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吉祥 二
内官端着蔘汤进来时,皇帝正放下手中的珠盘,宫里也有一样的东西,用料更为上等精致,可是却吸引不了皇帝的注意,见他进来,皇帝抬手招他过去。
内官曲膝行礼,呈上蔘汤,皇帝随意的指了炕桌让他放下,然后将珠盘递给他,“瞧瞧。”内官恭敬的接过,方形的珠盘上以细细的木条排了个寿形纹,他依稀记得珠盘里头仅有横竖的木条,几时木条竟排成了字?。
“这是?”内官诧异的抬头。
“这孩子费了那么多心思,我这会儿才看出来。”皇帝指了珠盘中的八颗碧玉珠子,“仔细瞧。”皇帝拿回珠盘,将第一颗碧玉珠弹上去后,寿形纹立时回复一开始时,只有几条木条的样子,随着第二颗珠子上去,又弹了几根木条出来,直到第八颗珠子回下方集珠的沟槽,寿形纹再度出现在眼前。
“顺王真是好心思。”
“嘿!这孩子若将这心思用在用军国大事上……”皇帝有些遗憾,内官低垂着头不敢回应,心里却想,顺王要真如皇上所期望的,将心思用在军国大事上,只怕会是三皇子与八皇子的翻版,两亲兄弟间争斗不休。
三皇子兄弟有皇贵妃这个母妃压着,尚且闹得如此,幸而四皇子和十二皇子虽无母妃在,但兄友弟恭,总算让皇帝老怀宽慰。
皇帝嘴角噙笑,不住的把玩着寿形纹珠盘,内官静侍一旁,不敢出声打扰。直到外头的光线渐暗,廊下窸窣着传来声响,接着廊下挂上了宫灯,皇帝才开口:“掌灯。”
内官连忙招来小内侍,将内室的灯都燃起。
“外头情况如何了?”皇帝端起蔘汤欲喝,触手的冰凉又让他打消了主意,内官朝身后摆了摆手,一名小内侍机灵的端着新熬的蔘汤进来,皇帝似笑非笑的抬头看了内官一眼。[]“你这几个徒弟都教得不错。”
内官跪下道:“那是托皇上洪福,奴才方能得几个机灵的徒儿帮衬着。”
皇帝接过蔘汤。喝了一口又问:“外头情况如何了?”
“前朝的左相已派御史、兵部侍郎等人前往了解情况,右相则负责安抚朝臣。”内官迟疑半晌,不安的看了皇帝一眼。
“但是?”.**
内官顿了下方开口:“户部与吏部有些不妥。豫王及秦王府邸皆有动静。”
“后宫呢?”皇帝微叹息一声,又问。
内官将皇贵妃及淑妃等人想求见的事说了一遍,说到皇贵妃又杖毙两个宫女,皇帝嘲讽的挑高眉头。
“原来她这么盼着朕速死!”
“陛下?”内官错愕的扬起头,不明其意。
“眼下。朕还昏迷着,她不为朕积福,还在后宫造杀孽,岂不是盼着朕快死吗?”
内官嘴里发苦,皇贵妃啊!皇贵妃,何时失了她一直以来的聪慧劲儿?他们几个老兄弟看着宫里的这些娘娘们的起落,皇贵妃算是命最好的,虽是当了皇帝的妃子,却在生下三皇子之后就封了贵妃。淑妃对此甚为不平。前后不及半年生产,一样都生儿子,为何薛氏就封贵妃。她只捞得个淑妃?
没想到薛氏又生八皇子,皇帝喜她的伶俐聪慧,便再抬举她成了皇贵妃,薛家家底丰厚,为了这个女儿,更是穷尽其力,将最好的人手给了她,自她进宫后,因有自娘家带进宫的嬷嬷、宫女侍候着,最是忠心耿耿,助她扫平障碍,让她一路顺风顺水叫人又羡又妒。
向皇后曾想向她及其子下手,只是碍于人手、手段都及不上皇贵妃身边的人,才不曾贸然出手,与皇贵妃几次交锋也落于下风,向皇后才会对皇贵妃生了怯,转而与淑妃连手起来,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备受皇贵妃娇宠的八皇子,看着向皇后贵为皇后,还是得对他的母妃客气,才让他生了心思,觉得自己有资格与兄长们一争高下,谁知他剑走偏锋,性子一犟起来,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认定了自己能登上九五至尊,便不管不顾的往前直冲。【叶*子】【悠*悠】
皇贵妃历经八皇子之死后,心思变得诡谲莫测,最让众人生惧的,便是之前无故杖毙数名宫女,只因她们经过她所住的宫殿时,声音太响扰了皇贵妃的安宁,那个时候,皇帝听闻此事就有些不快,当时皇帝曾冷哼一声:“朕还没怪她,把朕好好的孩子教成这种不肖之辈,她倒好,端起架子教训旁人来了?”
内官当时就暗道不好,果然,愿意上折请封皇贵妃为后的人少之又少,今日此事再一闹,皇上恐怕彻底厌弃皇贵妃了吧?
“其他人呢?有些什么其他的反应?”
