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有喜
花音染坐在床榻上,一抬手,就能看见窗外的太阳,纵然有树荫遮挡,依旧能感觉到热扑扑的生气扑面而来,只是,她此刻却浑身提不起一丁点力qì
来。
她还记得,她回来的那天,就去跟豫王说了去意,只是,那个一向对她慈爱的老人,这一次竟然言辞恳切地挽留她,在他那间笔墨香远的书房里,那个老人眼中带了一丝黯淡。
“染儿,就真的不能,留下来了么?”
他问的那样不确定,其实,他心底也有了答案,只是终究忍不住要问了问,见她点头,他有些伤感地叹息,随即,又夹杂着释然。
似乎又看见当年的宁儿,她说京城既然给不了她要的唯一,那么,她就离开,然后,就真的远离京城的繁华,义无反顾的陪着花正,任如花容颜悄然染上大漠风沙。
而如今的染儿,一如当年的宁儿,若是给她纯粹的爱,她可以报以生命,若是染上杂质,她宁愿不要,豫王心底长叹一声,看着她从迷茫中挣扎出来的水眸,他知dào
,他的儿子也如他错过宁儿般,错过了染儿。
“我早该知dào
的,她的女儿,也一定如她一般,只是染儿,这样一别,不知要多久才能一见,你可不可以,等着父皇的生辰过了再走?”
她终究不忍拒绝,那样一个老人的殷殷目光,这么些年来,豫王是极疼她的,真的是把他当做亲身女儿一般,就算是她和段云谨合离了,他也当得起她叫的一声父王。
只是,她纤细的手划过冰鞘纱衣,划过依旧平坦的小腹,面色有些沉重起来,心好像是又回到了战场,有千军万马驰过,烟尘四起,马蹄声声,久久的无法平静,只怕她不能等到父王的生辰了。
“染儿,一天没见到你了,听静瑶说你午膳也没用,这是怎么了?”还在沉思间,忽然一道沉厚的嗓音隔着门帘进来,让她面上慌了起来。
“哥哥,你怎么来了?”她缓缓抬头,正对上他含笑的眸子,那是她很少见到的模样,她微微有些不自然地笑问。
“看你脸色不太好,莫非是身体不舒服么?”他走近了,坐在床边的红木椅上,探头看了她一会儿,皱眉道。
“我哪有什么不舒服的,不过是天气热了,不想动而已。”她先是愣愣的点头,之前不知dào
她身体的情况,在战场的连番劳心劳累,肚子里现在一阵一阵翻腾的厉害,只怕她此刻要静养几天了,随即意识到是谁在问她,慌忙的摇了摇头,强扯着一抹笑道。
“莫非是中暑了?”他仔细看了看,吩咐静瑶去拿了冰镇的酸梅汤来。
“哥哥,我没事的,静瑶会照顾我,你要是有事情处理,就去吧,耽误了国事可不好。”见他还在房里坐着,优哉游哉地,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她忍不住开口说道。
赤裸裸的逐客令,萧云谨又怎么没听出来,他眯了眯眼,轻笑道:“染儿是在赶我走么?”
“不是,我只是,是怕耽误哥哥的公务。”她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刘海,小声开口道,但却不敢对上他探究的视线,现在她心乱如麻,实在没有力qì
应对他。
此刻,慌了心的她却没有发xiàn
,曾经对着他的甜蜜已经消散不见,剩下的,只是不耐而已。
萧云谨看着她美丽的侧影,长长的睫毛,眨动的时候如蝶翼轻翕,挺拔的鼻,小巧的唇不点而朱,似乎有什么烦心事,眉头微微蹙着,纤细的手无意识地搅着衣角。
忽然间发觉,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已经亭亭玉立了在,只是,却也不再追着他叫哥哥,什么事都要和他分享。
心头忽然生出几许复杂,明明说好要放手,放她自由,可心头却又升起一股浓浓的怅然,和,不舍。
是呀,不舍,他眼里看着长大的娃娃,如何舍得,松开她的手。
静瑶端着酸梅汤进门,正好kàn
见小王爷用深沉的目光看着自己王妃,抿嘴偷乐了下,悄然退了出去。
只是,这时,琳琅王妃身边的月儿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下子就冲进门去,让她没来得及阻挡。
“王爷,不好了,小姐她晕倒了。”她气喘吁吁地开口,对着段云谨道。
“啊,哥哥快去看看吧。”花音染撑着头,微笑着说,这不过是琳琅的伎俩,不让她和哥哥呆在一起,她知dào
,段云锦也知dào
,只是,却也着实是为她解了围,她说话的声音也轻快了许多。
“慌里慌张干什么,主子晕倒了,做奴才的这样慌张,那谁去照看主子呢。”他看了月儿一眼,毕竟是在战场上还是有成长,这一眼犀利如有实质,让月儿吓得低垂了头。
只是,这也提醒了他,他还有个琳琅,而且,琳琅为他追去战场,他就已经不可能再辜负她了。
“那染儿你好好休息。”他伸出摸摸她的额头,和月儿一起离开了。
“小王妃,东院那位一定是装病,哪有那么巧的,小王爷前脚刚进你这里,她就晕倒了。”静瑶嗤之以鼻,面上带了些不平之色。
“好了,理那么多作甚。”她和缓一笑,忽然想到,既然静瑶叫琳琅是东院那位,那他们那边是不是叫她西院那位呢。
“小王妃,你面色真的很不好,要不要我去请大夫啊。”见她面色苍白如雪,整个人靠在枕头上,乌发披散,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的小了,静瑶有些担忧的问。
“哪有那么娇气啊,不过只是有点中暑,好了,你不是去取了酸梅汤么,在哪里在哪里,我好想喝啊。”她笑了推了推静瑶,看她佯装凶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又无可奈何给她拿汤去了,耳边这才静了下来。
喝了汤,睡了一觉起来,一个消息已经传遍了王府。
琳琅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