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远朋班(一)
1905年5月的时候,一条船靠上了苏华德港的码头。如今阿拉斯加的淘金热已经过去了,虽然有新的矿产,比如油田被陆续发xiàn
,但是一来因为交通运输方面的不便,导致的开发费用昂贵,二来也因为本土,主要是新墨西哥湾一带的石油产量也足以满足市场需yào
,所以阿拉斯加的石油自然就没有大规模的开发的必要了。所以当黄金被开采殆尽之后,阿拉斯基就又一次回到了过去的沉寂和蛮荒。
在黄金被开采殆尽之后,原本遍布河流沿线的淘金人小屋都被抛弃了。甚至就连当初戒备森严的金矿也被废弃了。原本的道路很快长满了荒草,高高的岗楼也已经坍塌,工人们居住的房屋的屋顶因为没有人清理积雪了,也早就被冬天的积雪压垮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四面墙壁,就连矿区连绵的围墙也倒掉了很多。
不过因为冷冻技术的进步,阿拉斯加的港口到还保留着,不过如今也只有渔船和捕鲸船会在这里停留了。苏华德港靠近阿留申群岛,那里每到夏季就会有很多的鲸鱼聚集,蓝鲸、座头鲸、小须鲸、抹香鲸。麦克唐纳在港口处建了一个初级加工厂,专门负责对鲸类、海豹、以及其他海产品的加工。这几乎就是阿拉斯基残留的最后的一点文明的痕迹了。
美国zf对这块蛮荒之地一点管理的兴趣都没有,当初买下这块土地的钱是麦克唐纳借给他们的,然后zf又通过将其中的一些土地出售给麦克唐纳,将这笔钱中的大部分都收了回来,接着靠着淘金热的时候堵着港口收税,又赚了不少。不过几年前,最后的zf机构——税务局也从阿拉斯基撤离了,如今没有黄金了,光靠收水产品的税,赚的太少,还不如等这些水产品运回到本土之后再来收税,这样收税的成本更低。于是,阿拉斯加虽然还在美国的版图中,但却已经没有任何的zf机构的存zài
,成了一片彻底的法外之地了。
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条货船到达这里,运走海产品,也运来渔船和捕鲸船需yào
的各种物品。然而这条船靠岸后,一些正好在港口的水手却发xiàn
,这条船上居然带来了不少的乘客。
船只带人到阿拉斯加来也是常有的事情,水产品工厂里的工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轮换的,港口工作人员也是一样。所以,他们也没太在乎。这次下来的人还是略微有些不同的,因为他们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东方人。
“那些家伙越来越小气了,居然只肯雇佣东方人了。”一个水手远远地望着下船的那些人,摇着头说,“这些家伙工资倒是便宜,就是不知dào
有没有力qì
和技术,别把我们辛辛苦苦捞上来的东西都糟蹋了……咦,哈比,你看居然还有女人呀,是日本人吧?他们总算是愿意干点正经事情了,这真是太好了!”
被当成日本女人的秋瑾刚刚走下了跳板,她可不知dào
,已经有一些水手把她当成了从事某些无烟工业的日本女人。在那个时代里,因为日本更早走上工业之路,所以在西方人眼中,日本人才是黄种人的代表,当他们看到一个黄种人的时候,第一反应总是会认为人家是日本人。而日本女人,在世界上就更为出名了,因为日本工业化的相当一部分资金,就是靠着日本女人挣回来的。那个时候,日本几乎是讲出口妇女风俗产业作为国策在推行。所以在整个世界,几乎你都能看到从事无烟工业的日本女人,以至于世界人民一提到日本女人,脑袋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种男人们喜闻乐见的行业的从业人员。
秋瑾今年刚满30岁,半年前,她和陶成章从兴中会的人那里了解到,在马尼拉,有一位愿意支持革mìng
的叫做陈光的前辈,从他那里能够用相对便宜的价格买到各种武器。于是两个人立kè
就找过去搭上了陈光的路子。
一个多月前,陈光告sù
他们,他们经过研究,认为革mìng
党历次起义之所以都失败得一塌糊涂,原因在于革mìng
党很不专业,缺乏训liàn
,所以,他有意组织一个学习班,让有志于革mìng
的革mìng
志士们都能够事先有更好的专业能力。
“你们知dào
