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恍然大悟
国与国之间的事情，当真是这般复杂。
就算是敌人，有的时候，也要想着法的去合作。
卢十三同样若有所思。
“那第二条路呢？”蒙虎继续问道。
狄仁杰看向秦祖来，见秦祖来笑着点头，表示认可，他内心顿时更加自信起来。
他说道：“第二条路，那就是让恩师树立的前提直接瓦解，这样的话，就可以继续对付我大唐了。”
“而想要瓦解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蒙虎问道。
狄仁杰说道：“找出贼人，破解案子！唯有揪出贼人，让其他使臣放下心中的警惕，这样才能重新提起对付大唐的法子，否则……他们根本不敢开口。”
“那他们能找到贼人吗？”蒙虎问道。
狄仁杰看向秦祖来：“这就要问恩师了。”
秦祖来揉了揉狄仁杰的脑袋，笑着说道：“能不能找到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他们想让谁来背锅。”
“背锅？”蒙虎一愣。
狄仁杰和卢十三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看向秦祖来。
秦祖来笑了笑，淡淡道：“他们一没线索，二没思路，去哪破案去，所以他们若是想尽快破案的话，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找个替罪羊，所以他们肯定会找一个小国出来背锅的。”
“只是不知道哪个小国会被他们选中。”
卢十三皱眉道：“他们就不怕被发现吗？”
“他们既然会做，那就自然会做的很周全。”
“那……”
卢十三不由得看向秦祖来：“少卿大人会让他们如意吗？”
秦祖来耸了下肩膀，淡淡道：“当然不会。”
“若是他们真的选择了这条路……”
秦祖来眯了下眼睛，意味深长道：“本官会在他们选出替罪羊之后，再找宇文成都犯一次案子，这样的话……”
他似笑非笑道：“可就有意思了。”
“他们找到了贼人之后，结果又发生案子了，那……这件事，可就有意思了，这个责任，也就更大了。”
“啧啧，冤假错案，在任何时候，可都是个毁名声的大事啊！”
“所以，无论他们选择哪条路，其实结果，对我大唐都不会有害，既然如此，何不让他们自己去折腾？”
秦祖来笑了笑：“你们觉得，他们……会选择哪一条路呢？”
卢十三等人都陷入了沉思。
秦祖来却是哈哈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有趣，更加有趣了。
其实还有件事，秦祖来没有告诉他们。
自己之所以任由他们去折腾，是因为……秦祖来也准备行动了。
就让他们去帮自己吸引注意力吧！
自己的大网，准备收网了……
离开驿站后，秦祖来发现时间还尚早。
他想了想，便直接去了大理寺衙门了。
来到衙门，秦祖来一边翻看着刚刚从各地方官府呈上来的卷宗，一边卢十三说道：“本官让你找的那些人，有回了吗？”
卢十三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秦祖来说的是什么。
着实是前一刻他们还早讨论万邦议会的事情，谁知道下一刻，少卿大人就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说了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让卢十三差点没反应过来。
不过终究是跟了秦祖来太久了，卢十三的思维跳跃能力，也有很大的提升。
所以怔了一下，便说道：“已然有两人有了确切的回应，但其他人，似乎对我们贸然去接触他们有所警惕，目前尚未回应。”
秦祖来倒是没什么意外，淡淡道：“正常，在家里待的好好的，忽然间砸了一个大馅饼下来，无论是谁，都会警惕的，更别说还是本官看重的人。”
他拿起朱砂笔，在一个卷宗的末尾，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这表明，他不认同卷宗上的线索和审判结果，直接驳回重审。
将这卷宗合上，随手扔到一旁，脸色淡淡，完全没有给地方官扔回了一个大大难题的觉悟。
他继续抽出一个卷宗，一边看，一边继续道：“都有谁回应了？”
卢十三看向秦祖来，说道：“一个是河东薛仁贵，他本在军营里是一个火头军，似乎上面有些人在打压他。”
“他也算是壮志难酬，所以我们的人暗中接触他后，告诉他少卿大人很看好他，只要他过来，少卿大人就会委以重任，他考虑了两天后，便给了我们答复。”
“什么答复？”秦祖来头也不抬的说道。
卢十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知遇之恩，没齿难忘，但有吩咐，生死不畏！”
秦祖来手中的朱砂笔此时忽然一顿。
他抬起头，身体向后仰去，笑吟吟的看着卢十三，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卢十三说到道：“下官并未直接接触过他，但秘密接触薛仁贵的影卫给了薛仁贵极大的肯定，说也就是那个军营里的统领是个蠢货，否则的话，薛仁贵现在也许已然名声在外了。”
“他还说……”
卢十三笑着说道：“他说我们真的是捡了个宝了。”
秦祖来哈哈一笑：“薛仁贵此人，重情重义，既然他的答复是这样说的，那就已然表明他的心意了。”
“你去告诉他，让他迅速启程吧，不要在拿出军营里浪费年华了。”
“然后……”
秦祖来眯了眯眼睛，说道：“让他秘密去往蓝田县，暗中掌控本官那三千精兵，，然后等本官吩咐。”
“也许过不了多久……”
秦祖来意味深长道：“河东薛仁贵之名，就要名满长安，甚至传遍大唐了。”
卢十三心中微微一惊，他毫不怀疑少卿大人的话。
虽然少卿大人用的是“也许”二字，可卢十三看来，只要少卿大人说出来的话，那就绝对会成为事实。
所以……那薛仁贵，真的是运气太好了，刚跟随少卿大人，就要有所成就了。
而他也罢，蒙虎也罢，谁不是跟随了少卿大人很久，才微微有些名气的？
这让他对薛仁贵，止不住的感慨，甚至有些羡慕。
能被少卿大人如此看重和提拔，真的是薛仁贵的荣幸啊，这薛仁贵难道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不成？
