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假夷离堇同现
耶律罨古只喜上眉梢,乐颠颠地哼哼起小调:“漠北的寒风锥人骨,草原的英雄不怕寒……”
他一边哼着歌曲一边脱下就职的大红袍子,耳貂帽子及高腰狍皮靴子,然后,敞开白色的里衫径直坐到青铜镜前,他从镜中隐隐约约地打量着自己的髡发和胸部的虎头刺青,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肌。
再生室内,倒置三棵岐木。
耶律罨古只乐颠颠地步入柴册——再生仪穹庐,光着脚,童子紧随其后。
童子随耶律罨古只三过岐木之下。每过一次,稳婆祝词。
耶律罨古只第一次走过岐木。
稳婆:再生之仪,使夷离堇一行是礼,以起其孝心。
耶律罨古只第二次走过岐*
m.35zww.*木。
稳婆:礼真情切,敢发之妙,非言语之所能及?善哉!
稳婆拂拭耶律罨古只。
耶律罨古只第三次走过岐木。
稳婆:始之以三过岐木,母亲操劳勿念乎?
耶律罨古只:阻午可汗之垂训也,母亲操劳岂敢忘?
耶律罨古只侧卧岐木旁。
老叟击打弓箭囊。
老叟:生男矣!
萨满扶起耶律罨古只,奉上襁褓祝hè。
执酒妇人献酒给稳婆。
稳婆执酒:稳婆以酒三弹,告慰天地。
耶律辖底趁着耶律罨古只进入再生室之际,偷偷地将耶律罨古只就职的红色长袍穿上。
耶律罨古只行罢再生大礼,坐在了青铜镜前。他虽有些得yì
忘形,可他鹰一样的眼睛仍在四处收索着。猛然间,他发xiàn
青铜镜里面有一个人的倒影与自己刚才的穿着打扮竟如出一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倒影只一闪,很快地就消失了。
耶律罨古只眨了眨小眼睛仔细地辨认着。
“莫非是我的眼睛花了”?他有些难以置信,不由得把身子转了过去。
当耶律罨古只看到镜子里再次出现的人影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长耶律辖底时,便毫不客气地追问他。
“老二,你贼头贼脑,来这里干什么”?
耶律辖底操着公鸭嗓子有些紧张,汗珠顺着双颊一点一点地流了下来。
“我的兄弟罨古只今日当上了迭剌部的军事首领,这是我们耶律家族的荣耀啊!我这个做兄长的高兴,所以前来恭祝我的兄弟擢升夷离堇”!
尽管耶律辖底好话说了一箩筐,可耶律罨古只耷拉着眼皮,阴损着脸,就是不开晴。
这耶律辖底本是耶律罨古只同父异母的二哥,因为是庶出,所以说话时只好低三下四,不敢大声。
“胖子,你生气了”?
耶律罨古只更加不耐烦了。
“我只是不明白,你素日与我少有来往,今日何来这股子热乎劲儿”?
耶律辖底立马变了脸,他要把耶律罨古只这股子天生的傲慢劲儿扳过来。
“胖子,兄长我知dào
你的马上功夫了得,可你的性情愚鲁,遇事毛毛躁躁,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致命”!
“你闭嘴!现在还轮不到你来教xùn
我”!耶律罨古只的骄傲是生下来就有的,那是他爹给的,所以改不了。
“胖子,别以为给你安上对翅膀你就是雄鹰,你充其量是个呆鸟,难上九天”!
“你放屁”!
耶律罨古只骂音未落,蒙面的塔里古、航斡、洼里、涅勒便如同天兵天将,一起杀了出来。霎时,夷离堇柴册——再生仪大帐内,乌烟瘴气。
耶律罨古只光着身子,不顾美丑。伸手从案子上抽出软鞭,指向塔里古、航斡、洼里、涅勒。
“娘的,竟敢欺负到本夷离堇头上,难道不怕我日后一个个地宰了你们”?
