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懦弱的小乞丐

  你感觉到了命运的恶意，它让你的一生饱受欺凌，让你在艰难困苦中慢慢的走向衰亡。而你的前方还是那些欺凌你的人，不曾变过。
  但忽然有一天，它在你的脚边放了一把匕首，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公输琉璃与明朗的回答是一样的，拿起这把匕首，奋起反抗这样的命运。而书生的答案则必然是忍耐、藏匿好这把匕首，等待一个一击必杀的时机。
  无论哪一种，都是不妥协。公输琉璃的生命里就只见过这样的两种选择。所以她相信，这个小乞丐，会拿起刀让那群欺负他的人感受到他内心的愤怒。
  那一天，小乞丐早早的醒了，饿醒的。他睁开迷蒙的双眼，企盼着昨晚会有好心人路过这里，留下两个铜板，或者一个就好。但没有铜板，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把精致的匕首，如果他把这把匕首拿去当了，换来的钱够他吃很多天。可他完全没有这么想。
  他被吓着了。小乞丐四顾望去，目光中的惊恐之意毫未掩饰，但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只是吓得跌后两步坐着，急剧的呼吸着。他抬头看了看天，恐惧之中带着疑惑。
  谁会留下一把匕首在这里？
  又为什么是留下一把匕首？
  他甚至不敢碰这把匕首，他卑贱的一生过得很枯燥，见过的东西也极其单调，打交道的人只有冷漠的或者好心的行人，以及那些欺负他的乞丐们。
  他从六岁起便一直是一个乞丐，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小乞丐也早已平静的，顺从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等待着终将到来的衰亡。
  所以他愣住了，这一定是老天爷给的匕首。它精致华丽，它锋利锐利，它安安静静的躺在那个破碗里，却在小乞丐的脑海里发出无数的轰鸣。小乞丐慢慢的、慢慢的拿起了那把匕首。他开始仔细的打量这把匕首，打量它锋利的刀刃，打量它精细的做工。他的双手从来没有握过这么贵重的东西。哪怕这是带来死亡的利器。
  许久，天色从暗蓝色变成了一片明亮，他将这把匕首藏匿在身后的那个旧口袋里。公输琉璃远远的看着，等待着小乞丐的敌人们到来，也等待着看到小乞丐反抗这群人。这简直成了一种执念，她仿佛是在纠正自己的错误一样那般执着的渴望着小乞丐能反抗他们。
  东区本就是一个人流量很少的地方，福津城被誉为乞丐城，乞丐自然极多，可是好的行讨地点，都被一些老乞丐和打架厉害的乞丐给占据了。
  小乞丐没有靠山，生得又窝囊怯诺，他刚来福津城乞讨的时候，便被狠狠的打了一顿。用老乞丐们的话来说，小孩子打得越惨，扔到街上去，投钱的人就越多。事实的确如此，小乞丐被打的很惨，任谁看见一个孩子满身是伤，都会勾动内心里的善意怜悯，小乞丐像条瘦弱的流浪狗一般扔到了人流量最多的大街上，连着数日，他引来了很多人的怜悯。当然，只是有限的怜悯。
  铜币落在破碗里的叮当声是小乞丐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但这样的美妙，不是留给他的。
  他以为自己用被毒打换来了一个好的乞讨地点。可现实是，他讨来的所有钱，都被殴打他的乞丐们给分了。
  数日的钱皆是如此，当其他乞丐们发现这个小乞丐已经不再如前几日那般能博得行人们的同情后，小乞丐就被扔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自生自灭。
  他是年龄最小的乞丐，用老乞丐们的话说，他长得就很适合做乞丐，过了一阵子后，这群乞丐们便再次将小乞丐毒打一顿，扔去另一条人流量多的街道，甚至有人建议将他的腿打断，打残，这样会更招“生意”，老乞丐拒绝了。
  不是因为心疼小乞丐，而是因为腿断了会加大被人认出的辨识度。即便是路人，也不会反复的为一个乞丐投钱。
  小乞丐在前几年，一直反复着这样的生活，直到当他褪去了一个孩童的外表后，才排挤到了如今的位置，不用再隔一阵子遭受到毒打，但并没有好过多少。同样是东区，这个人最少的区域，其他被排挤的乞丐倒是很团结，可这个小乞丐却似乎天生就很衰，来到这里后，依然被排挤。
  东区的乞丐会经常光顾他这里，体验“收税”的快感。偶尔心情不好，就会拿小乞丐发泄一番，欺负欺负小乞丐，虽然不如那些老乞丐一样下重手，可同样会让小乞丐满身是伤。
