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各怀鬼胎 二

  品“当初八皇弟过世,各部不是很快就筹备起治丧事宜,四弟和十二皇弟过世后,怎么迟迟都没动作?”二皇子发起脾气来,眉目间锐气立现,颇有几份神似当今皇帝,让礼部的几位官员见了有些胆寒,.【叶*子】【悠*悠】
  二皇子脸色仍未转好,看起来似乎是爱重弟弟们的好哥哥,为死去的兄弟们抱不平,其实呢?屋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究竟为何事板着脸,那与为两位皇子抱屈绝对扯不上关系。
  他软硬兼施,想要从他们口中得到确切的答复,如何时为四皇子和十二皇子发丧,但,这件事不是他说了算,当然,也不是那些官员们能做主的,能做主的不发话,他们就算想顺二皇子的意,给他个确切消息也不成。
  于是他们和着稀泥,左闪右避的就是不给二皇子一个痛快,二皇子起先还能维持好声气,越到后头不禁严苛的狠瞅着众官员们,直把他们瞅得背心冷汗涔涔。
  二皇子紧咬着牙根,从紧闭的唇缝迸出:“究竟何时举丧,你们是礼部的官员,心里总要有个章程,父皇若一发话,难道你们才开始慢慢的筹备不成?”
  正六品的吴主事抬手暗抹了把汗,眼努力的往旁边的同僚们瞄了几眼,见大家个个抖若筛糠,只得咬牙开口道:“王爷,此事真不是卑职们能做主的,您要卑职们给个日期,卑职实在不敢妄言·只是年关已近,就算要办两位王爷的丧礼,也要等他们的棺木移灵回京才能做不是?可是……”
  可是皇帝压根不接受这个事实,前不久才命人往宁夏城,给两位已故王爷送赏赐去,大家想劝,却又怕惹病才刚好的皇帝震怒,所以大家全都闷着头装傻,就是无人敢碰触这个话题。
  王爷在封地过世·一般来说就是在当地发丧下葬,京里头只举哀,偏这两位不是在封地,又是年少夭折,棺椁要运回京城发丧下葬,一般是皇帝派御林军去护送回京,再不济,当地的知府、驻军也该派人护送才是,只是蓝守海这家伙不知是那根筋不对劲,愣是没这么做·皇帝也没指派御林军去迎灵,难道,就让他们两个停灵在宁夏不管?
  二皇子非常想落实这件事,似乎一旦皇帝承认了四皇子的死讯,就会认真思考起后继之位将交由何人来担负。(就到叶子·悠~悠.)
  当众人绕着吴主事说的那番话,好说歹说总算让二皇子松口放人,待一伙人从豫王府脱身出府时,从五品的刘员外郎拍拍吴主事的肩头道:“亏得有你说了那番话,.
  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吴主事摇头叹了口气:“陛下似乎还没办法接受连丧二子的事实·可是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眼下是冬日,两位皇子的遗体虽不至败坏的太快,但是人总是要入土为安·总不好让他们两位流落在外吧?
  众官员皆如是想,但,回头思及,谁敢去向皇帝提及此事时,众人皆静默下来,谁都不想当出头鸟。
  “看来,也只能熬着了。”
  反正他们上头还有侍郎和尚书等上峰在,也只有他们出面说话才够份量·如若不然·还有左、右二相在,如果过了年·皇帝仍不提此事,他们二相定会去说的·二相与皇帝的关系亲近,若他们去劝皇帝,那肯定见效。
  “二皇子怎么不去请二相出面?”
  吴主事冲口而出,走到自家马车旁,正要上车的刘员外郎闻言顿了下脚,随即弯腰提脚上车去,未曾与吴主事多言,其他几人早己上车归家,吴主事品级位阶皆是最低,往常来见二皇子都没他的事,这回是看在他善插科打诨,才找他来,既将二皇子安抚好,也就没他的事了,是以出豫王府时,仅刘员外郎与他搭话。
  他原以为众人会附和他几句,却不料一回头,人统统走光了,就连刘员外郎的车也走了,他不禁怔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天色渐渐昏暗,寒风一阵紧过一阵,冻得吴主事的小厮浑身直抖颤,他站在自家马车前,看着主子有些怔愣的站在街边,正思量着要不要上前去请,车夫便朝他啐了一口,“还不快去请老爷上车?要是冻坏了老爷,你就仔细你的皮吧!”车夫凶狠的朝他扬扬手中的鞭子。
  小厮害怕的回头睃了车夫一眼,不屑的撇了下嘴,心道不过是老爷的乡下穷亲戚,还真自个儿是盘菜了!拖着脚步朝吴主事走过去,“老爷天快黑了,外头凉得很,您老还是快上车吧!”
  吴主事呆呆的点了头,随他上车,车行不过数丈,他便扬声令车夫转道。“老爷,起风了,您不回家,是要去那儿?”小厮抖着声,在车门边问着。
  “去蓝府,我要去见蓝老太爷。”
  车夫和小厮面面相觑,蓝老太爷这谁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去人家家里拜访,要不要这么急于一时啊?