“反应是没有,只是各位主子都传了消息出宫,给各位皇子们。
皇帝点点头,“她们想找儿子拿主意,也不为过。”又吩咐几句后,才让内官侍候去洗潄更衣,着人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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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暴雪将院子妆点成银光一片,慕越一早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雀儿听到动静,披了衣服进屋来,见慕越伸手将床帏挂到架子床上的银钩上,不由开口道:“我的好姑娘,您起来也不加件衣服,就这样起了,当心凉。”
“知道。”慕越朝雀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乖乖的坐回被窝里,雀儿取来屏风上挂着的褙子披到慕越肩上,然后转身拿了夹袄放到熏笼上烘暖。
“天冷,昨儿下雪了,难得回家来,姑娘怎不多睡会儿?”雀儿手里边做事,嘴里边问着。
“不成,得起了,今天有事要忙。”
雀儿点头并不多问,侍候慕越起身着装。唤人端早饭进屋来,慕越边吃,雀儿边报告这几日家里发生的事情。
“……齐哥儿和蘅姐儿闹了几回,齐哥儿倒是大气,不跟蘅姐儿闹,大奶奶赞了他几次,最近看到人,都要人跟大奶奶一样称赞他。”
慕越挟了一筷子的肉丝炒芹菜入口,将剩下的粳米粥吃完,放下碗筷。接过雀儿端来的热茶,轻吹了下才喝了一大口。
“还有旁的事?”慕越看她避重就轻,光挑小侄子们的事说。便直问了。
“是绢表小姐的事儿。”
“她?她能有什么事?”慕越非常的讶异。
雀儿先轻轻走到门前张望了下,才快步走回慕越身边:“姑娘不知,绢表小姐进门隔天就闹得不可开交,原来是那姑爷房里早有个姨娘,都显怀了啊!新婚隔日一早。新人还没去给公婆敬茶,那姨娘就急着要给绢表小姐敬茶了。”
“然后?”
“您是知道绢表小姐的,除了哭,还是哭。”雀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这位表小姐不争气,可她终究还是姓蓝啊!与姑娘是一家,蓝慕绢器量小、善妒、无理取闹的名声要传出去,岂不是让姑娘的名声也受影响。
慕越却不在意,见雀儿一脸气愤不解。淡笑的道:“放心吧!她是她。我是我,外人要把她做的事挂到我头上,也得拈量下。能否摆在一块儿来议论。”
雀儿想了下,眨着不明白的眼睛,困惑的等着慕越解惑。“哪!这么说吧!蓝慕绢这门亲事是谁定的?一开始是谁有所隐瞒?是谁不合规矩?新媳妇进门都还没敬茶祭祖,就叫个姨娘来敬茶?”
说起来,是蓝慕绢的婆家不厚道,也失了礼,不过慕越想,兴许是看蓝慕越的送嫁队伍太过盛大,才惹得她的公婆深恐她的气焰高涨,才会在她进门第二天,就想把她的气焰打下去。“她就光哭吗?”
“还闹着回娘家,绢表小姐姑爷家的人拦着不让回,那天您也见到的那个丫鬟还算机灵,趁乱回去禀了大姨太太,大姨太太立时领了人去给绢表小姐撑腰,闹到最后,双方议定,待那姨娘生了就去母留子,眼下那姨娘已被送去庄子待产,等生完孩子就发卖。”
慕越眨了眨大眼睛,“大姨太太这一手会不会太狠了些?”
“我的姑娘啊!这算狠吗?”
“旁的不说,既在婚前就容得她怀孩子,定是那表妹夫心尖尖的可心人儿,大姨太太这样子做,岂不是让绢表妹与表妹夫之间有了嫌隙?”
雀儿偏着头想了会,“怪不得大奶奶会说大姨太太做差了,原来是根由在这儿啊!”
“大嫂也这么说?”
“是啊!大奶奶还交代大家,最近要小心,防着大姨太太求上门来,这事咱们不好出面撑腰。”雀儿恍悟的喜笑颜开。
慕越摇摇头。“这事儿是她们自个儿做的主,怪不得旁人,又没人压着她把女儿嫁这个女婿不是?”
雀儿笑着放下此事,又说了院里一些事,“……何妈妈入冬后膝头有些不妥,大高嬷嬷也是如此,大高嬷嬷给何妈妈一张药方。”
“回头把药方拿来我看看,我们库房里要有药材,就先理出来。”
主仆二人说了好一会话,慕越瞧着时间不早,便起身出门,来到二门前,东方朔与蓝家兄弟们已牵着马候着她。
“一早下了雪,怎么没穿得厚些。”东方朔看着慕越的斗篷皱着眉头说。
蓝慕攸则笑着上前揽住东方朔的肩头。“瞧你,就这惦记着这丫头,怎么不见你挂记我啊?”
“你有小嫂子惦记着就好。”东方朔以肘往后顶了他一记,疼得蓝慕攸哇哇乱叫,众人瞧着呵呵大笑,慕越笑咧着嘴翻身上马,跟着大哥身后出府,东方朔策马追上去,蓝慕攸这才慢悠悠的上马混在亲卫之中出门。(。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