,
“这个么……”宁馨儿沉吟,望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关切的目光,论情论理,她不是应该恨苏婉的么,若不是当日她离开了,怎么会出现两人天各一方的无法见面的结局,
望着这个小宫女眼中的那种关心则乱的眼神,她很不喜欢,垂下眼神,
“我并沒有看到昭仪的病症,实在无法妄下定论,若是姑娘,能够让我去看看昭仪,我想我就有一些办法了,”
齐甜儿点头,不敢再去询问什么,慌忙将宁馨儿领入房中,
宁馨儿走进來,冯嬷嬷起身,“敢问这位道长有什么事情么,”她的目光落在宁馨儿手中的篮子上面,里面花团锦簇,开得很是娇艳,却带着阵阵药香,
“贫道宁馨儿,是通天观的长老,我听说苏昭仪在我通天观生病,掌教真人特意让我來看看,能否为昭仪解决病痛,”宁馨儿低声说道,
“是么,那感情好,”冯嬷嬷慌忙将她迎到了苏婉的床前,
宁馨儿并不推辞,手提着花篮,來到跟前,
一眼望过去,心中幽幽一叹,这是天意呀,
此刻,苏婉的脸上可以清晰地看见毒素蔓延的迹象,这些日子以來,她每日去自己那里,每次递给她的香茗,都是自己事先称量好的计量,是要让她一点点地失去生命的迹象,现在她这样,应该是毒性已经蔓延全身的情况了,
她低头,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对方的手腕上面,果然如此,她曾经很自信自己的本领,若是自己不出手的话,相信沒有全天下沒有人能够看得出,这是中了毒,
她甚至知道,对方具体的毒发日期,只是,现在都不可能了,因为,,洛珈不允许,
只是洛珈,可以这般;也只有洛珈,才会这般,
如不是洛珈苦苦相逼,自己怎么可能出手救治眼前的女子呢,
她的目光一冷,这个妖女,全天下她都已经得到了,却为何要來到通天观,跟她抢自己的洛珈,若不是她出现,他们还会好好地生活,这一切的平静,都是因为她的出现,才被破坏的,
依着她的算计,若自己不出手,今晚子夜,她就会吐血而死,
只是,他提出,若自己不救,那么他就会辞去掌教之位,
她知道,他会那样做的,
她的手此刻就搭在她的手腕上,只要自己的内力轻轻一吐,她就会立刻毙命,香消玉殒,
只是,她知道,别说现在不可能,就是将來也不可能,
她长长的叹息,蓦然,她的眼波流转之时,触到了自己手中的花篮,心中有了计较,有了主意,
齐甜儿见她半天不声不响,却以为苏婉的病难以治愈,颤声说道:“宁馨儿真人,昭仪的病……莫非……”
宁馨儿冷笑,自己不过是一时感伤,却让她们以为苏婉无救,这真是极大的讽刺呀,自己现在完全可以让她失去生命,却不会为任何人知道,只是,力有余却心力不足,
难道大晋的未來,就真的要向师尊说的那样,真的毁在这个妖女身上么,
现在,她已经管不了太多了,有时候,真的是天意难违,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到了此时,她只能选择退步,选择将她的生命挽回,
“姑娘,请放心,方才我看了苏昭仪的面容,她不过是因为身子虚弱,才会吐血的,”
说着,她从手边的花篮中,取出一朵娇艳的花,放到她的唇边,须臾之间,苏婉鼻息下面的花朵,瞬间枯萎,
冯嬷嬷倒吸了一口冷气,“宁馨儿真人,昭仪的病,怎么会是这样,难道中毒了么,”
宁馨儿有些不悦,道:“这是她体内的一些宿毒,原因或许是她曾经受过的伤,沒有痊愈,现在我这样做,不过是要将她体内的宿毒旧疾和着现在的病症,一同祛除出來罢了,”
说着,吩咐身边的宫人,取一盆清水來,
宁馨儿将手中的花朵,放入清水中,稍微晃动了一下花瓣,那枯萎的花瓣,慢慢恢复了灵气,只是水盆却变得有些浑浊,
