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九章 墓地（十四）
很巧合的时间，在入口那里碰到了经过伪装的赫斯列。
在叶捷琳面前晃了晃身份卡片，卡西亚离开前，就已经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并且赫斯列在时间上也把握得恰到好处，刚好是飞空艇快要起航的时候。即使圣堂和玫瑰与蔷薇骑士团那边有所察觉，但想要赶上时间，并不怎么可能。
“这一次大凡不会和你们组成队伍了，达到目的地，我还得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若是碰到麻烦，你们也可以联系我，视情况，我会赶过来。但那时真正的情况大概会是反过来的。就看看可以吸引多少人过来我这里吧，我想叶捷琳你并不喜欢被动防御。”
“当然，希望不久后合作愉快，我也有很多东西需要亲自询问那些人才行。现在不从源头上解决问题，等到从军部学校出去后，这些人的动作或许还会更大。毕竟到那时，失去军部学校这个天然保护，卡西亚好像就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
隐隐约约的汽笛声音透过山体和防护玻璃传到大楼上的时候，孛锒正依靠在窗户边抽烟。希米亚座在桌旁，因为无聊而不知道从孛锒办公室的哪里找了几本书出来看看。
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希米亚仔细分辨了一下，才认出照片中的人是年轻时的孛锒，地点好像是在一处军事基地中，脸上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浅浅笑容，一枚巴掌大小的荣誉奖章被拿在手里。
“年轻时候的你看上去还蛮、、、”希米亚并不想说出后面的字眼来，“但现在好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对了，这枚奖章呢？看样子是帝国中很高等级的荣誉奖章了吧，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胡乱翻别人东西可不是好习惯。”孛锒掐灭烟头，走过来从希米亚手里抽出照片，看了一眼才说道，“早就卖了，这好像是六十多年前的战争末期吧，那会儿手上正缺钱，这种奖章的材质虽然不值钱，但好歹是个正品，一些贵族和收藏家们可以开出很高的价格。为了安置战争时期死去的战友的家人，所以卖了。那时帝国内部清算和战争同时进行，我们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或多或少地与一些人沾染上不好的关系。自己活下来倒好，没有活下来，那些靠着战争上位的人可以有很多方法让我们不知不觉消失。”
耸耸肩膀，孛锒话语中没有一点波动出现：“本来就是特殊队伍，结果要么都活着，以后可以相互间照拂，要么就都死了，什么也剩不下。如同我这样的情况，还是很少的。”
希米亚明显对孛锒的过去很感兴趣，作为军部学校的总教练，还是帝国、军部的一名少将，背后的故事与经历肯定会很精彩。但孛锒明显没有谈论这些的打算和意味。
“与其好奇这个，你倒不如想想那些人接下来会怎么做。没有一点消息，和老教授们间的关系也被发现，所有的消息来源可以说都断了。还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现在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的期望你们族长可以提前回来，再这样被关在大楼里，身体也会熬不住生满锈迹。”
“你真的认为族长回来后，可以很快结束这件事？”
“所以说你还太年轻，虽然也快四五十岁了，但还是经历得少，没有见过战争那会儿的帝国是什么样子来。战争是我目前已知的最能有效摧毁所有权利网络与机构的东西，你也要对自己的家族和族长有着充足的信心。身处在四方势力当中，或许是周围的环境蒙蔽了你的眼睛，没有紧急情况，没有谁是会真正显现自己的实力的。就如同高阶的手术者，谁会没事将自己开发完成的手术项目展现出来给别人看？”
