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惊变突起
今年的雪还未曾下过,天气却冷得让人直打颤,清晨起来,屋顶、树梢、路边到处是白晃晃的霜,唯有中午的阳光才能暂时驱开这片冷,让人稍稍感到一点温暖。
眼看着年关将近,山寨中到处都是准bèi
年货的忙碌身影,紫絮也忙着向邻居们学习晒制干货,她现在已俨然一副贤妻的干练,做起家务活也丝毫不含糊,吴文也学会了不少农活,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李傲琼每日里除了为石恒扎针、苦思解毒良方之外,其他的时间都用来等待季晨的归来,每日她都会在窗前站一会儿,看着那条通往山下的石阶上是否有她思念的人影出现,日日期盼,日日失望,半月多的时光就这样流逝,石恒的伤现在已经隐隐有失去控zhì
的趋势,后背的掌印处黑气已经浓的化不开,她不由有些担心,再这样下去,只怕他的性命不保,可是却又苦无良策,只能干着急。
“罗大哥。”这一日,李傲琼为石恒扎完针,他背上的伤势让她更加心惊,便向前来照顾石恒的手下打听罗百醉的下落,知dào
他在金兰厅,便直接去找罗百醉。
“弟妹?你怎么下来了?有什么事让人叫我一声就成了,何须亲自跑一趟。”罗百醉正在厅内踱步,似乎正为什么事烦扰,见了她十分惊讶,她自到这里,还是第二次进金兰厅。
“我是为了石恒的伤而来。”李傲琼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
“啊?石恒?他怎么了?毒了?”罗百醉大惊。
“不是。”李傲琼摇摇头,“唉,若再这样下去,离毒也不远了。”
“不是天天在扎针吗?怎么会?”罗百醉不敢相信。
“罗大哥,扎针只是暂时压制毒素的漫延,根本无法祛毒,他背上的毒素沉淀太久,伤了根本,唉,这两天已隐隐有扩散的痕迹,唉,不知dào
我师父是否接到信了,但愿能赶得及。”
“那……那……那怎么办?”罗百醉站在金兰厅门口着急,一时也忘了让李傲琼进厅内坐坐,“这……这……他还有多少时间?”
“……”李傲琼只是沉默,连她自己心里都没底的事,怎么回答他呢?
“唉,只能听见由命了。”罗百醉从她满脸的担忧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垂着头重重的拍了下大腿,就这样蹲在金兰厅的门槛上不再说话。
李傲琼轻轻矮身坐在他边下,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紧闭的寨门,门两边高高的瞭望塔上,各站着两人警戒着寨外的风吹草动,罗百醉拿着葫芦时不时喝上一口。
“罗大哥。”许久,李傲琼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罗百醉不知在想什么,一时被吓到,正抬手欲喝的酒葫芦停在了嘴边。
“有他们的消息吗?”
“他们?喔,你说季晨啊。”罗百醉回过神来,立kè
明白了她的意思,“刚刚接到的消息,唉。”
“他……怎么了?”他的一声长叹,叹得李傲琼心惊肉跳,瞬间转头盯着他看,鼓足了勇气才问出口,“出……什么事了?”
“嗨,他们没事,你放心。”罗百醉这才意识到自己没说清楚。
“哦。”还是有些不信,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弟妹,你放心吧,他没事,不过,他们要找的人却出事了。”
“没找到吗?”
“找到了,不过晚了一步,被人掳走了,他们一路追寻,在一个小山村里找到了那女子的尸体,唉,可怜啊,最终还是没能逃出他们的魔手。”罗百醉灌了口酒,用袖子抹抹了嘴角的残液,继xù
说道,“那些人,不,那些根本连畜牲也不如,杀了那女子不算,就连那个小山村也不放过,齐鹤传回的消息,他们赶到时,整个村子没有一个活口,血流成河,连襁褓中的婴儿也……唉……”
“什么?”李傲琼浑身打了个哆嗦,“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唉。”罗百醉说完才觉得不该在她面前说这些,忙转移话题,“季晨他们快回来了,你别太担心。”
“没查到什么线索吗?”