要不然，为何少卿大人唯独对他另眼相看？
也就是秦祖来不知道卢十三的想法，否则他也许真的会点头，告诉卢十三……薛仁贵真的拯救了大唐，在李靖等人老去后，薛仁贵就是大唐的抗鼎支柱。
若无薛仁贵，大唐也许真的危矣了。
而也正是因为秦祖来知道薛仁贵未来会有多大的广阔天地，所以才会对薛仁贵如此看重的。
否则的话，以秦祖来的性子，在还没有表现出其价值之前，薛仁贵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
秦祖来在这个卷宗后打了个勾，表示自己同意卷宗上的线索和处理结果。
然后便将卷宗扔到一旁。
再次拿过一个卷宗，问道：“另一人呢？”
卢十三定了定心神，然后说道：“另一人是褚遂良。”
“褚遂良？”
初唐四大家之一！
历史上，在李二死了之后，和长孙无忌一同辅佐新帝的人物。
可以说，最终的权利，甚至都比房玄龄高了。
这可是一个很牛的人！
只是因为其出生前隋，中间有一些波折，低调了一段时间，然后才又被李二重用的。
不过这个时期，正是褚遂良人生中的低谷期，所以秦祖来才抓住了这个机会，给褚遂良抛橄榄枝的。
“他怎么回应的？”秦祖来问道。
说起褚遂良，卢十三的神情有些复杂，他说道：“褚遂良明明归隐山林，成为一介布衣了，可对我们影卫的前往，竟是毫无敬畏之心。”
“然后影卫说明了来意，褚遂良提了一个条件，若少卿大人答应了他，他才会来。”
“条件？”
秦祖来真的好奇了，褚遂良这样的人物，面对自己的招揽，会提什么条件？
卢十三神色越发复杂了，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看着秦祖来，说道：“少卿大人，你可别生气啊……”
“别废话，说，什么条件。”
“他说……”
卢十三说道：“他说，少卿大人同意让他成为大理寺少卿，他才会出山好投奔大人，否则……他不会出山的！”
卢十三怕秦祖来生气，他忙说道：“少卿大人，这些能人，性格就是古怪，就算是那三国诸葛亮，不也一样古怪嘛，所以少卿大人切莫——”
“哈哈哈！”
卢十三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祖来的笑声给打断了。
这让卢十三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不由得看向秦祖来，见秦祖来是真的开心，而不是怒极而笑，这让他顿时不解了。
“少卿大人，你这是……为何，还高兴呢？”
秦祖来笑着说道：“卢十三，你根本就没明白褚遂良为何提这个条件。”
“为何？”卢十三愣愣的说道。
秦祖来意味深长的说道：“他这根本就不是提条件，而是在向本官展示他的能力啊！这是在告诉本官，本官选择他，没错的，他不会辜负本官的信任！”
“啊？？？”
卢十三一脑门的问号。
这明明就是个条件啊！
怎么到少卿大人这里，反而成能力展示了？
咋回事？
秦祖来见卢十三一脸疑惑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卢十三，你可知本官将褚遂良叫来，给他准备的官职是什么？”
卢十三摇头，这他哪知道。
少卿大人的心思，也是他能揣摩的？
秦祖来说道：“大理寺一直都缺少卿，所以本官这段时间很是疲惫，可本官又没有找到合适的少卿人选，正因为如此……本官才让你去找褚遂良的。”
“也就是说，本官本来就是要给褚遂良大理寺少卿一职的，因为只有他，能让本官放心，他的能力，他的品性，他的忠诚，本官都能放心。”
“所以啊……”
秦祖来看向卢十三，说道：“那褚遂良，是通过他自己的本事，推断出了这一点，所以提出了这样的条件，主要就是告诉本官他的能力。”
“告诉本官，本官选择他，没有错！他完全有能力胜任大理寺少卿这一职！”
卢十三怔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褚遂良推断出了少卿大人找他的理由了……
然后，用这样的方式回应！
这……
卢十三忍不住地感慨着，这些文化人做事，都这么喜欢拐弯的吗？
你直接告诉我们不行吗？
弄得我这么方！
卢十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大人……我们可以将褚遂良接过来了？”
……………………
秦祖来眯了眯眼睛，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褚遂良有些不老实，如薛仁贵那样的回应，那才是最合适的！”
“可他偏不，还和本官玩这套，这也是在变着法的考验本官，看本官能不能看懂他的意思。”
“既然如此，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考验本官，本官岂能不考验考验他？”
秦祖来忽然取来一张白纸，拿起毛笔，思索片刻，然后便迅速落笔。
没多久，他便写满了一张纸。
秦祖来将纸张折叠好，放进了一个信封里，然后用蜡封好。
之后他将信交给了卢十三，说道：“让人以最快的速度，将信送到褚遂良手中，告诉褚遂良，若是能完成信里面的任务，大理寺少卿的位置，给他了。”
“可若是完成不了，本官身边缺个端茶送水的，问他干不干。”
卢十三：“……”
这差距有些太大了吧？
他忍不住说道：“少卿大人，这……会不会让褚遂良生气啊？”
秦祖来笑道：“卢十三，你太小瞧褚遂良这样心有天地之人的心胸了，而且，你也太小瞧他的野心了，他若是真的如此小心眼，就不会回应本官了。”
“你暂且去告诉他，就说，本官在长安走着他的好消息。”
卢十三见秦祖来一脸淡然自若，想了想，便直接点头。
然后拿信迅速离开了。
秦祖来身体向后仰去，目光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蓝天，嘴角在此刻，微微上扬了起来。
“褚遂良来的真是时候，原本我还担心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做，这下好了……”
他眼眸微眯：“万邦来朝的最后两个棋子，也都就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