,我跟着美国第一大亨史高治·麦克唐纳先生干过,当过他的保镖。史高治先生对于各国的民族解放一向是非常支持的。古巴能从西班牙人的统治下得到解放,麦克唐纳先生的支持就起到过非常关键的作用。事实上我的组织一个学习班的想法,就来自那个时候麦克唐纳先生对古巴革mìng
的支持。那时候麦克唐纳先生在黑水组织了一个类似的学习班,为古巴革mìng
培养了一大批的优秀的政治军事人才。如今古巴zf和军队中的重yào
人物基本上都有黑水学习班的背.景。
所以我就向麦克唐纳先生提起能不能也给中国的革mìng
者办一个学习班。麦克唐纳先生对此倒也很感兴趣,只不过,他顾虑颇多。你们也许知dào
,麦克唐纳财团在中国也有些买卖,他自然不愿意直接得罪了满清zf。而且,美国在亚洲的力量也还无法和英法相比,他也担心,就像在古巴那样直接帮zhù
我国的革mìng
者,恐怕会引起英法的担心,反而不好。所以,顾虑很多。不过最后,他告sù
我,黑水在阿拉斯加有一个培训基地,那个地方非常不起眼,只是条件格外的艰苦,如果你们不怕吃苦,那倒是可以派人到那里去学习。只是此事必须保密,不要大肆宣扬。”
吃苦什么的,无论是陶成章还是秋瑾倒都是不怕的,陶成章当年为了革mìng
,亲身奔走四方,可是吃过不少的苦的。至于秋瑾,当年为了革mìng
,抛夫弃子,独自乘船东渡日本,由于没钱,只能呆在最下等的通铺船舱中,四周多是流氓浪子,秋瑾手持一日本刀独立一隅,数日数夜,目不交睫,乃得以自保。投身革mìng
之后,有有种种流言蜚语,种种歧视,而秋瑾能坚持不懈,吃的苦头也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所以在他们两人看来,既然投身革mìng
,自然是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吃苦?
“陈前辈,我们光复会的同志,为了革mìng
……”陶成章说道
“你可是要说,为了革mìng
,死都不怕,那里有怕苦的道理?”陈光微笑着接过了他的话头。“陶先生,你也知dào
,我过去在太平军中干过。要说在太平军里,不怕死的好汉,我不知dào
见过多少,但说老实话,不怕苦的,却还真心没见过几个。比如说吧,你说我们太平天国,无论是天王,还是东王殿下,忠王殿下,哪一个是怕死的人?可是,无论是东王还是忠王,都喜欢讲排场,生活都很是奢侈。我这些年回想起昔日太平军的事情,就想,大业未成,就讲起排场,享乐起来,怕是我们太平军最后一败涂地的缘由之一。比如天王、东王等人,其实都有怕苦的毛病呀。所以说,不怕苦实在是比不怕死要难得多。而且,要说天王东王,当年准bèi
起事的那些年里也还是吃了不少的苦的,老实说,我和革mìng
党人也打过不少交道,他们中,就不怕苦来说,比得上东王他们的,就我看来,是一个都没有。东王尚且不能有始有终,其他人……一时的不怕苦已经不容易,坚持不懈的不怕苦却是真心不容易。我就断断做不到。”
说到这里,陈光长长的叹了口气。
“前辈说的有道理,不怕苦却是是比不怕死更难。”秋瑾点点头说。她和陶成章都知dào
,陈光所说的革mìng
党人中没有一个能吃苦的是什么意思。陈光此前更多的是和孙先生的兴中会打交道。兴中会中的那些人,要说不怕死的确实是有不少,但是要说不怕苦……总之,陶成章一直是非常看不惯那帮子有事没事就喜欢逛妓院,弄得不好还惹上一身梅.毒的革mìng
志士的。只是孙先生自己在这方面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样身边总是少不了女人,尤其是特别喜欢那些没长大的小女孩,还喜欢以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来自我标榜。有这样一位带头大哥,下面的风气,自然可想而知。秋瑾甚至想,陈光前辈找到光复会,怕也有对兴中会人的作风失望的原因。
“另外,保密一事非常重yào。不客气的说,我见很多革mìng
党,江湖帮派的味道很重,太讲人情,太讲面子,全无纪律。因而几乎保不住任何秘密。兴中会这几年来也发动过好几次起义,但几乎就没有不走漏风声的。偏偏还死也改不了,还说什么这叫相信同志!”果然陈光后面的话里面,对兴中会,就颇有怨言了。
“前辈放心,”陶成章开口了,“这次陶某带来的同志,一定能吃苦,也一定能守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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