  但吴主事非持,车夫和小厮只得忍着饥挨着冻,还得慢慢找路,谁让他们主仆三个都不识蓝府所在何处,总算在宵禁前将吴主事送到蓝府。
  车夫和小厮两本以为蓝府的人不会理他们,谁晓得,蓝老太爷却让身边的心腹大管事出来相迎,倒让车夫大大吃惊。
  “你家老爷认得这家人?”
  “不知道。”小厮和车夫窝到车里取暖,“我跟在老爷身边四年了,总不曾听闻老爷提过这位老爷子。”
  吴主事这一去便是通宵,蓝府的人昨夜得知老太爷要留客,就将吴主事的两个家人请进府中,好吃好喝的款待着天亮了,又请了顿丰盛的早饭,吃得饱饱,睡得舒坦,车夫精神奕奕的随蓝府小厮去照马车,小厮则被领去侍候吴主事。
  小厮端着热水入屋,才发现自家老爷眼睛赤红精神萎靡,身上的衣服也十分凌乱,看来似乎一宿没睡小厮嘴角翕翕,想要开口问什么,却终究还是作罢,侍候吴主事洗漱完毕,就有蓝府小厮来请。
  今日不必上朝,因而吴主事上了自家马车后,便是回府补眠,兴许是前一夜有人来传话过,吴夫人见到一宿未归的丈夫,倒也没有抱怨只安静的侍候丈夫歇下,让小厮看得惊讶的瞠大了眼。
  “老爷昨儿上那去了?”
  “回夫人话,老爷昨日先随部里的大人们一同去见豫王,出府后,老爷便去见了蓝老太爷。”
  吴夫人听闻之后,顿了好一会儿,才道:“老爷昨晚就待在蓝府了?”
  “是。”得了肯定答复的吴夫人挥手让小厮退下,她的心腹丫鬟低声道:“夫人,难道昨日老爷见豫王,说了什么?”
  “亏得老爷忍了这么些年总算在豫王跟前说上话了。”吴夫人面露欣慰。
  “可是夫人,老爷才在豫王那儿说上话,回头就钻进蓝府去要是让豫王知道了,会不会引人怀疑啊?”
  吴夫人啐了一声。“怀疑什么?老爷本就是蓝家大老爷提拔上来的,又当了蓝大爷两年的上峰,咱们与蓝家的关系,若豫王想知道,岂是瞒得过的?再说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爬,他也不能肯定咱们就一定与蓝府站同边吧?”
  官场上关系错综复杂谁也不能肯定谁是谁的人有利可图,自然有人依附上来就算二皇子也不能保障,支持他的人全永远支持他不改其志不改其意只消确定二皇子与太子之位,与皇帝宝座无缘,那些现在支持他的人,只怕会立时改变立场,去支持比他更有希望的人。
  京里朝官众多,难道二皇子还能派人一个个的盯着吗?
  蓝老太爷毕竟有年纪了,因而吴主事找上门来,蓝老太爷与他说了几句话,便将他交给长子,自己则是回房歇息去,等到早上起身,得知长子竟与吴主事彻夜长谈,不由讶然的挑高眉。
  “去,找大老爷请来,我有话跟他说。”话声方落,外间已响起蓝守山低沉醇厚的声音。
  “爹想问儿子什么?”
  “你一宵没睡?”老太爷将抹脸的帕子投回铜盆,穿上天青夹棉团福长袍,才掀了帷幔出内室,看到儿子眼下乌青一片,不禁没好气的道。
  “吴主事在礼部待了四年,才有机会到二殿下跟前说上话,咱们也难得与他连络,自然就多花了些时间。”
  “倒也亏得他能忍。”蓝老太爷捋着胡须道。
  蓝大老爷则是笑道:“他一心只盼他那儿子有出息,这两天,三弟来了信,说到吴主事那儿子,倒还真给他爹长脸,闯出点名堂了。”
  本来文武不相属统,吴主事夫妻两仅有一子,偏偏这个宝贝儿子喜武不喜文,怎么办呢?他要是继承父亲衣钵,吴主事还能请同年或同僚相帮,偏他要从武?吴主事思来想去,总算想到自己老上司,他的三弟不就是个将军吗?
  当时,吴主事就外任,想请托蓝守山,觉得只一封信,不足以表自己的诚意,正想利用返京述职时拜托蓝守山,谁知这良缘竟从天而降,蓝守山的儿子竟然调来他的辖下,担任他的下属,一来二去的,吴主事的独子就由蓝守山引荐去蓝守海麾下当差。
  不久吴主事也返京述职,进了礼部当差。
  “你倒也好耐心,他在礼部四年,什么回报都没有,你也由着他?”
  “当初出手相助,本就没打算挟恩求报的,这一次只能算是机缘巧合,再说,那些人一直不愿拉他入伙,应是对他存疑,不过没关系,知道豫王现在想做什么也好,总是能有所准备。”
  蓝老太爷点头,复又交代长子:“给你三弟写封信,提醒他注意一下,皇帝年纪大了,他们不敢强逼,只怕是要将你三弟抹黑,好逼皇帝动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