  阳光有些灼人，小乞丐将身子和破碗挪了挪，好躲在破庙的阴影里。而东区的乞丐们，已经慢慢的走来。
  “小废物，让你讨来的钱呢？怎么你的碗里什么也没有？”说话的乞丐便是东区的乞丐头子，生得比其他乞丐高大些，但依旧是瘦骨嶙峋。
  小废物自然便是小乞丐，小乞丐只是摇了摇头，眼里满是乞求之色。
  “得，这小废物不长记性，放你在这么好的地方你以为是让你这废物乘凉的？让你讨到十个铜板你一个也没讨到。”乞丐头子眼中的暴戾情绪越来越浓。
  小乞丐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不停的摇着头。即便是乞丐头子，也没办法讨来十个铜币。但单纯的小乞丐又哪里明白，他们根本不是为了来要铜板。而是因为作为整个社会最底层的存在，他们更加痴迷于那种欺凌别人的感受。
  小乞丐便是他们欺凌的对象。
  “我就讨厌人没记性，弟兄们，让他长点记性。”狞笑着的乞丐头子摩拳擦掌。而其余乞丐四五人也都纷纷挥出了拳头，涌了上去。
  小乞丐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反抗，没想过闪躲，因为无数次事实证明，闪躲与反抗只会让他们打得更狠。
  他蹲靠在破庙的一隅背对着墙壁，任由那些拳脚招呼在自己手臂上，腰上，头上。他依旧没有发出任何的叫喊，脸上的表情因为吃痛而变得有些扭曲，眼泪挂在脸上，凉凉的。
  远处的公输琉璃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她看着那个小乞丐竟然完全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公输琉璃有些恼，觉得这个小乞丐是真的很废物。
  好一阵子后，东区的乞丐头子和他的跟班们才停下手脚，感觉到心满意足和活动筋骨后的舒畅。他走到小乞丐面前，弯下腰来，吊儿郎当的说道：
  “小废物你给我听好了，一天时间，你给我讨到十个铜板，这里讨不到你就去南区，南区可是个热闹地方，总之，明天我来找你，如果看不到钱，下次可就不会像这次这样轻易的放过你了。”
  南区便是那群老乞丐们的所在地，小乞丐知道，如果自己偷偷跑去南区要饭，被老乞丐的人发现了，恐怕真的会被打死。他很无助。
  乞丐们走了，临走前还踢了小乞丐一脚。
  公输琉璃愣住，她没想到这个小乞丐硬是完全忘记了自己留下的匕首。她走向小乞丐，看着小乞丐抱膝埋头无声的哭泣着。
  “为什么不反抗。”公输琉璃来到了小乞丐身前，她弯下身，睁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小乞丐。
  小乞丐听到声音后，微微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不是欺负他的乞丐，也不是冷漠或者带着怜悯的路人，而是一个目光里只有不解的可爱女孩。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至少，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公输琉璃在走近之后，发现小乞丐的眼睛确实很好看，如最清澈的湖泊，又像一颗透明的宝石。
  放在往日里，若被人盯着，他会觉得自卑羞懦而回避别人的目光。可是面对公输琉璃的目光，他有些痴。这世间的****，总归都会落在一见钟情上，或者是一见钟情两相悦，或者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总归，是起于这第一眼。
  小乞丐呆呆的望着公输琉璃，没有说话。公输琉璃怒道：“呆子，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
  气氛的情绪流露出来。小乞丐却有些懵。他没有说话，只是又低下了头，安安静静的。公输琉璃自然明白自己完全没必要去让一个乞丐重拾对生活的希望，这世间有无数的乞丐，她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顾不上这些人。
  但打她见到小乞丐抱着头被人拳打脚踢的那一刻起，就好像看见了当年的哥哥。尽管她已经知道哥哥其实一直都在假装窝囊，但她多希望哥哥没有假装窝囊，而是鼓起勇气反抗。
  那些年的委屈并没有因为王成羽的死亡而得到全部的宣泄，甚至明朗的死亡让她对人间带着些微的憎恶。