“嗯,有,不过太过明显,季晨怕出岔子,便联系了暗线继xù
盯着,他和齐鹤先回来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呵呵,我看他呀,是不放心你,这眼看要过年了,他自然急着要回来陪你了。”罗百醉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顾不得自己心里的烦恼笑着打趣道。
“罗大哥。”知dào
他是在宽自己的心,李傲琼淡淡一笑,起身告辞,“我先回去了。”
“好,路上沾了寒霜,自己小心点。”罗百醉站了起了,将酒葫芦挂回腰间。
“嗯。”朝他点点头以示谢意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回头问,“罗大哥,他……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快则三五日,慢则十日吧,总之,在过年前一定会到的。”
“谢谢罗大哥。”李傲琼放心不少,一路回住处的脚步也轻快不少。
知dào
他快要回来了,李傲琼的心再次跳得飞快,恨不得两日并作一日过,可惜,日子反而变得越来越长,天空中高悬的骄阳似乎也在开她的玩笑,迟迟不肯西移,好不容易数完了第五根手指,他还是没有出现,飞跳的心再次变得又沉又缓,只好继xù
数着手指等待。
第七天,还是没有等来他的消息,带给她的只是满天飞舞的雪花,整个天地很快变成了一片雪白,站在窗口,偶有雪花飘进窗户,落在身上、地上,再消失无踪,李傲琼缓缓伸出手,接住不断飘落的雪花,感受着那份冰凉,心绪也随着鹅毛般的雪飘回那一日,想着他就那样踏雪而来带来的那份狂喜。
同样飞舞的雪白、同样忐忑的等待,是否会等来同样的他呢?
呼……期盼的望向窗外,清一色的银白,不由深深呼出一口气,有些自嘲的撇撇嘴,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呢?
“不好了……季夫人……快……”石恒房里响起急促的呼喊声,紧接着纷沓的脚步声已到了门口,房门“咚咚”的响着。
“怎么了?”李傲琼心狂跳起来,难道……不敢再想下去,快步打开房门,只见照顾石恒的那个人满脸焦急的站在门口,拳头虚握正想继xù
敲门。
“三寨主……三寨主毒了……”
“什么?”李傲琼没等他说完便冲进了石恒的房间,只见石恒俯在那里,动也不动,掉落在床沿的手连指尖都是青黑青黑的,顾不得避嫌,拉着他的衣服便将他扶起,让他坐在床边,才看清他的脸,豆大的冷汗不断滚落,双目紧闭,嘴唇黑,就连脸上的黑气也正在不断聚扰。
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李傲琼不敢迟疑,随手扯下被面撕成长条,让他双手平举用长条绑在两边的床架子上,以免他坐不住摔到,快速取出银针熟练的扎向他的各个穴位,这次除了胸前,其他的针全都漆黑漆黑的,伸手三指扣住他左手的脉搏,心里顿时暗涛汹涌,原来若有若无却不紊乱的脉像现在已变得杂乱无章,仿如狂风掀起的巨浪,不断的冲击着他的经络,李傲琼试着将自己的内力传进去,刚一接触便被他体内的纷乱给弹了回来,忙松开手指。
好诡异的毒!李傲琼心惊的看着石恒,黑气暂时停止了扩散,但仍顽固的不肯退去,怎么办?师父还没来,难道就这般看着他毒?
“季夫人,有什么需yào
,尽管吩咐。”刚刚向她报信的人一直守在旁边不敢打扰她,此时见她停下动作才敢出声询问。
“通知罗大哥了吗?”没有回头,李傲琼的思绪还在寻找着给他保命的方法,随口问道。
“通知了,大寨主一早就带人清扫积雪去了,估计正在路上。”
“积雪?”仿佛想到了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
“是,今早的雪太大了,把路都阻断了,大寨主便带人……”
“快去准bèi
雪。”李傲琼忽然有了主意,打断了那人的话。
“啊!血?”没听清她的话,那人震惊不已。
“多找些木盆,将外面的积雪装在盆子里送过来,越多越好,再抬个木榻来,快去。”
“哦,马上就来。”那人这才明白她要是雪还不是血,虽然不知dào
她要干什么用,但也不敢多问,迅速去办。
“能听见我说话吗?”
石恒的眼帘略略动了一个,缓缓睁开眼睛。
“你身上的毒我没办法解,银针也没关法控zhì
住毒素扩散,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毒引出来,不过,成不成我也没把握,接下来全要看你自己了。”李傲琼一下子冷静下来,见他又点了点头,便一字一句的解释着,“我先用雪的寒气稳住你体内乱窜的气息,让你的气血流得慢一些,再想办法导出毒素,你尽量稳住内力,别让毒素攻入心脉。”
石恒看着她的眼中满是感激,看得出他此时的痛苦,汗水如雨般滑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