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讲故事(下)
说到这里,衣颜徽就不敢继xù
说了,他眼瞅着沈云巧怔怔地看着衣颜徽,竟是立马让衣颜徽生出了一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觉:“这哪里是情人节,这是情人劫啊!”
不错,苏默说完了这么一个美妙的故事。已然小情侣模样的衣颜徽自然得负责满足人家沈云巧的浪漫情怀了!
“慕雪,听懂了没,这就叫,秀恩爱,死得快啊!”看着衣颜徽仓皇落跑的目光,苏默欢畅大笑。
只不过,显然苏默是没瞧见文暮雪听完故事后,突然变得怔痴的目光了,尽管只是一闪而过。
延绵的细雨下了小半月多,但终究还是停了。
当第二日清晨拂晓后,天色放晴,明媚的阳光照进来后。整个世界都更加明亮了起来,这样令人心情绝佳的好天气自然是让人心情愉快〖%
M.35ww.的。
苏默也是,哼着歌谣,便早起了。
很快,又一个好消息传了过来。
“黄道周老师教授的《国史》公共课,今天恢复教课,课程时间为巳时,诸位同学莫要忘了!”洗漱完毕,便有书院信使将最新教课时间传进了天柱峰上。
听罢,苏默背起书箱,脚步轻快地走上了前往芙蓉峰的道路。黄道周和刑克一向相厚,连着几门公共课也喜欢在芙蓉峰上上课。
这样一来,不论其他,尽管黄道周性子宽厚,是个标准的温厚长者。但上课纪律,却是整个书院首屈一指的。
苏默想到这里,笑了笑,步伐矫健,没多久便敢在辰时六刻时赶到了芙蓉峰上。
提及时刻,苏默还发xiàn
,这个时代的时刻有一个显著的差错。
这个时代计时的工具叫“铜壳滴漏”。它是靠铜壶里的水,一滴一滴往下漏来计算时间的长短的。它的工作原理是这样的:铜壶底部有个孔,壶中竖着一支带有100个刻度的箭。壶中装满水后,水从孔中滴出来,一天一夜刚好滴尽。一天一夜为24个小时,这样,箭上的一个刻度所代表的时间就是24个小时除以100,等于14分24秒。
以一天一百刻计算,自然是不准确的。因为这样就分离了时刻和时辰的关连,故而,苏默便告sù
衣颜徽,提议将100刻改定为96刻,这样以来,按照后世时辰换算。一天有96刻,一个时辰便是八刻,刚刚好。
衣颜徽自然是理解苏默避风头的无奈,改革时刻,这样的事情并不会牵动谁的利益。
是一桩方便天下臣民的好事,不会有人去怪罪,反而大家都会感谢这个人。
自然,这就是一桩纯利无害的好事情,出风头,拿名声的好事。
苏默将这桩好事丢给了自己,衣颜徽自然是心中感动,只不过衣颜徽却不打算接手,他不愿意占自己好友的便宜,于是转手便以文暮雪的名义,投进了祝融峰的无名书箱里。
结果,院正孙承宗上书钦天监改制天下时辰,于是眼下一百刻就成了九十六刻。
这,大体就算五月份书院里一桩有意思的事情吧。
作为最初的始作俑者,苏默对此并无动容,只是依旧去上课了。
一路登山,青石板砖上尘泥不染。让苏默感叹书院在基础建设上的用心。他知dào
,每年靠着在书院开石铺路为生的穷苦百姓就有千数。
经过书院的雇佣,这些极可能沦为流民的百姓等于是改变了命运。而这一点上,书院十分果决地拒绝了府城提议为书院免费征发苦役的献媚。
历代书院院正,大多是帝师宰执,地位尊崇,天下敬仰。故而,哪怕衡州城作为太祖潜邸之所,被抬升为上等府,知府为正四品高官。但面对在祝融峰俯视四方的院正,依旧很没有抵抗力地想要去讨好,却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上,书院为民生所作出的贡献。
“若是衡州府真的大治,民有安居乐业之所,哪里会有这么多流民出现!”苏默想着:“一个壮劳力,可差不多就是一个三口之家乃至七口之家的顶梁柱了。书院此举,可活万人啊!”
