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反奸计(上)
如他所料,朝堂上反对的声音很大,武官纷纷劝阻,“君上万万不可,要知道诸国虎视眈眈,此时若更改婚期,西夏公主势必要依照西夏国的祖制迎回公主,只怕那时候会再生变故,得不偿失啊!”
没想到这次连国相封子雅都发出反对的声音:“启奏君上,六小王爷对西夏公主仰慕已久,想必在六小王爷心里也不愿意婚事有变。”
有臣殷治担心着王晓荷的病情,且不说张罗婚事劳心劳力,两国政治联姻礼数太多,她有病在身在婚事方面经验不足,时间又这么紧迫,显然不能够胜任。
陈以乘见他忧虑重重,便劝解道:“老臣听闻王后娘娘凤体欠佳,深感痛心,只是国家面前,大敌当先,必须要以大局为重。”
有臣殷治自然知道大局,只是两国联姻若国母有恙,恐怕也会引来西夏的非议,虽然这样的非议不足以畏惧,但他更想维护王晓荷的国母地位。
“王后有恙,哀家还在!”
殿外响起老太妃嘹亮而又铿锵有力的声音,朝臣们齐刷刷地注视着老太妃,在郭芙月和者秀的搀扶下,她迈着沉稳矫健的步伐,向正殿走来,气场全开,威慑力十足。
“臣等恭迎太妃娘娘!”众臣俯首参拜,老太妃今日的出现更是让许多上了年纪的武官们颇为感慨,依稀看到老太妃当年随圣武君父征战沙场的飒爽英姿。
老太妃拂袖挥手,高呼:“众臣平身吧!”
有臣殷治眉头一皱,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开始出手了。
“太妃怎么亲自过来了?”有臣殷治向她虚礼,以表孝心,即便心里再恨她,也要维护君王的风范。
老太妃抓着有臣殷治的手腕,仰头盟誓:“列祖列宗在上,车臣国创立至今,无数将士血染沙场,马革裹尸,换来这每一寸土地。如今殷治有为攻下辛国,扩大疆土,与临国西夏达成同盟,苍天有眼,成全西夏公主与我朝六小王爷蒙治的旷世良缘。”
说罢转身对着列位朝臣,陈词激昂,“老婆子老了,不能再去战场上杀敌,但老婆子的这颗心永远守护着车臣国的大好江山!哀家知道,两国婚事理应由国母主持,但如今国母抱病在床,哀家只能请缨挑起这个大梁来!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她的眼神扫视着满朝的武将,他们中的许多人当年都曾与她有过同袍之谊,故而伏地叩首:“老臣愿听太妃娘娘教诲,愿意效犬马之劳。”
老太妃直起腰杆子来,与有臣殷治肃目对视。她似乎在挑战自己的权威,有臣殷治决不愿意做一个王权旁落的君王。
武将们大多数对她敬佩有加,尤以二品武官湘总兵俯首帖耳,对她唯命是从,显然受郭雄峰的指示,湘总兵俨然是郭雄峰的走狗,就像他的女儿湘美人一样,仰人鼻息。
“王后娘娘驾到!”正是两军对垒之际,殿外响起宫人喊话的声音,高亢嘹亮足以绕梁三日。
朝臣们又一次齐刷刷地注视着王晓荷,华丽的红妆精美的服饰,衬得她雍容典雅,行走时步若生风,风华绝代,气质清冷,威严由内而外。
陈以乘注视着她踏进正殿,如光辉般灿烂夺目,在这样进退维谷的局面她的出现简直恰到好处。
“臣妾拜见君上。”王晓荷走到有臣殷治跟前,微微福身揖礼。
他扶她起身时闻到浓重的胭脂水粉的味道,她一般不用这么多胭脂水粉来打扮自己的,他更加注意到她脸颊上浅露的粉红气晕全都是胭脂水粉打扮出来的效果。
她还在生病,连续几天都高烧未退,他记得早晨离开时她的脸色就有些苍白,原来她是在掩饰自己的病情。
“臣妾见过太妃娘娘。”王晓荷转身对老太妃行礼,一字一句,眼神犀利,明媚的眼珠子里仿佛藏了把利剑。
老太妃此刻怎么也想不到王晓荷会突然出现在正殿之上,而且精心打扮,似乎早有准备。
这是第一次王晓荷的眼神里对自己充满敌意,老太妃思前想后,问题究竟出现在什么地方?
她环顾左右,发现身边少了一个重要的人——蔡雅!这时她不免有些担忧王晓荷会做出什么让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连有臣殷治都做不到的事情,就凭她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如此一番自我安慰,老太妃才心神落定。
“王后身子欠佳,不必行此大礼。”老太妃心虚的笑道。
王晓荷笑而不语,暗想着:做了亏心事,这样的大礼自然承受不起。
“娘娘凤体安康实乃万民之福哇!”护国公闻人仲带领着朝臣们叩首,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朝中的局势,有臣殷治的处境,也只有这几个心腹大臣知晓了,他们的命运,国家兴盛的未来与有臣殷治息息相关。
这样荣辱共存的处境,使得君臣之间的关系更为紧密,从而自发形成同仇敌忾的默契。
“有劳众臣挂念,本宫听闻两国联姻之事喜不自胜,太妃娘娘年事已高怎能操劳,若有任何闪失岂非本宫失职?”王晓荷深情道来,言语之间尽显善解人意和体贴入微。
陈以乘笑道:“娘娘言重了,两国联姻乃是大事,王后娘娘母仪天下令臣等敬佩。如此大事还需要娘娘主持操劳,还请娘娘务必保重凤体!”
王晓荷转而当众批评搀扶老太妃的郭芙月和者秀,指责道,“现如今已经入秋,天气寒冷,二位身为宫嫔理当以太妃娘娘贵体为重。青衣小主不懂事,宸妃你在宫中多年,竟也这般莽撞?”
郭芙月和者秀被王晓荷当众训斥,又不敢声张,郭雄峰递给郭芙月一个眼神,示意她忍住。
“臣妾谨遵教诲!”郭芙月气急败坏地搀扶着老太妃回到宁寿宫。
有臣殷治目送着王晓荷离开时的背影,欣慰而又心疼,勇敢机智的她及时解了他的围,又稳固了他在朝中的威信。
可是她离开时的背影却显然有些娇弱,没有进殿那会儿的威武霸气,有臣殷治叹息着,祈祷着她的病早点好起来。
王晓荷回到中殿,端庄肃目,眼神依然凌厉的让人不寒而栗,此刻的王晓荷沉默不语,连杜鹃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童姥在中殿徘徊地走来走去,心神不宁,看见王晓荷回来,表情不太对,心里更加紧张不安,她亦笃定王后看穿自己的身份了,否则今日也不会突然去正殿。
王晓荷坐在大殿上,那么的高高在上不容侵犯,她遣散其余的宫人,只留下童姥和杜鹃。
杜鹃低着头偷偷的看看王晓荷,又瞄瞄童姥,就是不敢多说一句话,王晓荷面无表情地坐着,一言不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杜鹃腰酸背痛,刚想揉揉肩,童姥便突然跪在地上忏悔:“奴婢有罪,请娘娘赐罪!”
有罪?什么罪?杜鹃不知所以,明明刚才在正殿亲眼见到王晓荷大获全胜,怎么突然童姥说自己有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