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二章 失序的前兆（十五）
平静的夜晚里，炸裂的枪声像是惊雷，响在修理厂内的人的耳朵中。所有人在一瞬间都绷紧了身体，局部无线电通讯网络中顿时传来几人质问观察员的声音。
“什么情况？马上回话！”男子吼着，只是无一人回到他的问题，更多的是其他人的追问。
“所有人看好自己守着的方向。”作为队长的男子当即说道，他一面让身边空下来用作支援的几人到厂区上方去看看，一面与其他几人的反应一样，看向了观察员与狙击手呆着的三处方向。
修理厂内有着十几盏强光灯具，男子盯着一个狙击手所在的方向看了十来秒钟，才见到鲜血从横梁上的平台上流下来：“敌人来了！全部、、、”
伴随着通讯器中的话音消失，修理厂的灯具同时开始闪烁，眨眼间就失去了所有光彩。深邃的黑色瞬间将剩下的二十几人包裹进去。
“英格尔！”男子在频道中吼起来，伴随着复数的泄压阀打来的嗤嗤声，四具重装此刻全部拔掉了连接的输送蒸汽管路站起来。一道鲜红的火焰这时从其中一具重装的手臂前端喷射而出，蔓延开十几米远，直接将之身旁的一个润滑油罐子，以及日常用来擦拭油污用的碎布料点燃，用以提供短暂的光线。
穿着重装的四人当即分开，各自走向一个方向。火光中，似乎能看清楚它们的制作显得非常粗糙，至少不具备基本的美感。机械式的连接很少，大半连接都是焊接。从一些缝隙中，还能看见一些没有被保护好的蒸汽与液压管路。躯体部位最为厚实，前后都稍稍鼓起。主要的蒸汽存储罐子在后面，身前发出“嗡嗡”响动的应该是靠着蒸汽趋势的液压泵，以提供一些部位需要的液压动力。装甲覆盖在关键部位，从不规则的连接处能判断出其厚度在三十毫米左右。就火铳子弹的威力，想要将之穿透也得使用硬质弹头的子弹才行。
英格尔此时使用火焰喷射器点燃修理厂内部一处处能燃烧的东西。喷射器就是他的一条手臂，使用的是液态的高能燃料，靠着增压装置，还有改变喷嘴开度来控制火焰的射程与范围。
重装的观察位置都不宽，是在脑袋周围开了窗口，加装弧形的厚实防弹玻璃，约有两百度的范围。想要观察身后，就只能看穿着重装后的转身速度了。
通讯频道里一直传来队长询问的话，是否有异常，或者是否发现了什么。他们没有一点敌人的信息，所以下意识以为会是一个拥有数十人的小队。今晚会这般准备，也是考虑到敌人的数量。
但从修理厂的电力被断开后，剩下的二十几人一直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踪影。火光闪耀，又具有方向，让很多黑色的阴影洒在了他们周围，跳动好像快要扑过来的人影。
上了厂房的人这时下来，什么都没有观察到，只有已经湿透的狙击手和观察员的尸体。他们也不想多待在上面，夜晚的风冷得有些渗人了。
等待了两三分钟，终于有人撑不住了般，张开嘴巴大口呼吸起来。什么也没有做，就是单纯蹲守在掩体后面架着枪，仅靠双眼和感知来搜寻敌人罢了。但就是觉得非常累，身体也开始出现不舒服的感觉。
当喘息声出现在通讯频道中时，作为队长的男子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会儿，他似乎也有相同的感受，身体仿佛绳子般在渐渐被扭成一股，说不上哪里出了问题，但就是觉得不舒服，不正常。如同感冒发烧的前兆。
周围蹲守的一个点，两人各自架着枪，睁大眼睛看着火光蔓延的范围。眼睛酸涩，一人觉得喉咙很干，努力动了动嘴巴，想分泌的更多唾沫咽下。头有些晕，他伸手抹了抹满是汗水的额头，偏过看了不到两米远的另外一人，又转过了头。
觉得不对劲，看错东西，再度确认般的再次转过头时，另外一人已经来到眼前。
“怎么、、、”这人的话没有说完，心脏就被人狠狠捏住了般，传来不能忍受的疼痛。随即一双手伸过来扶住他的身体，随后在周围轻轻拿了东西作为支撑物，让之保持这个姿势不倒下去。
环视了周围一圈，见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卡西亚尝试着加大了声音的波动能量。这会儿还是不怎么熟练，如何让产生的声波更加具有威力，卡西亚自己就很模糊。看了很多资料，知道原理，但实行起来却非常难。
但还是进步了很多，图辛尼地域，至少需要二十几分钟才能让手术者身体产生反应。这时不到几分钟，不说身体上，在精神与观察上，卡西亚明显感觉到敌人产生了他们还未发现的疲软。
身体重新缩回阴影中，卡西亚靠近下一组目标。走时不忘摸走一个通讯器，听着频道内那名队长不时下达的指令。
大概每半分钟就能清理一组防守的点位。卡西亚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使用巨鲸方法控制体温，利用排斥反应的可控性，来极大消除自己在其他手术者中的存在感，最后借用声波“无声”探测敌人的位置与实时动向，加之对力量的精密控制，穿着鞋子也能在大多数时候无声前行，隐藏与暗杀的方式将会在战斗中成为他最实用的方式之一。
两分半钟再度过去，卡西亚这时正好将身体藏进阴影中。修理厂剩下的人包括那四具重装在内，只有十人了。剩下的人靠得较近，并不好潜伏过去。但除去重装的数量，刚好是一个弹鼓内子弹的数量。卡西亚拿出转轮手枪，开始调整最合适的位置。
“所有人注意，这只是敌人在消耗我们的精力。现在各防守点位轮流观察。”作为队长的男子并未察觉到异常，他的重装一直将重机枪抬起，六根枪管组成一个圆形，两条子弹链挂在下面。枪管大半截都被冷却装置包裹在内，里面的冷却液连接到重装侧身的一个四方的风冷装置中。
此刻眨了眨眼睛，男子很仔细的观察身前。他有些忍不住了，想到修理厂外面去看一看。修理厂这时给了他一种牢笼的不舒适感。
毫无预兆的枪声这时响起，男子反倒有些高兴，他非常迅速地判断声音来自左方。一面大吼各自注意各自防守的位置，他一面迅速转身，重机枪已经开始空转起来，就等发射按钮被按下了。
观察窗才将左侧的景物纳入进来，火光中，一根足有成年人腰身粗细的光滑活塞杆就占据了他的整片视野。
几米长的粗壮铁棒直接捣向他穿着的重装的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