胡思乱想地上了山,苏默低调非常,只是和几个相近一些的学子打了个招呼。便在教室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翻开了课本,静静等着黄道周来讲课。
芙蓉峰上,这片建筑群显然用心独特,整个山峰几乎是被凿开凿空了,这才得以能够容纳下更多的地方修建房屋。
而山风凛冽,墙壁自然不能薄了。于是这山上的房屋大多是砖石垒砌。入目处,倒也简洁大方,并无华贵修饰。
多是石凳木椅,座位随意,倒是不必人挤人地拥堵着。
《国史》课已经开了有三节了,这近似后世大学的教授方式很是让苏默感觉有些别扭,而且,这教室依山而建,竟是阶梯式的。真不知dào
亲手设计书院教学规模的太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而且历代院正竟是极少改动,就连孙承宗尽管新改了导师之制,其他也并未改动。
“国朝初年,太祖横扫八荒,率兵北进灭元。元兵失九州,粮草工匠人口皆丧尽,仅凭关外草原部族之人,历三次大战,终未再克关城入中原。数尽历代皇朝伟业,皆是由北及南,或为占关中,或据险地。我大华之前,从未有过由南及北,一统天下之事。故而,太祖之功业,千古垂青。复汉儿华夏之正统,功迈汉唐……”黄道周讲完了华太祖大将张世杰攻克通州,华兵复陕甘后,很是大发一通地议论了起来:“今天的讲课大体就在这里了,现在讨论时间,我有个问题想考考诸位同学!”
所有人神情一肃,苏默却敏锐地感觉到这老家伙目光逡巡着,好几次都对视上了。
“我个人以为,我朝太祖之功业,千古诸帝,惟秦皇可比。无论是汉武还是曹魏,唐宗还是宋祖,为不及太祖!诸位同学说一说,黄某这说得,对不对?”黄道周在讲台上,坐着摇椅,一摇一摇显然很是舒服。右手握着一卷的《国史》,一边敲着左手,一边平视在场众人,气氛倒是轻松随意,大家也并无太大拘束。
很快,便有人起身,这是一个身材颇高,肤色白皙,微胖却很精神的学子:“史宪之,有礼了!”
黄道周含笑点头。
于是史宪之顿了顿,显然是酝酿了下,开始说:“我认同黄师之说。秦皇之功业,在始成天下一统之基业。定皇帝之制,成一统之国。若非始皇,在场之人眼下都还是敌国之民。而汉武、唐宋宋祖乃是我朝太祖,都是因袭而下,并未有何特殊。而我朝太祖立国之时,汉儿衣冠已近沦丧之时,华夏正统,也即将不复。故而,太祖复九州,犹如始皇并八荒。皆为千古一帝之气象!”
黄道周面带赞赏:“说得好。”
众人侧目,这史宪之可真厉害,黄道周是轻易不说这话的!
见这史宪之出彩了,其余人也都想要发言,夏元繁更是当先接下,得yì
洋洋地拿出了自己考据许久的资料:“我却不以为,太祖在时,亡家何止千万户,有史册载,光是战死伤残之将士,就有百万之巨。宋理宗景定五年全国有5,696,989户,男口13,026,532人,及至开国初年,立国南疆之时,却只百姓两百万户不到,男口更不足五百万!。如此死伤,何其之巨?由此,太祖也并非全无污点!”
“但这个污点,却绝不应该是由太祖去背负。这是元人那群畜生做的!”这时,一个肤色偏近古铜色的大汉起身:“先说你所言宋理宗时的资料,不错,宋理宗景定五年时全国有5,696,989户,男口13,026,532人。但宋宁宗嘉定十六年时,却有12,670,801户,男口28,320,085人。”
“至于你所言死亡的千万户人家,那我说给你听。在开庆元年年底时,蒙古占领的原金国境内和四川盆地加上此时的南宋境内总共有59,100,961人。元世祖至元七年籍之蒙古的中国占领区较之于淳佑十二年时又增加30余万。德佑二年2月时,临安城陷落后原南宋境内人口仅仅剩下51,000,000人,如此巨额死亡,难道应当由当时仅为一介书生的太祖去背负吗?元世祖至元十五年,元军完全扑灭四川抗元势力后,在至元十七年时的户口调查仅为12万余户。60万余人。只有南宋嘉定十六年川陕四路地区的3。7%。夏元繁同学,你倒是说说,这都是谁犯下的滔天罪行?”
全然肃穆,夏元繁憋得脸色通红,他这只是稍稍考据了一下宋元华三朝时期的户籍人口情况,本以为自己抓住了一个大发xiàn
,于是就不再继xù
考据而窃喜打算拿出来博彩。
却没发xiàn
,原来这其中还有如此骇人听闻的大屠杀。整个四川数百万人口,尽是全部死在了元人的铁蹄刀枪之下。那其中,到底掩藏着怎样的罪孽和暴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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