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大家的礼物

  郭芙月领着宫嫔参拜老太妃,一同进了宁寿宫,老太妃环顾四周,所有的布置陈设都和从前的一模一样。
  “四鼎羊樽,哎呀,这是我二十五岁生日那天,圣武君父送给我的,它……它现在又回来了,你看……”
  老太妃指着四鼎羊樽,晶莹通透,色泽光鲜亮丽不输当年,于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权熙公主搀扶着老太妃,体贴而又孝顺,“我还记得小时候经常来您这儿摸摸四鼎羊樽。”
  老太妃指着权熙公主笑道,“哀家记得,你小时候可淘气了,这四鼎羊樽可是我的宝贝心肝,从来不让下人们碰它,唯独你玩了又玩就是不肯放手。”
  “那是因为我知道老太妃您啊最疼爱我了。”权熙公主撒娇地把头依靠在她的肩上,看起来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
  有臣殷治朝老太监挥手示意,老太监便去宁寿宫外传唤各宫嫔妃觐见。
  “臣妾郭芙月拜见老太妃。”郭芙月声音洪亮掩盖了其他妃嫔,老太妃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她。
  “你就是郭雄峰的女儿?”老太妃身在朝野,心却灵敏,这些年郭家在朝中的势力迅速壮大,形成一派,要想连根拔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回老太妃的话,臣妾正是。”郭芙月娇嫩的声音自带磁性。
  “你哥哥郭经炫骁勇善战,征战沙场,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倒是你也该为王室添个一儿半女,尽快的开枝散叶。”老太妃握着她的手,慈祥而又亲切。
  郭芙月羞涩地看了一眼有臣殷治,他的目光黯淡无光,看不出是不是在看南奴,反正不是在看自己,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臣妾明白。”郭芙月淡淡说道。将准备好的礼物着人献上来。“狐裘金丝被,雪貂毡,一点心意还请老太妃笑纳。”
  老太妃抚摸着白如银雪的狐裘金丝被和镶嵌着珍珠玛瑙的雪貂毡,激动的颤抖,“这哪里是一点点心意,太贵重了,哀家受用不起。”
  众人只当她嫌弃礼物贵重不敢收下,实际上她却是可怜那些被抓获残害的狐狸和雪貂。
  郭芙月笑道,“老太妃言重了,这些东西寻常人家也是有的,臣妾只是怕看上去光溜溜的有酸气,所以又赶着添了些珍珠玛瑙,以此来衬托老太妃的贵气。”
  有臣殷治趁机打圆场,劝道,“左右都是晚辈的心意,您就别客气了。”
  老太妃便不再推辞,身后的嬷嬷接过来搁置一旁。
  南奴从未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即便身为西宫之主也时刻不忘初心,鲜少佩戴昂贵的首饰。
  “臣妾恭请老太妃圣安。”南奴向前福身揖礼,献上自己的礼物。
  一把自制的花开富贵团扇,湘美人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郭芙月笑而不语。
  “老太妃身份何等尊贵,辛妃你居然拿这样的东西进献给老太妃?”权熙公主一逮着机会便找南奴的茬,一改恭顺谦卑的模样。
  老太妃拉开她,接过她手里的团扇,仔细浏览,绣工精美,图案绝伦,不禁伤时感事:
  “一片丝罗轻似水,洞房西室女工劳,花随玉指添春色,鸟逐金针长羽毛,蜀锦谩夸声自责越绫虚说价犹高,可中用作鸳鸯被,红叶枝枝不碍刀。”
  老太妃扶起南奴,拉着她的手问道,“好孩子,你的手是有多巧?这把扇子图案秀丽,栩栩如生,针脚收放自如,哀家要是能早些遇到你那该有多好。”
  老太妃热泪盈眶,想当年圣武君父在世时,自己本想为他绣些什么,衣服,鞋子,荷包,可是自己女工太差劲,宫里的刺绣永远一个样子,没什么心意。
  错过了机会,剩下的只有悔恨和思念,但是她来了,心灵手巧的她出现在自己眼前,这会不会是上天安排的,让自己弥补当年的遗憾。
  “老太妃过奖了,臣妾愧不敢当。”南奴谦虚道。
  “在这里你是最棒的,有什么不敢当?”老太妃一面称赞,一面询问着她,“瞧,我光顾着说刺绣的事,都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南奴险些脱口而出,不,她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那该说什么才好,龙辛公主还是苏愿,不对,这都不是她的身份,假冒她人,南奴怎么也说不出口,众人眼勾勾地盯着她,南奴陷入纠结困顿之中。
  “她是辛国来的,因着两国情意,便封她为辛妃。”有臣殷治调节气氛,替她说着,他开始有点看不透她,南奴身上始终弥漫着一股神秘劲,吸引着他的好奇心。
  “辛妃。”老太妃轻声唤醒沉思的南奴,和蔼地笑道,“哀家想请你帮忙,你要是有空,不妨多来宁寿宫走走。”
  “谨遵老太妃懿旨。”南奴允诺道,她抬起头来,对上有臣殷治的视线,不知道是责怪还是恼怒,她不敢再看下去,便低垂着脑袋。
  湘美人等人纷纷自掏腰包,总算送出一些拿的出手的贵重礼物。
  湘美人这些时间为了讨好郭芙月,送去了不少值钱的东西,为了给老太妃准备一个像样的礼物,花费不少银子,剩下的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她掏心掏血破财送礼物也没见老太妃有多开心,反而南奴区区一把扇子感动成那样,湘美人真是满肚子积压的怒火没地方撒。
  嫔妃们各自回到了宫中,权熙公主前来探望昭姬,“没想到今天让辛妃钻了空子,本公主真是失策。”
  昭姬问道,“老太妃为何那么看中一把扇子?”
  权熙公主叹息道,“老太妃一直以来想亲手做一些针线活送给父王,可惜父王去世的早,没等她练成刺绣的活,所以老太妃心里始终觉得遗憾。”
  “难怪,原来是这样。”昭姬感叹着,“老太妃和圣武君父风雨同舟,并肩作战多年,想必感情十分深厚。”
  “那是当然,我母妃当年多亏有她的提携和照顾,才能晋升为妃位,不过也正是因为常年在外奔波劳碌,在军中一次小产过后便再没能怀上,父王当年伤心了许久,还停朝两日陪伴呢!”
  “不过昭姬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去各地招募绣娘,辛妃她得意不了多久!”
  权熙公主多少了解一些事情,圣武君父逝世后为避免宫中祸乱,便以身体不利为由出宫礼佛,也因着自己膝下无子,当年君后才没有追究,放她一条生路。
  如今有臣殷治请她回来,一方面是留她在宫中颐养天年,另一方面则希望借着她当年的影响力收拢一些将领,巩固王权。
  南奴时常去宁寿宫看望老太妃,有时一待着就是一整天,除了教授一些针法便是拉拉家常,每每被问到有关辛国的事情,南奴便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老太妃只当她思想心切,予以安慰便不再提及。
  “哀家明白你的心思,想当年哀家离乡背井来到车臣国也和你一样思念家乡和亲人,要想在后宫过的幸福,就要用真心去对待君王,他接受了你的真心,就会对你真心,对女人来说,天大地大丈夫最大。”
  老太妃提点南奴,可惜南奴捉摸不透有臣殷治的内心,他忽冷忽热的态度难道是因为心心念念的“晓荷”?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真心岂不倒贴的可笑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