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岁月如梭 二

  慕越恍若未闻进了内室,蓝慕绢连忙起身要追过去,雀儿和圆儿快步挡在内室门前,媚儿则在后头口气不善的道:“表小姐,一会儿咱们姑娘还得上课,您大概不知道吧!咱们老爷会考较姑娘功课的。”
  蓝慕绢气恼的伸手去推圆儿,圆儿笑盈盈的道:“表小姐最是心软的,定能体谅我们家姑娘的是不?”
  雀儿有些惊讶睃了圆儿一眼,随即对蓝慕绢哀叹道:“唉!可怜我们家姑娘病都还没养好,老爷却不许姑娘缺课,顾嬷嬷上完课后,老爷那儿还要考较姑娘学得如何,前次课后老爷一考较,觉着学得不够好,还训了姑娘呢!害得姑娘这些天夜里担心的睡不好。”
  话里话外都在暗指她耽误了慕越上课,蓝慕绢听了很生气,可是这死丫头半句都没提到自己,怎么抓她的把柄?气得蓝慕绢磨着牙,说不出话来。
  她试图推开雀儿她们两,可她毕竟年幼,人矮力气小,怎么也推不开这两个丫鬟,气得她直跺脚,雀儿和圆儿不再说话,专心拦着她,倒是媚儿在身后,不时说话刺她,蓝慕绢最后被逼得真的气哭了,不再是之前那种为逹目的的假哭,而是货真价实的痛哭,眼泪鼻涕直流,整张小脸糊成小花猫。
  “越表姐,我娘说,我娘说了,要我跟着你呜呜呜……”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慕越在内室里,扬声唤雀儿,雀儿示意媚儿上前补自己的位置,媚儿立刻挤上来。雀儿进内室,见慕越懒懒的倚在床上,见她气色不好,雀儿忙走过去摸摸她的脸颊。
  “我没事,只是应付她觉得倦了。”
  “姑娘喊我有什么吩咐?”
  “你跟她说,顾嬷嬷是京里老夫人请来教我的,教一个人拿一份工钱,钱不是我出的,我不好也不敢跟顾嬷嬷开口要求什么,顾嬷嬷也不好收她这个学生。让她回去问大姨太太,看看能否等我上完课之后,她家再请顾嬷嬷去教她,或是请大姨太太自己去信,与老夫人商量。老夫人没发话,我和顾嬷嬷都不好自作主张。”
  雀儿点头转身出去了,没一会儿功夫就打发走蓝慕绢了。
  蓝慕绢走出明间。气恼的拧了跟她来的丫鬟一把。“死丫头,方才看那两个丫头拦着我,你就只会躲懒,偷偷在外头看我的笑话?”
  那丫鬟被拧得生疼。吓得眼泪含在眼眶里,蓝慕绢看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生气。因为那让她想到自己,发起狠更加死命的拧那丫头手臂内侧的嫩肉,那丫鬟畏缩的侧身避过,不想更加惹火蓝慕绢,追上去又拧了那丫头腮帮子,见丫头总不哭,她恨声低语,“哭,快给我大声的哭,哭得越大声越好。”
  我就不信你蓝慕越心肠这么硬!
  隔了一会儿。明间出了个人,蓝慕绢见状暗喜,笑眯眯的转回头。“怎么,越表姐要见我吗?”
  雀儿忧心忡忡的道:“表小姐。还请您的丫头安静些,姑娘被吵得头又疼起来了。”
  蓝慕绢闻言一怔。“这是什么思?”
  “表小姐,晚些顾嬷嬷要为姑娘上课,姑娘这会儿不养足精神,待会没精神用心学,不单要挨顾嬷嬷的戒尺,老爷那儿还要吃挂落。
  “这都几时了,现在才要养精神?”蓝慕绢冷哼,当她真的什么不知道啊!“
  “没法子啊!”刚才不就有客嘛!雀儿陪着笑,边说话边将她们主仆引出院子。
  待蓝慕绢反应过来,她已在慕越的院子外头了。
  “小姐,还要哭吗?”小丫鬟怯生生的看着她,眼里含着泪,跟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一模一样,忽然,她觉得那个样子很讨厌。
  “不准你那副死样子,要哭不哭的,难看死了!”
  ※
  当晚,顾嬷嬷上过课后走了,慕越整个人几乎散架,坐在炕上懒懒的倚着黄地遍地菊的大迎枕,她将簪着纂儿的钗取下,乌亮的秀发披泻在肩上,平儿坐在她的身后,揉着她的肩,平儿的力道适中,揉捏的慕越觉得好舒服,闭着眼睛舒服得想睡觉。
  雀儿笑嘻嘻的从外间进来,看到主子听到声响,慵懒睁开眼睛看她,不待慕越动问,便迫不及待的坐到炕前的小杌子上,把蓝慕绢出小院,怒斥丫鬟的好戏说给慕越听。
  平儿从墙边的炕几取过罩着暖笼的银壶,倒了碗蔘茶给慕越,慕越边听边慢慢的喝完,“她真的那么说?”将盛着蔘茶的青瓷小碗放到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的顺着桌围刚的花纹,细细的描绘着。
  “是啊!看门的婆子笑得可乐了。”雀儿帮慕越倒了杯白水,慕越接过来抿了一下,“嘱咐她当心些,你们也是,别让她和大姨太太逮到你们的错处。”慕越提醒道。
  雀儿不懂的看着慕越,慕越皱着眉头提醒她,“你忘了那个陈嬷嬷?”