  “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要表现得比他们更强横，呆子，杀了他们。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你。”公输琉璃很认真的对着小乞丐说道。
  小乞丐还是没有说话。
  “说话！”公输琉璃娇喝道。
  眼神中满是闪躲，小乞丐的手颤抖着，最终，还是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对着公输琉璃轻轻的摇头。
  公输琉璃懂了。原来小乞丐是个哑巴。难怪被人那样踢打，也不哭喊叫唤。她眼神变得温柔了些，嘟着嘴说道：“好吧，不能说话就放过了你这次，但是我跟你说，下次他们再欺负你，你就还手，反抗，用匕首捅死他们。嘻嘻，他们这种小混混，只要看见有人被捅死，对你的凶狠劲儿就会瞬间没啦。”
  小乞丐很自卑，所以在表明是哑巴的时候，他有些怕。事实上，就算不是哑巴，他也知道，自己和眼前的女孩子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他惊讶的是，女孩子并没有因为他是哑巴流露出丝毫的怜悯或者说厌恶。
  “喂喂喂，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啊，你要像个男子汉一样，拿起武器保护你自己！”公输琉璃一脸你一定可以的表情。
  小乞丐迷糊的点点头。原来那把好看的匕首是这个女孩子留下的。
  公输琉璃满意的回应：“恩，这才对嘛，对啦，我跟你说哦，脖子这里哟，就这里，往这里轻轻一划，或者你干脆把匕首刺进去！嗯，还是选择刺进去吧，那个乞丐头子就会死掉的。恩，另外这里……”
  公输琉璃指了指小乞丐的腹腰某处，小乞丐脸上呈现痛苦的表情。
  “啊，对不起，忘记了你全身是伤。总之就是这里，你一刀刺进去，也能很轻松感到杀掉他的。“
  小乞丐有些不知所措，他从小到大，连打架都没有做过，如今有个好看的女孩给了他一把匕首，让他去杀掉那些欺凌他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很怯懦，即便在梦中，也没有想过去反抗，而是想着逃离。或者他能融入其他乞丐群体里。
  他早已认命，并且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公输琉璃不知道这些，她不明白人与人的不同，无论是她，还是明朗，还是沈小猎，都不是会屈从的人，但这个世界有很多人，不会选择反抗。有的人是顾及到反抗的代价，有的人是因为——他们真的不知道反抗。
  “看你这么痛，我带你去找大夫看看吧，我可不想你明天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你还能走路吧？”公输琉璃说道。
  小乞丐点了点头，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好像不是真的。他踉跄的跟着公输琉璃前往医馆。
  接下来的经历，大概算是他这辈子最美好的经历，一个背着红伞的小姑娘，带着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先是去了医馆疗伤，再是去一家面铺吃了两碗素面，接着布匹店买了一身看得过去的衣裳。小乞丐做梦都不敢梦的生活就这么忽然降临了。
  他此刻在郊外一处湖泊里洗澡，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幸福涌现出来。
  不久前，他因为难过无助而无声的哭泣，现在，他的眼眶里依然有泪水，却是因为另一种复杂的情绪。不是喜极而泣，也不是悲伤而泣。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衰小孩，一个即便死在路边也不会有人多看两眼的小乞丐，但忽然间，一个女孩宛若神明一般降临在他身前，告诉他要反抗，带他去疗伤，尽管只是涂上了一些跌打酒，带他去了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尽管只是一碗清水面。带他买了他这辈子穿过的最好的衣裳，其实不过就是勉强看得过去罢了。
  但因为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忽然一朝相遇，便给小乞丐的人生经历里，注入了永远无法磨灭的一段的记忆。