“至少以我的经验来看，在远海共同国和火焰联盟，或者是它们身后的左相大陆与右相大陆没有真正从一些事务中空出手来，帝国中的这种局势会一直保持下去。毕竟是骑士王，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成了另外一种第二类生物了。并且因为进化的特性，在力量等级上还要高于大部分龙类。甚至一些时候，那些生活在环绕于三片大陆周围无尽海中的巨鲸，你们族长也能和他们平等相处。”
“只是我们都得抓紧时间，毕竟骑士侍从考核开始后，距离红星来临的期限就是剩下七年了，而留给我们的时间，却只有五年。”
“淹没世界的大雨将会载动着所有的钢铁机器在相同地点和既定的时间里再度相遇吗？”希米亚感叹似的说出这句话。
“哪本书上的，好像在以前听过。”
“我也不知道，也是以前看过，但现在也忘记是哪本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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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植物在短短几天时间里枯死了大半，但也有极少数活了下来，卡西亚在一旁见证了他们在短期时间里的惊人变化。
山脉上的植被完全变了样子，枯萎和生命力共同挤在了一起。山洞网络内部，荧光苔藓的光芒在一定程度上开始逐渐代替灯具的作用。和自己的情况相同，没有在前几天那场突变中死去的东西，都获得了神奇的力量。
眼前完全将可以容下两三个成人同时通过的山洞堵塞住，便足以证明这一点。厚实的苔藓已经变成了树木般的植物，繁衍速度只能用惊人来形容。进化出了类似树木枝干般结构的同时，更多的则是形如藤蔓，在湿润山壁上蔓延得更加开阔。
进入山洞网络中的感受更像是在一个庞大体型的生物内部行走。
其后几天完全没有任何副作用产生，卡西亚只能将功劳归结于那两罐子浓缩龙类血液上。再次踏足山体中宽敞的地下空间时，那里已经发生了变化。
龙类石雕上的裂纹增加了许多，一些石皮已然脱落下来，露出下面金属质感的流银材质。那颗被咬在嘴中的石质太阳，也露出了属于它的真正形态。大体是一颗金属铸造出来般的球体，但更像是卷起来的刺猬形态，上面不完全倒插着十来跟凸起的银白色六棱形柱体。六棱柱体大半都暴露在空气中，因为卡西亚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圆球上空着的插槽空腔。
应该是某种发生装置，或是能源转换装置，卡西亚猜测。形态可以类比他不久前才购置的能源转换机器，辉管也正是以大致相同的样子放进机器中，从而提供稳定的电力。
是给山洞网络提供稳定能源的装置？还是说，这可球体还会有其他作用？
站在圆球下面，有几天前被那种朦胧白光穿透过的相同感受，只是身体抗性增强，不用再担心朦胧白光带来的身体影响了。“病菌”的来源就是这里，仔细看之下，那些银白色六棱柱体上早已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痕迹，漫长时间的侵蚀下，或许他们的力量也流失得只剩下一点点了。但即便是一点点，也足以让卡西亚觉得神奇，或者是恐惧吧。
若不是那一声突兀传出的闷响，那阵朦胧白光肯定还会继续蔓延。是否可以突破整座山体的封锁还说不一定。但当时离得那么近的卡西亚，肯定不能幸免被白光再度笼罩进去的危险。
那会儿即使全身覆盖着鳞片，但胸口汇集的热量所带来的强烈喷吐欲望，可能也会在其后将卡西亚的身体完全拖垮在山洞网络中。
大厅空间中，除了石雕刻，平坦的地面上，上下正对着龙类雕刻的位置，一块圆形石板移开了，有螺旋的石梯出现，通向大厅之下更深的山体中。那一声巨大的闷响，或许便是那块石板移开时的声音。
在螺旋石梯边上，卡西亚发现了格罗特留下的标记。
站在螺旋楼梯口，卡西亚已经提不起任何迈开脚步的想法了。这或许就是最后一个记号，那一把作为交易筹码的二代圣剑可能就在下面安安静静地放着。但那块石板的移开，好像也打破了某些限制。一股股相互缠绕起来的汹涌感觉经由这道楼梯井，一同疯狂涌了出来，形如压力巨大的喷泉，直接撞击在了卡西亚的身上。
卡西亚记得那种感觉，不可能忘记，也不能忘记。布力诺的记忆会一直伴随着卡西亚，直到他超越，或是死亡。这些奇异的感觉与在布力诺地域完全相同，唯一的差异只是在数量上。
布力诺只是绝对的单一，而这里，却是一群，或者说短时间内不能清除辨识出来的数量。
螺旋楼梯连接着的地方，是一群龙类沉睡的地方。想到他们异样白色的骨骼，卡西亚认为将之看做为墓地或许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