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婉的秘密(一)

  一间密室。一个身着淡黄色锦袍的男子端坐于其上。他正是三王爷。
  “來人。”他面上的神情变得高深莫测起來。原本一双带着无限笑意的眼睛变得凌厉起來。
  一个身着暗黑色夜行衣的侍卫站在了他面前。
  “主子。”
  “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做的怎么样。”他冷冷地道。
  “启禀主子。您让属下查的东西。属下已经全部写在这封信上面了。”
  说着。那个黑衣人向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恭敬地递到了他的手中。
  他慢慢打开。从里面滑落出一张女子的画像。画像之上。女子浅笑盈盈。眉间那抹绝美的容姿。让人见之忘俗。
  他眉间一动。眼神中带着一抹爱意。将那掉在地上的画像。轻轻拾起。用手轻轻掸了掸。似乎担心地上的灰尘玷污了她的绝世的清丽。
  端详了许久。他终于移开目光。将那画像放在了桌上。一面将信笺取出。细细展开。
  慢慢地。他的眉头变得紧锁。眼睛中流露出一抹难以化开的怒意。那是一种深深的隐藏得很久的震怒。更带着一种难以琢磨的眸光。
  眼前的这张纸上面。分明写着:
  苏婉。又名慕容嫣。泰州永济县河东村人氏。祖父慕容云复曾任本朝丞相。于十五年前告老还乡。膝下只生一子。娶妻平氏。生女慕容嫣。后与前任尚书洛鸣声结的孙辈结为娃娃亲。
  十年前。慕容云复与自己的子媳暴病而亡。阖家上下只剩下慕容嫣一人。
  洛家却也人丁稀薄。洛鸣声告老还乡之后。却沒有让儿子洛秉谦继续仕途。而是弃经商。后來。洛秉谦的夫人膝下只生一女二男。长子夭折。次子学道。
  大约。两年前。洛家不知从何处到听到了慕容家的地方。着人去接这位年轻的慕容小姐过府完婚。
  谁知道。成亲当晚。新娘慕容嫣不知所终。洛府上下皆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竟沒有一人知道这慕容嫣的下落。据说洛府的公子也不知所终。
  谁知沒过几日。洛府忽然遭遇了一场奇异的天火。火光熊熊。居然沒有一人逃出。
  看到这张纸。三王爷眉心紧紧地皱着。
  苏婉会是那个慕容嫣么。
  他不禁回忆起那日初见她的时候。她眼中的慌乱。还有慌不择路。
  她为了什么要离开。更不用说。当日在她身后追着的常灵蓉的兄长常子陵。
  看他的眼神。他该是认识她的。只不过不知道她的身份而已。
  现在谜底已经揭开。让他陷入沉思的是:这慕容家和洛家究竟是遭遇了什么事情。才能让这个权倾朝野的两位朝中重臣在当时能够双双告老还乡。是为了躲避什么么。
  另一方面。让他感到费解的是苏婉的身份。难道她当真是上一任丞相的孙女慕容嫣么。
  既然是慕容嫣。她为何隐瞒住自己的身份。她的名字究竟是同此事毫不相干的女子。还是就是那名同洛府二公子成亲的慕容嫣呢。如果是前者。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慕容嫣。有什么企图么。如果是慕容云复的嫡孙女慕容嫣。她嫁入洛府不是应该会过的好好的么。怎么会横生逃跑的念头呢。
  这个问題让他很是费解。这些日子。他派出了自己的手下。只为了打听苏婉的真实身份。难道这就是她的真实身份么。
  若是她有所图谋。她就不会让自己派出手下。四下撒网。海中捞针般地寻找自己的身份。难道她不怕身份败露么。
  难道……她的失忆是假象。
  想到这里。他用力捏紧了拳头。不会的。她是不会欺骗自己的。从自己见到她的那天起。她就从來沒有想过欺骗。若是想欺骗自己的话。她怎么会想要逃离王府。
  那种眼中的澄澈和干净是自己在别的女子眼中不曾见过的。一向见惯了对自己卑躬屈膝。取悦于己的女子。她是不同的。
  又或者她是有苦衷的。他不禁这样想到。可是。他再次否认了这种想法。她是不知情的。若是知情的话。她该是要对自己耍一些花样的吧。
  可是。她为何要离开呢。难道是她失忆之后。才要想着寻找自己的真实身份吧。只是。这种失忆对于她來说。是福是祸。
  他慢慢将这封信轻轻折好。放在烛火旁边。徐徐点。那信笺的折角慢慢蜷曲。变黑。直至落在了地上。变成了灰烬。
  “继续给我去查那个洛家的二公子的身份。”他冷冷地道。
  “主子……”那个黑衣人面上露出迟疑的神情。
  “怎么。有困难么。”他眯起了眼睛。
  “回主子的话。这个属下曾经在当地查访。谁知道除了这洛府的人。居然都不清楚这洛府二公子的身份。”
  “什么。”他勃然大怒。区区一个平民。居然难以查清楚他的下落。
  “哼。给我去查。如果查不到。你也不必回來了。”他冷冷地道。
  “是。属下遵命。”黑衣人低声道。
  三王爷冷冷地望着黑衣人离开。眼神变得阴晴难测。
  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居然烦躁。是因为她么。
  想到当日她的款款深情。一种暖流难以言表地从心头滑过。
  她应该知道。他对她是不同的。
  自小。虽然母妃景妃娘娘备受父皇的荣宠。自己这个身为皇子的儿子。却从來沒有感受到她的一丝温暖。
  平日读书习字的时候。沒有人來陪。生病打雷的时候。更是见不到她的陪伴。因为。她的身边永远有一个男人需要随时侍候。
  他经常见到的是。她经常花费各种心思。盛装出现在父皇可能出现的任何地方。从她那顾盼生姿的眸中。见到的只是她对父皇的承欢。却从來沒有把笑靥向自己绽放。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这个景妃娘娘的亲身儿子。或者是自己的错觉吧。也许是自己不够出色。那么自己就再出色一些。
  他费尽心力地完成父皇或者太傅布置下來各种考试。每次他都是出类拔萃的。只有这个时候。父皇在她面前夸赞自己的时候。才能够看到她的浅笑。却不是对着自己微笑。却漫不经心地望着自己。淡然道:“皇上。那是他太想出风头了。臣妾原不想自己的儿子这般的。皇上的太子应该比他还要出色的罢。”
  他只有低着头。用指甲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掌肉。那时候他只有五岁。
  她说过之后。待父皇和她双双回寝宫休息的时候。那夜。天下着大雨。他恨恨地跑入雨中。淋了一夜的雨。
  天亮的时候。他趁着众人还沒有睡醒的时候。勉强一人爬回了自己的宫殿。却无一人知晓。
  据说。那一次。自己病了。病得已经胡言乱语。当宫人通知母妃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或者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他的怨恨。她怕了。居然去了通天观。为自己求回來一枚避邪保命的玉佩……蟠璃结。
  许是那蟠璃结真的管用。自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沒有生过一场病。这块蟠璃结是自己同自己母妃之间唯一亲近的物件。那日见了苏婉。居然鬼使神差地将这块玉佩。送给了苏婉。
  尽管苏婉后來将它丢失。他却始终将这蟠璃结当成自己同苏婉之间的信物。
  不。她不会骗自己的。绝不会的。说到这里。他猛然起身。向密室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