  等到小乞丐洗去了一身的泥垢，穿上了干净的衣裳，走到公输琉璃面前的时候，公输琉璃满意的点了点头，眼含笑意的说道：
  “咦，你还蛮好看的嘛。好啦，就这样吧，我跟你说哦，不要让我失望，要反抗，让欺负你的人明白，你可不是好欺负的。”公输琉璃看见小乞丐用力的点头后，心想，这样子一定不会有问题了，她肯定能看到这个小乞丐奋力反抗，最终杀掉欺负他的乞丐的画面。
  在公输琉璃离开后，小乞丐有些怅然若失，今日的一切宛若一个梦。如同在最漆黑的地底，忽然亮起了火光，一个跟他梦里一般完美的女神举着火把对他说，拿起的武器，反抗吧。
  这一切不是梦，他握着那把匕首，似乎有了无限的勇气。
  时间过得很快，第二天恍惚间便到来。
  东区的乞丐头子带了更多乞丐过来，十余名乞丐走向小乞丐的破庙。
  “哟，你们看看，这小废物长进了啊，都会偷东西了。这身皮儿不错啊，脱了，我要了。”
  乞丐头子内心其实很惊讶，他欺负了这小乞丐有些年了，深知小乞丐的性格不可能去偷东西。所以眼前的小废物穿着一身光鲜的衣裳，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可一个被你视为最卑贱的人忽然在你面前并且过得比你还好时，那种感觉会让人瞬间嫉妒心膨胀起来，尤其是这些毫无自信，依靠摧残弱者来证明自己的乞丐。
  在看到小乞丐的眼神后，这个乞丐头子就更加愤怒了，一股无名之火升起。
  公输琉璃依旧在远处远远的看着，哼着歌谣，笑颜如花。
  可是没多久，她也生气了，气的跳脚。
  她远远的看着小乞丐满是勇气的眼神，可很快，在一群人围住了小乞丐开始殴打小乞丐后，没多久，小乞丐光鲜的衣裳上满是污浊的脚印，他饱含勇气的眼神也再次变成的躲躲闪闪。
  “白痴啊！拿出你的匕首捅进去啊！”公输琉璃气不打一处来。
  可小乞丐听不到，即便是听到了，他也无法照办。他只是抱着头想着。
  自己真的是个废物，一点用也没有。明明可以反抗，可是看到别人扬起拳头的一瞬间，还是被吓得忘记了还手。
  无数的拳打脚踢落在他的身上。他死死的蜷缩在角落，不想让人扒去他的衣裳。
  乞丐头子看着小乞丐这模样，终于感觉到了舒坦。
  “把他这身衣服给我脱下来。你们动作麻利点儿。”
  小乞丐很想哀求乞丐头子放过他，可是他开不了口，他是个哑巴。他也无法比划手势，一来比划了这群乞丐也不懂，二来，他正在被一群人围殴。
  涂抹的跌打药终究不能让旧伤一夜间愈合，那些伤口因为这群乞丐的施暴，再次暴露出来，并且更加严重。
  公输琉璃很失望，也很不甘心。
  为什么不反抗？
  她仿佛回到了白阳书院，看见了一群官宦子弟在殴打她，在殴打沈小猎。那些年她多想自己有着反抗的能力来改变一切。
  嘶。
  小乞丐的穿着的衣服被撕破了。其余乞丐们发出恶意的讪笑。一个乞丐拿着被撕开的布料，耀武扬威的挥舞着，宛若在炫耀胜利的战利品。
  他痛苦的表情瞬间被惊慌占据满，一种很重要的东西毁去了的感觉。
  惊恐之后，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慢慢的，如同遇到了油的火焰一般，开始猛烈的扩散着，滋生着。
  愤怒。小乞丐是一个善良单纯以及软弱到骨子里的人，他从来没有愤怒过，他沮丧，无助，绝望，悲哀，难过，却就是没有想过愤怒的反抗。
  这世间有一种人，他们不会以自己的快乐为快乐，他们一生的意义，就是要等到一个他们想要去保护的人。那个人出现了，人生便会完整，那个人给予他的一切，他都会视若珍宝。
  小乞丐不懂这些，他只是在绝望无助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带着一块青铜面具，眼睛大大的，穿着粉色的衣裳，像画里的姑娘一样，好看极了。
  那个女孩带他吃了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食物，给他买了他一辈子也穿不到的衣裳。
  如今，那身衣裳破了，他猛然想起，小女孩还给他留了一样东西。
  脑海中有个好听的声音不断地重复着。
  “对啦，我跟你说哦，脖子这里哟，就这里，往这里轻轻一划，或者你干脆把匕首刺进去！嗯，还是选择刺进去吧，那个乞丐头子就会死掉的。”
  脖子这里哟，轻轻一划，就会死掉。
  仿佛一句魔咒，蜷缩在地上的小乞丐猛然间翻滚开，然后挣脱着爬起来。在一众乞丐诧异的时候，他摸出了那把匕首。
  公输琉璃的目光里再次有了期待。
  “杀了他们吧。杀了他们吧。”她念叨着，无休无止。
  可结果却不是这样的。
  小乞丐拿着匕首，指在了自己的脖子处，他想要用凶狠的目光瞪着要欺负他的人，他想要以死来威胁这些人。