宁馨儿蹙眉道:“苏昭仪,体内的宿毒和新症并到一处了,这需要有人不间断地像我这样做,你们谁可以这样,”
冯嬷嬷走出來,道:“宁馨儿真人,让我试一试吧,”
齐甜儿面上带着决绝,道:“我來,”
宁馨儿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就是你了,”她指着脚下的花篮,“你可看到这些花,”
齐甜儿点头,
“这些花朵都是药引子,要利用它们本身的药性,将病症引出來,每朵放到昭仪鼻下两次,然后扔掉,切不可沾染到了手上,水浑浊,要及时更换,什么时候,盆里面的水变得不再浑浊,什么时候再來找我,”
说着,起身要走,
“宁馨儿真人,难道这样我家昭仪的病,就好了么,”齐甜儿面带喜色,
不知怎么,宁馨儿看到她的笑容,觉得很是刺心,蹙眉,慢慢说道:“她的病,是旧疾和新病并发,怎么会那么快好,我这样做,只是要让她的旧病好得快一些,至于治疗的话,还说得很早,”
说着,起身离开,
齐甜儿蹙眉,她明明听苏婉提过这个宁馨儿,不知道为何她那么冷漠,想了想,或许出家做了道姑的女子,都是如此脾气古怪吧,
……
苏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起來的时候,头还是晕晕的,依稀记得自己似乎吐血了,抬头看去,却发觉自己的衣服崭新如故,
是做梦吧,
她靠着枕头,慢慢坐起來,正要开口询问,却看到齐甜儿趴在自己的床边,睡得正香,
她微微一笑,这个丫头真懒,睡觉也不到自己的床上去睡,她将自己的被子拉到甜儿的身上盖了,看她睡得正甜,就是那么微笑着望着她,
正端详着,却看到冯嬷嬷走了进來,
看到苏婉坐在那里,神情一喜,“昭仪,你醒了,”
甜儿睡得正香,听到冯嬷嬷的声音,抬头看去,见到苏婉正微笑着望着自己,面上难掩激动的神情,大喜过望,“昭仪,你好了,”
苏婉哑然失笑,“你们怎么了,我不是好好的么,”
“昭仪,你醒了就好了,真是感谢先圣,感谢宁馨儿真人了,”冯嬷嬷双手合十,口中念叨着,
齐甜儿笑着点头,“是呀,若不是宁馨儿真人出手,昭仪怎么会这么快就醒了呢,”
苏婉被她们弄得糊涂了,“我是怎么了,你们干什么一个一个大惊小怪的,”
“昭仪,你忘了,你前几天吐血了,还昏迷了呢,若不是宁馨儿真人出手救治,恐怕你还真是危险了,”齐甜儿面上带着后怕,
宁馨儿,苏婉蹙眉,这才恍惚回忆起自己似乎真的吐血了,
正说着,却见到冯嬷嬷笑着走过來,喜道:“昭仪,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通知太后,”说着,转身出去,
苏婉慢慢起身,被齐甜儿扶着,坐到了桌边,齐甜儿将冯嬷嬷端來的燕窝,送到她的唇边,
“昭仪,你已经昏迷了很多天,一定饿了吧,”
听她这么说,苏婉倒真的觉得肚子里面空空的,心都有些发慌了,
“你要不说,我都忘了,”她接过齐甜儿端來的燕窝,三两口就喝个底朝上,
“还要么,”齐甜儿接过她的空碗,
苏婉点头,却看到门口已经站了一个人,
微笑着起身,“你怎么來了,”她起身迎了过去,
对方含笑,“你的身子还沒好,怎么就起來了,”对方淡淡地说道,
齐甜儿躬身一礼,“宁馨儿真人,你來了,”
宁馨儿淡然地点头,“我來看看苏昭仪,”
“我听甜儿说了,我这次生病多亏你的医术,”苏婉笑着拉着她的手,
宁馨儿心中一阵厌烦,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中脱出來,
“我也并沒有做什么,”
知道她的脾气古怪,苏婉毫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