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游戏

  装在祺祺身体里的小小，在贵族学校结束了一天的学习。
  玲玲和司机来接他。小小上了车，车子启动，他降下半扇车窗，趴在车门上认真地看风景。
  车旁流动着商店、灯牌、人群、音乐，繁华人世间的温热和嘈杂，被夏末的暖风包裹着，扑在他的脸上，打进他的毛孔里。
  小小把手伸出了窗外，想离那些温热更近一点，想汲取更多的光与热——他在冰冷的地方呆得太久了。
  “祺祺，把手收回来，危险。”玲玲制止他，心中带着诧异。
  祺祺平时也看风景，但从来只靠在车座上，隔着贴了深色膜的车窗，漠然地看被隔了音的窗外。今天他怎么了？
  小小没让玲玲诧异太久，他听话地缩回了手，说了句“我知道了。”
  没过一会，他升上了车窗，收回了倾斜的身子，乖乖地坐回祺祺原来的姿势，打消了玲玲心中的疑问。
  车子在闹市区穿行，经过一个街区，小小仿佛想起了什么。
  “玲玲，能和妈妈说一声，我想去昨天我办生日宴的那家店吗？我想去那里吃晚饭。”小小温柔地请求。
  十几分钟后，一辆车子在迦南街444号停下，玲玲有些忐忑地下了车，拉开车门，带着祺祺，按响了门铃。祺祺刚才的要求让她为难，夫人很少让她带着祺祺在外面吃饭，可祺祺很坚持。她硬着头皮打电话给夫人，没想到夫人答应了，说只要那家店愿意招待祺祺，“不过，你得看着他。”她强调了一句。
  没有预定，这种私房菜馆肯招待祺祺吗？玲玲很疑惑。
  门很快开了，一张甜美的笑容出现在他们眼前，一声热情的您好，消除了玲玲的紧张。
  “诶呀，这不是昨天的小寿星吗？”穿着红格子萝莉装的陶蜜低下身子和小小打招呼。
  “姐姐还记得我。”
  “当然了，昨天刚见过呢，”陶蜜摸了摸他的脑袋，“而且，店长说了，随时欢迎你来。”
  很快，他们被引入房子。
  今晚，毕府私房菜馆有宴席。但按店长的说法，多祺祺一个不算事。
  “夫人说让我看着祺祺，免得他给你们添麻烦。”玲玲委婉地说。
  “明白了，那我们给你们上两份简餐吧。”李菱干脆利落地决定了，把他们安排在花园的露天桌椅处，很快上了两份意大利面和汤。
  小小把面吃得一根不剩，还喝完了汤。玲玲也是。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祺祺要到这里来了。这里的环境的确很好，饭也好吃，主要是里面的人让人很舒服，既没有过分的殷勤，没有程式化的服务，带着点随意和轻松。
  “谢谢招待！”吃完晚饭，玲玲和祺祺并没有停留，向李菱告辞。
  “不客气，欢迎再次光顾。”李菱送他们到门口，并低下身子和祺祺握手告别。
  车子在视线中远去，李菱松开手掌，里面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我想见妈妈爸爸”。
  李菱笑了笑，把纸条塞进了口袋，“没问题。”
  要找到当年社会新闻的主人公，并不难
  当李菱和“祺祺”在门口告别的时候，阁楼上一个小小的人正偶紧紧地贴着玻璃窗，瞪大眼睛，看着他们。
  路灯树影下，那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和玲玲看不清楚面目，但他一眼认出了。
  “那是我，那是我，”他喃喃道。
  “那是我！那是我！”他忽然大叫起来，拍打着窗户。
  “玲玲，玲玲，我在这，带我回去！”他喊道。
  玲玲没有听到，转身带着“祺祺”向车子走去。
  人偶急了，离开窗户，跑到门边，使劲跳起来，想去够门把手，但是徒劳无功。
  “放我出去，我要回家！”人偶拍打着门。他想回家，虽然家里也没什么好。但是这里对他来说太奇怪太陌生了，无知的就是危险的，他害怕。
  吱呀，门开了。进来的是小道士，肩膀上坐着星星和玥玥。
  “我在下面，我要回家!”人偶冲着小道士喊。
  小道士一把拎起了他，把他放到了桌上。
  “知道了，你刚才在下面，但是已经走了。”小道士坐下来，与他平视。星星玥玥顺着他的手臂滑到了桌上，坐着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人偶。
  已经走了，人偶颓然地塌下肩膀，忽然又立了起来，“他是谁？”
  他在这里，那那个他是谁？
  小道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平静地看着他，“你说呢？”
  魂灵花园里依旧幽静深邃，花木郁郁，树木葱葱。隐约听到溪水流动的声音。除了偶然有萤火虫飞舞，带来点点萤火，其余都隐藏在黑暗中。
  哗啦！有个黑影扫了过来。啊！祺祺短促地叫了一声，蹲下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行，不能发出声音，会被星星和玥玥发现的。
  那东西停在祺祺的头上，一动不动，祺祺鼓足勇气伸出手，发现原来是一根小树枝。它刚才被他拨开卡在旁边树上，现在弹了回来。
  虚惊一场，祺祺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苍白。
  “祺祺，你在哪？”远远的，有喊声传来，是玥玥的声音。
  祺祺把身子往灌木深处缩了缩，捂住自己的脑袋。
  不能，不能被发现，发现他就回不去了。
  小道士让他猜那个他是谁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小小。
  “对，是他。”小道士说。
  “怎么可能，他已经死了。”他很惶恐。
  小道士回答他，小小的身体死了，但是灵魂没灭，一直跟着他，来到了这里。当初他骗了小小，把他害死了。作为代价，小小占用了他的身体。
  他绝望了。爸爸妈妈不会发现他不是原来的他。他对他们来说没用了。
  “你想回去吗？”小道士问他。
  他说如果他想回去，就要完成他和小小间的游戏——捉迷藏。接下去的六个晚上，他都要和星星、玥玥在花园里捉迷藏。如果他一直不被发现，就算赢了，到时他会送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而小小不再跟着他。
  他答应了。于是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