  公输琉璃气的笑了。她看不下去了，这个小乞丐，也许真的无法明白什么叫做反抗。命运也许真的无法更改，这本就是她的一时不甘心做出的赌气之举，现在她明白了，自己只是在浪费时间。她慢慢的走向小乞丐。
  而小乞丐的举动，没有为他带来他想象中的画面，他听到了更加放肆的嘲笑。
  “真是一把不错的小刀啊，这要是当掉，可值不少钱啊。”乞丐头子吹着口哨，轻蔑的看着小乞丐。
  他不相信小乞丐会自杀，更不相信这把匕首落在了小乞丐手上，会能对自己这群人造成什么威胁。
  他和其余乞丐再次逼近小乞丐。
  脖子这里哟，轻轻一划就会死掉。
  最后一刻，小乞丐的脑海里还是回荡着那句话。他满怀歉意，觉得自己好像辜负了一个人。但他也觉得没有遗憾了。
  他只是穿过了面前告别了寒酸的衣服，只是吃过了人间最寻常不过的食物，但只是这样，他便觉得自己已经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幸福。
  握着匕首的手骤然握紧，小乞丐闭上了眼睛，欲要将匕首划过自己的脖子。
  便在这个时候，一根宛若伞骨一般的锥状物忽然打在了小乞丐的手腕上。匕首也落在了地上。
  “你呀，真是太没用了，眼睛睁开啊，我来教你怎么杀人，看好啦。”
  黄鹂般的女孩话音让所有人一愣，小乞丐更是莫名的激动起来。只是看着公输琉璃的眼神，他又感觉到很失落。
  公输琉璃是真的对小乞丐很失望。但她还是犯着倔，想要证明些什么。
  “我说呢，这小废物怎么忽然有了好看的衣服和匕……”乞丐头子挂着痞笑，想要调侃一番，原本他就担心有人替小乞丐出头，在见到是一个比小乞丐个头还娇小一点的小女孩后，他彻底放下心来。
  他想嘲弄两句的，可他说不出话来了，这东区的破庙里，一时间气氛变得很诡异。
  在乞丐头子说话的时候，一把红色的伞转动了一圈，无形的气刃划过了乞丐头子的脖颈，红色血浆喷涌而出，那颗挂着痞笑表情的头颅在空中晃荡了几圈后，滚落在了破庙的地上。
  乞丐头子死了。斩首。
  然后是那个撕破了小乞丐衣服的乞丐。腰斩。
  在然后是对小乞丐拳打脚踢的最狠的乞丐。穿喉。
  剩下的乞丐们被吓得不知所措愣在原地，公输琉璃看着他们，只觉得厌恶无比，至少面对帝国的军人，她还能笑着邀请他们玩游戏。但是面对这群乞丐，她只能厌恶的皱起眉头。
  就好像看到了多年前那群官宦子弟。这群只知道欺凌弱者的渣滓！
  “喂，你们干什么停下来，继续打啊。”公输琉璃说道。
  乞丐们哪里还敢再打，纷纷跪下来，不停的磕头。他们虽然是乞丐，但也知道这个江湖有很多神仙一般的人物，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们杀死。
  公输琉璃望向小乞丐的时候，虽然还是很气，怒其不争，但总归是温柔了很多。
  “看见没，呆子，只有反抗，只有表现得比他们更强大，他们才不会再欺负你。”
  小乞丐恍惚的点了点头，他没有被吓到。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在他面前杀人，他也会被吓得失魂落魄。可是公输琉璃却没有让他有这种感觉。
  反而的，小乞丐有些想哭，不是因为高兴也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自己好像搞砸了某件事情。他看见女孩眼里的失望时，心感觉到刺痛。
  再然后，那几个跟着一起欺负小乞丐的乞丐们，全部都死了。他们的尸体堆积在破庙里，没多久，便招来了几只体型肥大的老鼠，欢快的啃噬着他们的尸身。
  小乞丐自然不敢再住在这里。然后他听到了天籁，宛若神谕。公输琉璃看着小乞丐，撇着小嘴说道：
  “哼，还愣着干什么，跟上呀笨呆子，带你换身衣服。”
  （把这一幕写完，兼顾到一些细节刻画，结果就七千多字了，这也算是单更的最高记录了吧，恩，虽然剧情推进还是一章的效果，但姑且厚着脸皮求个推荐票求个收藏吧。在我看来，被欺负惯了的人，想要学会反抗是件很难的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各位读者仔细回顾童年的话，应该都会有这样的同学，打不还手的怯懦。所以我修改了下大纲，原本是小乞丐自己动手，但最终改成了琉璃替他动手。回忆篇还有一篇半的篇幅结束，然后就是战争爆发，以及掌柜拯救世界，虽然所有套路都是这个套路，但是主角嘛，就该干主角该干的事情，我能做的，就是让这些桥段尽可能打动你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