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暗算
一早,皇后又得到了消息,不由得一怒,戴着金镶甲的五指狠狠地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上的水洒得满桌都是,惊得一排服侍的宫女纷纷低头下跪。穗云心细,忙让人全都退了下去,这才一面收拾残局一面好心劝道:“娘娘这是何必呢?这茶是刚烧好的,还烫着呢!万一伤了手,可怎么好?”
皇后气得不打一处:“这个赵霁月,看来是不能留了!”
“娘娘,您可考lǜ
好了吗?”
她轻轻抚摸着疼痛的脑门,试图让怒火降低几分,然而心里到底还是不平衡:“这群赵家班可真厉害啊!夜闯客栈刺杀梦晴,还差点伤及璃儿性命!亏本宫好说歹说,只盼她能悬崖勒马,看来,倒是本宫太心软了!”
倒是穗云旁观者清,看清了局势:“娘娘虽这么说,可到底还是动她不得吧?她虽是娘娘的细作没错,可她如今也还是五皇的正妃,又是将门之女出身。眼下大和同番邦开战,那是不可改变了。娘娘想想,若是在这个时候,霁妃好端端的突然没了,赵家,也无心念战啊!”
“难道,就这么算了?”皇后心有不甘地问。
“娘娘,必要的时候,娘娘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皇后无奈地摇摇头,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自灵曦和梦晴离宫后,霁月几乎天天都往潇湘宫请安。然而,到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惠婧妃自然十分清楚。
这一天,霁月照样带着炖好的参汤前去拜访:“这天越来越冷了,所以一大早,儿臣就为母妃炖好了参汤,母妃请尝尝吧。”
惠婧妃只微笑道:“难为你了,天天都炖了那么多补品。其实本宫虽失宠,但还不至于十分落魄。不过,还是多谢了你的这份孝心了!”
说着也不喝,只唤了身边的丫鬟,说道:“先端回小厨房吧。”
“母妃。”霁月忙道,“可是儿臣炖的东西不好么?”
“没有。”她深深一笑,露出了一对小酒窝,“本宫只是觉得,既然是本宫儿媳亲自炖的汤,那一定是极好的!怎么能说喝就喝?”
“可是……”霁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说道,“每回儿臣来给您送补品时,母妃都是这样说的。儿臣从未见过母妃喝过,儿臣还以为,母妃不喜欢儿臣炖的补品,所以才……”
“这么说,本宫还非在你面前喝不可了?”她带着几分犀利的语气问道。
霁月吓了一跳,慌忙说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
“行了,你的心意,本宫心领了。”她再度微笑,恰到好处到没有一丝不满的痕迹,“只是,本宫倒不怕实话告sù
你,自打你送来的第一碗补品开始,本宫就没有喝过。”
霁月听说,脸上的微笑渐渐收敛,转换而来的,是惊讶和失望,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dào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至于惠婧妃会对她的殷勤惯以这样的态度!如果,她一早就揭穿了她,知dào
她一味地献殷勤都是怀有目的,那她以后,还怎么能从他们母子俩那里得到有利的情报,助允璃一臂之力?她,实在是不想输给那个如今可能已经死于非命的廖梦晴!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焦急了起来:“母妃这是为何?”
“本宫是要你知dào
,许多事情,还得长个心眼,不要事事都被人利用!”
“儿臣不懂,还望母妃指导。”
“哦。”惠婧妃冷笑一声,向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得令,立kè
又从小厨房里端出了那碗还没动过的参汤。
“倒了吧。”惠婧妃一声令下,那宫女便将参汤倒入一株植物中。不过片刻,那株植物立kè
枯萎。霁月便这样,亲眼看着一朵好好的花,落了个残枝败叶的下场,不由得支身站起。然而由于心里激动,并未能站稳脚跟,好在碧云赶忙扶住了她,这才免于摔倒。
“母妃,不是儿臣……”她眼里闪过一丝冤枉和恐惧,只盼着她能相信——但,她会相信吗?她会不会以为这些,不过都是她的借口?
惠婧妃淡定一笑,作势关心道:“怕什么,本宫又没说是你。碧云,还不快扶着你主子坐下?”
