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江有宁求见

  “恭喜君上,王后娘娘有喜了。”太医一把胡子遮住下半边脸,嘴角的笑容却清晰可见。“娘娘只是偶感疲劳,并无大碍。”
  杜鹃听后立刻掉头将饭菜再重新做一份。
  王晓荷舒服的睡了一觉,听到自己怀孕的消息,耳朵像被子弹打中了一样,嗡嗡地响着。
  这可真不是件高兴的事儿,王晓荷一想到古代的医疗技术,心里就发毛,也不知道生崇业那会儿是怎么挺过来的。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有臣殷治见她仰望着一句话不说,不免有些焦虑。
  王晓荷感觉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实在太神奇了,她抓住他的手腕咬了一口,有臣殷治感觉到疼痛。
  不是做梦啊!真的怀上了?上天这是要以这种方式来迎接自己去天堂吗?
  王晓荷唉声叹气,心里凉了一大截,可是他却很在乎,又不想扫了他的兴。
  “听你说话站那么久不腰疼才怪。”王晓荷嘟囔着,也不怕他听了会生气。
  有臣殷治浮现出一个笑容,眼神深邃地看着她,向她赔罪,“是是是,今天是我考虑不周,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王晓荷继续得意地数落着他,“你今天还犯了一个非常低级的错误。”
  “哦?什么?”他眼带笑意地询问着,扶她起身坐在床头,又将软垫给她靠背。
  “就在刚才你冤判了江有宁女士,让她受委屈不说,你还当众惩罚让她很没有面子!”王晓荷一本正经地继续数落着。
  “她既没有人证又没有物证,所以不算冤判。”有臣殷治笑意不绝,学着她的强词夺理。
  “大错特错!假如小明杀了小华,然后扔下匕首,逃之夭夭,而恰好小刚从这里经过,小明趁机又嫁祸给小刚,衙役们便以此断定,人证物证俱全,小刚就是杀人凶手。这显然是不对的,事情的真相非黑即白,所以为了维护你是个明君的形象,我决定要重审江有宁的案子。”
  王晓荷一番话说出口像是连珠炮爆炸,十分紧凑。有臣殷治会心一笑,伏在她身边,长长的手臂将她揽在怀里,笑道:“行,本王做昏君,你来做贤后。”
  这么好说话?王晓荷呀然一惊,仔细回想着他的话,仿佛是要告诉自己他唱白脸,把红脸留给自己。
  安排的这么滴水不漏,不把红脸唱好来都对不起“贤后”二字。
  用完早膳后,杜鹃来收拾,不忘说一句:“娘娘您的话真是灵验,说晕就晕,奴婢昨晚都吓坏了。”
  王晓荷对着她翻白眼,“今天我必须好好批评你,叫你去寻个凳子你非不去,为了以后你不再犯错误,本宫决定罚你写检讨。”
  “奴婢检讨就是了,不过这个检讨该怎么写?”杜鹃一脸的无辜,柔弱的看着她。
  “好好反省你犯的错,并且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犯,把它写成一千五百字的检讨书。”王晓荷怕她苦苦哀求,说完立马闪人。
  一千五百字啊!杜鹃掐着指头都算不出来自己认识多少个字,幽幽地叹息着,出去哭号:“我的娘娘,我怎么才能让你回心转意?”
  聪明如杜鹃,立刻去向李泽求救了。
  沈莺来消息说,“娘娘,选侍江有宁求见。”
  她果然咽不下这口气。
  机会难得,王晓荷穿着华丽的宫装来到人迹罕至的荒院,萧瑟不见生机,形同冷宫。
  江有宁一身粗布裙,头发凌乱未曾打理,浑身上下除了眼睛怒目圆睁以外,再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气。
  “本宫现在才知道,选侍的待遇竟然还不如一个三等宫女。”王晓荷放下身段,悄悄地坐在她旁边,与她说话。
  江有宁抬头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宫女还可以去投靠一个位份高的主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选侍?不过是个虚号罢了。”
  王晓荷知道选侍的位分在嫔妃等级中最低,给其他主子侍寝,伺候她们洗漱,入眠,看人脸色是必然的。
  “从入宫开始,你便一直针对杨嫔,她昨日当众指责你,你可想过是自己对她做的过分?”
  “杨嫔?我对她只有恨,如果不是他的父亲强行霸占,我姨娘又怎么会死?她和她的父亲一样都该死!她父亲若不是私自与天香阁来往,又怎么会有把柄落在太妃娘娘的手里?”
  提起杨姣,江有宁的眼里是滔滔江水般的仇恨。昨日之辱,再加上姨娘的一条性命,她定要双倍奉还!
  王晓荷一直摸不透一向胆小如鼠,柔弱的风一吹就倒的杨姣为何会几次三番地站在宁寿宫那边,甚至帮衬着者秀诬陷江有宁。
  “娘娘可曾真正的了解过自己?”江有宁的这个问题真切地难倒了王晓荷,因为她的确从未想过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本宫洗耳恭听。”王晓荷诚意相告。
  “在贱妾看来,娘娘聪慧有余,狠辣不足。”江有宁一针见血地说中她的要道。
  的确如此,王晓荷与后宫阴险奸诈之徒斗智斗勇,但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取她们的性命。
  一入宫门深似海,真是亘古不变的谶言,如果为了一己之私就去伤害他人,那么她与女魔头,那些心狠手辣之徒又有什么区别?
  活着绝不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防范与警惕,再予以小惩大诫,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能杀之而后快。
  江有宁见她没有立刻反应回复自己,便猜想她必定是既不反对也不支持,于是又道:“圣人的法则是以和为贵,求全求美。强者的法则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娘娘是想做圣人,还是强者?”
  她的意图昭然若揭,王晓荷笑道:“都说做圣人难,看来本宫没得选只能做强者了。”
  江有宁满意的仰天大笑,王晓荷仍然心存疑虑,“你方才说杨嫔父亲串通天香阁,并且把柄落在老太妃手中,你是如何知晓的?”
  “是我父亲通过家书传信告诉我的,我爹曾是辛国的御史台中丞,得到消息后本想去弹劾杨姣的父亲,只可惜等不到那一刻,辛国便不复存在了。”江有宁眼中暗含波光,此刻她亦担心着远在天边的父亲是否健朗。
  纵然当年父女之间感情疏远了不少,但对家乡对父亲的牵挂也在漫漫长夜里愈加浓厚,即便那个家已经没有儿时的味道。
  “既然辛国已经亡了,老太妃握有杨姣父亲的把柄又能如何?”王晓荷问道。
  “辛国亡国后,成为车臣国的领土,他日君上重整旗鼓,只要辛国的官员甘愿臣服并且没有劣际,仍然可以步入仕途,成为朝廷重臣。”
  江有宁起身怅然如失地向着故国的方向远望,层层宫墙遮挡视线。
  王晓荷这才明白其中的联系,拿下辛国后重新划定疆域,任免官员,前朝的部分官员熟悉情况,只要诚恳忠心有才能,依然可以继续为官。
  而江有宁的父亲是御使,且不说地方上不需要这个职务,单就车臣国的国情来看,恐怕武官们都会极力排挤。
  没有官职和权力,又要面临着政敌的压迫和威胁,这就难怪江有宁会心神不宁,哀伤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