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说到做到
“说对不起有用吗?”江老太太腰背笔直,手杖杵在身前,两只手掌交叠着搭在上面,这是她一惯的姿势,习惯掌控全局,高高在上的姿势,“你如果真的为他好,就离他远点。”
叶贝贝把头偏向一边,强行将眼里的泪意忍下,“你怎么说我都认了,现在,能不能让我看他一眼,只看他一眼。”
江家老太太看着叶贝贝的样子,脸色苍白,眼睛红肿,虽然她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但看着这样的叶贝贝还是觉得可怜至极,她放佛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你去看看他吧!”
江越舟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叶贝贝被护士领走,换上了无菌的衣服,被带进了重症监护室。
一进屋,她就看见江越舟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很多根管子,旁边一堆仪器,看着还是一副生命垂危的可怕场景。
她刚刚努力维持的镇定一下子荡然无存,颤抖着双腿好半天才挪到江越舟的病床前,定定的看着床上仍然没有半分知觉的男人。
因为手术需要,江越舟的头发被剃光了,五官轮廓分明,英俊的让人不敢直视,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如同一个过分好看的青涩的大男孩。
好半天,叶贝贝才试探性的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江越舟的手背,他正在输液,手凉凉的,如同没有温度,她来回摩挲着他手背的肌肤,他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在江越舟病床边的护士恰巧就是之前被叶贝贝抓住手不放的那位,她见叶贝贝一副悲伤欲绝的样子,不由轻声的出言安慰,“你不用担心的,专家刚刚又来检查过来了,江先生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过一会估计就会醒来了!”
“谢谢。”叶贝贝有些狼狈的擦了一把眼泪,哽咽的问道:“他……他好了以后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应该是不会的。江先生的车子虽然撞的重,但他车子的性能好,安全气囊全部弹出,只是被挤压下来的车顶和玻璃划伤了后脑皮层,还有右侧的胳膊被撞到骨裂,最凶险的就是右侧两条肋骨断裂刺破了脾脏,才引起车祸后的大量出血,但现在通过手术,已经没有大碍了。”
叶贝贝表情僵硬的对小护士笑了一下,说了声:“谢谢。”
她知道自己该走了,江家老太太不会容许她在这里停留太久,黎明朗还等在外面,她往外走了两步,转身,顿一下,又回头对望着昏睡中的江越舟,心里涌起无限的凄凉,逃避是因为爱,可是爱情带给人们的痛苦往往多于快乐,她体会过,所以,她选择了逃避。
“对不起,江越舟。”叶贝贝在心中默默的说着,这种分别的气氛是哀伤的,生生的离别,压抑的人已经没有什么语言。
旁边的小护士看着叶贝贝肆无忌惮流泪的脸,很是好奇,自己明明已经告诉她病人没事了,这个漂亮的女孩子还哭的这么伤心干什么,小护士猜不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叶贝贝怔怔的哭泣了一会儿,直到看见老太太出现在重症监护室的窗外,她才醒悟似的动了一下身体。
无论有多么不舍,也终究到了谢幕的时候!
这种告别只有叶贝贝一个人难过,她最后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江越舟,眼里有尖锐的痛苦,是谁说的痛苦不是永恒的,可别人或许是那样,而她也许要永远停留在痛苦里。
这世界没有谁会为谁在原地停留一辈子,可是她的爱却顽固地停留在江越舟身上,而他终于回头了,可她却要走了。
叶贝贝毅然转身走了出去,她一路走着,腰背笔挺,步履迅速,只是眼睛里的泪水汹涌如潮。
她无声的走出来,路过老太太面前,江家老太太没有看她,她也没有看老太太,而是大步的往走廊尽头走去。
她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要把江越舟忘记了,她可以不和他在一起,但她不能害死他,从此,他们之间的一丝留恋也会被她彻底斩断!
叶贝贝在见到黎明朗之前擦尽最后一滴眼泪,她要把所有的爱恨纠缠都丢弃在这层楼里面,一旦跨出,她就不会再往后看。
这一次,她必须说到做到。
叶贝贝出来时,黎明朗正等在楼门口,脸上沉郁的表情尚未完全收起,却对她笑着点头道:“完事了。”
黎明朗对于叶贝贝今天的这些行径表现的倒是很平静,大概他也隐约意识到了这是叶贝贝和江越舟最后的告别,他现在已经不再避讳这些事情了,在这几年漫长的时间,他已经被叶贝贝和江越舟的感情折磨了太久的时间,刺激的太多回了,现实逼着他麻木地接受了。
叶贝贝坐在车里,心情仿佛浸泡在一首沉郁厚重的老歌里一样,没有激情、没有希望,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一路上黎明朗都没有说什么,她回到家里,黎明朗不放心的跟着她上楼来,他好像是有话要跟她说,结果等在家里的不速之客把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和欲言又止打破了。
等在叶贝贝家里的是多日不见的高群芳,高群芳过了年后就被公司派到国外的总部进修学习去了,这才刚刚回来,就赶到叶贝贝家里。
久别重逢,搂着叶贝贝的脖子欢呼蹦跳的高群芳叽叽喳喳的说笑了一会儿,慢慢的察觉出了叶贝贝和黎明朗的意兴阑珊,终于识趣的闭上了嘴。
黎明朗看看高群芳已经在叶贝贝家里洗了澡,并且换上了睡衣,想着她今天是不会离开叶贝贝的家了,于是进屋看了看两个孩子,然后跟叶贝贝告辞离开了。
叶贝贝进到卧室里面换衣服,然后走进卫生间洗澡,高群芳毫不忌讳的跟了进来,疑惑的问道:“你和他怎么了?吵架了?不像啊?你们这样是因为江越舟?”这么多年来,高群芳已经总结出来了,叶贝贝身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和这两个男人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