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与君别离
有臣殷治将在本月底去往辛国巡视,就相关的人事官吏安排进行大致地了解、调动和安排。
“君上这次要去多久?”王晓荷忍不住问道。
“两个月左右。”有臣殷治心有不舍,又不免忧心忡忡。
她如今身子不便,自然不能舟车劳顿,但若将她一人留下,又怕无法顾及她的安危。
“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你若是去了辛国,这里怎么办?”王晓荷噘着嘴,正好想趁着这次机会逃跑。
“朝中事务托付于封相和国丈,他二人齐心协力定然可以不负众望。”有臣殷治信誓旦旦。
看他这般信心十足,王晓荷不想打击他的信心,难道他不知道朝廷的情形吗?武官们不服,随时随地将他们两个老头子给撂倒。
“那你就不担心我哪天夜里梦游,游着游着就游走了。”王晓荷小心翼翼地低声细语。
有臣殷治垂头看着她,勉为其难的苦笑着,“你真的这么想弃我而去?甚至可以抛弃崇业和咱们未出世的孩子?”
她当然无法抛弃了,正因为亲情让她割舍不下,所以才始终没有下定决心要一走了之,要钱她并不是没有。
他对自己依然如故地看重,视若珍宝,即便他不说,王晓荷都依稀可以感觉到他对自己默默无言地付出和爱意。
“那你就舍得弃我而去,把我和崇业留在这里?”她当然清楚后宫这里面的水深不见底,但有多么深却尚不清楚,这也是她想要离开的原因。
他若有似无地拥抱着她,叮嘱安慰她道:“想要立足于世的人就必须要有勇士格斗般的信念,不屈服,不认命。”
王晓荷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确缺乏这种信念,在自己丰富的经验中,虽然她不是一只温驯的小绵羊,但却还不是一只凶猛的狼。
没有震慑力,敌人也就肆无忌惮地对自己发起进攻。或许她是时候该有所改变,不能永远地停留在原地。
“我知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还有崇业的。”从记忆恢复以来,她对他一直心存芥蒂,不敢主动与他靠近,但真正临别的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是脆弱的,她还是放不下他。
“在宫中的防御我都为你安排好了,如果遇到什么紧急情况随时随地传唤李泽和华公玉。我已命李泽入宫侍驾,保护你和崇业的安危。朝堂上封相和国丈都是元老肱骨之臣,他们在朝中身经百战多年,必定可以应付自如。”
他再一次显得胸有成竹,仿佛一切都了如指掌,王晓荷听着他说的这些话,不知道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还是这里面暗藏着什么玄机?
“你也别光顾着我和崇业,也为自己多想想。”肉麻的话,王晓荷实在说不出口,怕他得意忘形,准备好扭头离开。
有臣殷治拉着她的手,微微一笑:“放心好了,不会让你年纪轻轻就守寡的。”
“我会守寡?我会吗?我……”险些就要脱口而出说出“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话,还好及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要真不在了,她又怎么会开心的起来。
所有的打闹也好,玩笑也罢,不过是她知道他会这样宠着自己,不计较罢了。
“本宫听说君上这两天就要去辛地了,这几天王后都忙着给君上准备,怕是没时间打理咱们,就连晨时的请安礼都给免了。”郭芙月笑声响彻云霄,可见心里是多么的畅快。
湘美人一语道破:“从前咱们如履薄冰,凡事看别人的脸色,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君上看罢了,如今君上走了,王后又能拿我们如何?”
郭芙月不敢直说的话,都被湘美人说出来了,她对着湘美人满意的笑笑,湘美人顿时心情无比愉悦。
“可人家毕竟是王后,后宫之主啊!”郭芙月故作矜持,斜睨着一旁沉默如金的者秀。
者秀亦明白她的意思,无非是要自己表明立场,这又何妨。“两个月宫中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贱妾倒是希望王后娘娘福大命大。”
郭芙月虽有震惊,但听着却觉得舒服,正如她回到东宫处对湘美人所说:“青衣小主今天这番话可谓说到本宫心坎里去了,不过本宫也没有想到青衣小主平日里话少,鲜少与宫里的人走动,竟能够说出这样令人发指的话来。”
湘美人极力嘲讽道:“娘娘须知贱婢就是贱婢,贱妾听闻青衣小主原来是叶之景姑姑手里的婢女,后来凭着君上的王牌令箭才上位的。咱们的王后娘娘不也是个假冒公主的奴婢吗?如今这天底下的山鸡都想飞上去变凤凰?”
湘美人的话如点睛之笔,同时清洗了郭芙月的头脑,叶之景这个老女人深藏不漏,就连父亲郭雄峰都叮嘱她不要擅自与叶之景发生冲突,这个老女人谁的脸也不看,谁的面子也不肯给,十分难对付。
者秀既是叶之景手里的婢女,恐怕与她也脱不了干系,郭芙月亦感觉到危机四伏,仿佛自己已经深陷泥淖,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棋子,但无论是谁,中殿也好,叶之景也罢,都是她迟早要对付的人。
湘美人嘴里蹦出来的话“凭着君上的王牌令箭上位”,却在郭芙月耳边敲响了一个警钟,看有臣殷治对待中殿王后的态度,如胶似漆,恨不能永远只对着她一人。
而郭芙月更加记得有臣殷治自始至终都对一个人心心念念,无法释怀,那么这个持有王牌令箭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今日者秀的话虽然取悦了郭芙月,但同时也让她对者秀怀有异心和偏见,至少目前来看,她不是一个泛泛之辈。
者秀曾一口咬定自己是王牌令箭的主人,与有臣殷治曾经情意绵绵,但为何他思念多年的人会如此不闻不问,甚至爱上中殿王后?
对于有臣殷治的性情郭芙月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他是一个说一不二,认定了,看准了,就绝不会轻易改变的人。者秀的话里直指中殿是欺世盗名之徒,这话从有臣殷治的反应来看显然是错误的。
如此推敲下来,郭芙月可以断定者秀的话是胡乱编造蒙骗自己,相反王牌令箭的真主很有可能就是中殿王后。
想到这里郭芙月不禁恼怒失常,原本还以为揪着中殿的把柄,可以让她背负骂名和冷言冷语,甚至还能让有臣殷治认清事实,回心转意,没想到居然是被者秀给诓骗了。
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她帮衬着中殿再从中反咬自己一口,那么在后宫就真的没有混头了。
“娘娘为何不高兴?是否有什么心事?不妨说一说,贱妾愿意为娘娘鞍前马后,尽心尽力地效劳。”湘美人察言观色,郭芙月闭着眼睛沉默不语,但脸上的怒火如火烧般通红,因而选择性地将声音放低。
思虑片刻,郭芙月心生妙计,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本宫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郭芙月阴邪不透风的诡笑,让湘美人坐立难安,她高不高兴湘美人都笑不出来,也放不宽心,只希望这样依附于人的日子可以早点结束。
奈何父亲的前途,全家人的性命都压在郭芙月和她父亲郭雄峰,哥哥郭经炫的手里,才不得不这般委身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