碧云这才扶着心神不安的霁月坐回位子。
“你也看到了?其实本宫不是不信你,本宫是不得不多了个防范心。自本宫失宠后,那些只要觉得本宫是根眼中钉的,都会想尽办法来害本宫!如今三妃之中,乐黛妃已经仙逝,只剩下本宫同一个整日只会吃斋念佛的宁湘妃。可是你以为这样就算了?只要没了陛下的宠爱,本宫在位三妃又如何?那些一心想要攀上高枝的,不也想着要将本宫拉下马才好?本宫输不起,自然也不允许身边会出任何差错!”
霁月听说惠婧妃相信此事与她无关,早就放下了心。
“所以,如今本宫失势,有些人,巴不得本宫死了呢!正好你又孝顺,要是连带着你也被拖下水,那玦儿,岂不是更加无依无靠了?本宫信不过别人,但本宫信任你。所以,由现在开始,你要多长个心眼,以防身边的人倒戈。本宫老了,也不能时时保住你,得靠你自己了。”
霁月忙道:“儿臣知晓了,多谢母妃指点!”但心里,已经隐隐有些不安了。
回到五府,也不管是否累着,立kè
吩咐了碧云清查事情真相。不一会儿,揪出了一位在小厨房服侍的丫鬟东菱,开门见山地兴师问罪道:“说!是不是你在霁妃炖的汤里下了药?”
东菱慌忙低下头,不敢去看高高坐着的霁妃锐利的目光和碧云一副要吃人的犀利的嘴脸,只固执地说道:“奴婢不知dào
,奴婢不知dào!奴婢只是在小厨房里当差,霁妃熬汤时,奴婢不过是在旁服侍着,根本就不可能下药啊!还望姑姑明察!”
“胡说!你敢说你自己没有碰过?每回霁妃炖好汤药,不都是你接手倒在汤碗中么?那个时候,你完全有机会下药的!”
“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姑姑想想,这汤药除了霁妃、姑姑同奴婢碰过以外,就再也没有人碰过了!奴婢要真下药,那不是明摆着告sù
霁妃,奴婢就是凶手吗?”
霁月忽觉有理,当即小声唤过碧云,悄声问道:“你怎么会觉得是她?”
“霁妃放心,奴婢可是有充分的证据,且别听这丫头的一面之词。”于是又转了个身,说道,“你很好啊,说得头头是道!那我问你,我听说前几个月,你的父亲得了重病,你因为没钱,所以都快急哭了!可后来却又不知怎的,突然又有钱托了宫里的公公替你送了银两出去!据公公说了,那还足足有五两银子呢!你一个月的月钱不过才十文,哪里又突然来了那么多钱来救济你父亲?”
东菱被揭穿了真相,当场吓得“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而后得知自己失了礼节,忙又跪到霁月面前,梨花带雨地求饶道:“霁妃饶命,霁妃饶命啊!奴婢也是被逼的!”
霁月自嫁进五府,甚少给下人坏脸色扇。如今见东菱以为自己贤良,随意哭哭就不会加罪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的火顿时熊熊燃烧,但还是强忍住,和气笑道:“孝顺,是应当的。可为了救你父亲,就要不顾婧妃娘娘的生命安危,岂非是有些不知礼数了?到底你父亲同一个圣上的妃子比起来,孰轻孰重?要是……让婧妃娘娘知dào
了,别说是你,就是你的一家人,恐怕也是不保了!”
东菱吓得惊慌失措,当即求饶:“霁妃救救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也是被逼的!”
“哼!说得轻巧!”碧云不屑地白了她一眼,“东菱啊东菱,你倒挺聪明的!你以为这汤药经过霁妃同你我三人之手,霁妃就不会怀疑上你。此地无银三百两,要不是这五府上有人抓住了你的把柄,将你就这样告了出来,只怕如今,我们都被你蒙骗了!现在,你居然还有脸在这里求霁妃恩德?!”
“碧云!”霁月喝道,阻止她继xù
说下去,又立kè
恢复和颜悦色地向东菱说道,“你且说说看,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事已至此,东菱不敢有所隐瞒,只好如实回答:“是……廖姑姑让奴婢这么做的。”
“廖姑姑?!”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廖梦晴,但还是饶有不信地继xù
问道,“哪个廖姑姑?”
“就是……雍华宫的掌事宫女……廖姑姑……”说完,又继xù
哭着直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她紧握着拳头,直到指甲掐入肉中,有了生生的疼痛,才知自己千算万算,以为自己赢了她,却没想到,这个女人临死前,居然还留了一手,要置自己于死地!若不是惠婧妃一早查出了真相,如今,哪里还有她的存活之地?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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