  “大少奶奶怎么不把陈嬷嬷给处置了?顾嬷嬷的事,肯定就是她说出去的。”雀儿愤愤不平,想不通怎么会有这种人,夫人虽是姓严,但她可嫁进蓝府,是蓝府当家主母,就算她此时不府里,她的陪房就可以拿外人的钱财,随便将府里的事情外泄?今天是卖给大姨太太,改日她若将消息卖给老爷的敌人呢?
  她记得西夏王族黎氏可是对老爷恨之入骨的呢!
  慕越白了她一眼没说话,朝平儿使了个眼色,平儿会意,“陈嬷嬷是夫人的陪房,大少奶奶是晚辈,再怎么着,也没有儿媳越俎代庖去处置婆母陪房的道理,夫人是去庄子静养,又不是……”平儿说到最后,终究没将死字说出口。
  几天前严老夫人屡请不到人,有些急了,派戚嬷嬷来与大少奶奶说,严氏为蓝守海挑了两房妾室,若是可以,就将人纳进门吧!
  大少奶奶把这事推了,不想隔日,大蓝严氏接着上门来,也说自己帮严氏挑了两个好生养的清白人家的姑娘,若蓝守海愿意,就使人与她说一声,她好让媒人去提亲,大蓝严氏的手脚未免太快,消息太过灵通吧?
  不过倒是有一点,大蓝严氏做这事,若让严老夫人知晓,肯定要狠狠的削她一顿,她是严氏的母亲,女儿无法生育子嗣,又在庄子上静养着,她替女儿开这个口,打着女儿的名义,为女婿挑两个妾室,虽不太合礼数,但却说的过去,但大蓝严氏是以什么身份做这件事?
  严氏出嫁的长姐,越过严氏、严老夫人,为妹婿挑妾?还不是严氏开口请托的,她做此事意欲为何?
  慕越想了想,她和嫂嫂们当然不能对陈嬷嬷做处置,但谁可以?当然是严老夫人啊!只消让润福家的和章顺家的把大蓝严氏做的事,传回去给严老夫人,再将是谁透露消息给大蓝严氏的事说了,陈嬷嬷自然就有人出手惩治。
  慕越招雀儿过来,附耳轻声的说,雀儿点点头,“姑娘,不会牵扯到我们身上来吧?”
  “当然不会,你跟她们两个说,也不知大姨太太是在打什么主意,夫人还在呢!她越过夫人替父亲挑妾,也不知是何居心,她们两如今管着夫人的院子,没有人拿辈份压在她们头上,若是让陈嬷嬷得势,她们两的日子可就不如现在这般舒坦了。”
  雀儿笑着出去了,平儿有些担忧的问:“姑娘,这样做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大蓝严氏的手都伸进家里来了,难道还忍着?前世她懵懵懂懂,让大蓝严氏及蓝慕绢有机可趁,这一次她可是清清楚楚的看明白。大蓝严氏取代不了严氏,蓝慕绢也取代不了她。
  雀儿怕严老夫人看出端倪来,并不是自己去与留守致澜院的润福家的和章顺家的说此,她去大厨房及针线房、库房等地放消息,还将大蓝严氏要女儿跟慕越一起上顾嬷嬷课的事也说了,很快的,消息便传到严老夫人耳中,更甚者,这些流言传进在庄子上的严氏耳里。
  严氏得知长姐趁她不在,擅自为蓝守海挑妾室,更不请自来的招待宾客,气得她当夜就要回城里来,严老夫人派去照料她的嬷嬷们将此事回禀给严老夫人,严老夫人被气得吐血,严家一时手忙脚乱,根本没人回信去庄子上。
  嬷嬷们劝不住严氏,只能陪着她一同回城。
  严氏一时冲动,一意孤行,众人越劝她越执拗的想回城,可是马车真的来到将军府,她却茫然不知自己要做什么。
  而早在严氏知道大蓝严氏背着她做了什么事,蓝守海派在庄子上的探子,立刻回消息给他,那些嬷嬷紧着送消息去严府及接下来发生的事,他全都一清二楚,自从严氏与她二哥做下那件事后,他惊觉到,与自己不同心的枕边人,她的所作所为,能在他及他珍爱的家人身上造成多大的伤害后,他不轻信严氏,及其娘家的人。
  事实证明,这家人确实是既贪心又愚蠢,严家的儿女之中,与许就只有严大爷是个好的,大房一家还算不差,只要他不踩到自己的底线,什么都好说。
  当严氏所乘的马车来到离城五十里地时,就有人来通报了。
  “回来了吗?也好,将这些烦人的事一次解决了吧!”
  蓝守海眉宇清朗,一撩长袍领头走出书室,书室外间,坐着阿朔和蓝慕攸,他们两个正专心的写大字,蓝守海没打扰他们,从旁安静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