“给我上”!耶律辖底心说,小样儿,看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刀光闪烁,几名蒙面人与力大无穷地耶律罨古只拼杀起来。
耶律罨古只甩开软鞭歇斯底里。
“看鞭”。
塔里古率领航斡、洼里、涅勒与耶律罨古只一番打斗。
耶律罨古只用鞭子套住了塔里古的脖子。
航斡看着不远处有几只酒坛子,立即跑过去举起酒坛子向耶律罨古只头上砸去。
耶律罨古只歪歪斜斜,晃晃悠悠,踉踉跄跄,打算逃命。
“哪里走”?塔里古在耶律罨古只身后,猛地扑过去抱住了耶律罨古只的双腿,耶律罨古只脸朝下被生擒。
几名蒙面人终于将力大无穷的耶律罨古只按倒在地,耶律罨古只的手一软,软鞭落地。
耶律罨古只试图抓起软鞭。
“还想比划”?蒙面的塔里古用力踩压耶律罨古只的手。
“谁这么大胆,快放开我”。
蒙面的塔里古将耶律罨古只的头部按住。
耶律辖底讥讽道:“胖子,你怎么还这么犟?你的犟牛脾气还真得改一改”。
“耶律辖底,你个挨千刀的秃瓢,不得好死呀”!罨古只挣扎着,骂着。
耶律辖底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黄麻布包,双手抖个不停,打开了,然后将黄麻布包交给了蒙面的塔里古。
“快,快,给他点药粉尝尝”。
“不要哇”。罨古只用尽生平力qì
,但无济于事。
蒙面的塔里古打开黄麻布包,将药粉抖入耶律罨古只的嘴里。
耶律罨古只摇头抵抗,喷出药粉。
“老二,你这是为何”?憨头傻脑的耶律罨古只一个劲儿地傻问。
“傻驴驹儿,这还用问吗?只要你肯交出夷离堇兵符,我保你一生荣华”!
“你的要求太过分啦,简直是癞蛤蟆梦想做王子”。
“我不想再跟你废话啦,总之,夷离堇兵符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耶律辖底凑近了再生马,拉住了马辔,企图先斩后奏。
耶律罨古只见耶律辖底要跑,怒火升腾,爬起来拽住了耶律辖底的袍子,一把将耶律辖底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耶律罨古只边打边骂。
“老二,你有没有良心啊,我是你兄弟”!
“兄弟,你还知dào
我是你哥哥呀?也好,交出兵符,咱言归于好”。
“呸”!耶律罨古只将自己嘴里的药粉、血水一口喷向耶律辖底。
“撒泼是吧?胖子,你马上就要完蛋了,还不乖乖就范”!
耶律辖底一挥手,身怀绝技的部落酋长便打了上来,耶律罨古只再多技艺也是好狗不如赖狗子多。
不一会儿,耶律罨古只被几名彪形大汉紧紧地按倒在再生室冰冷的地面上。
“胖子,你要不想死,就乖乖地听话”。
蒙面的塔里古再次拿出黄麻布包,将药粉灌入耶律罨古只嘴里。
耶律罨古只在地面左右翻滚,口中吐出白沫。
不一会儿,耶律罨古只就奄奄一息,一动不动了。
耶律辖底奸笑着摸索耶律罨古只的里怀,取出兵符。
耶律罨古只见兵符被搜走,急得是满头大汗,但身子骨儿却是动弹不得,只好喃喃地说道:“我不该死,我不能死,快把兵符还给我”!
“你嚷吧,你嚷吧。这里没人听得见”!
耶律辖底将夷离堇兵符握在手中,心中立马有千军万马在奔腾。他麻利地穿着耶律罨古只脱下的就职大红长袍,头戴珥貂帽子,脚踏过膝狍皮白靴,趁乱骑着雪白的蒙古马猛然窜出夷离堇柴册——再生仪大帐。
篝火映衬下的耶律释鲁搓着手,左顾右盼。
神速姑也着了急,小声嘟囔着。“这该死的罨古只,怎么还不来呀”?
突然,耶律释鲁眼前一亮。只见耶律辖底骑着马窜出夷离堇柴册——再生仪大帐,于是向神速姑点了点头。
“点火”。
神速姑惊诧,他明明没有看到耶律罨古只,可于越为什么让自己点火呢?
“我让你把柴坛的火点上”。耶律释鲁又说了一遍。
神速姑似懂非懂,懵懵懂懂:“奥”。
神速姑一挥手,两名小萨满举起火把点燃了柴坛。
神速姑敲响了萨满鼓,萨满音乐响起。
耶律释鲁声嘶力竭地喊道:“夷-离-堇-再-生-啦-”!
随着这喊声,契丹贵族纷纷跪拜在耶律辖底面前。
“恭喜夷离堇再生”!
“贺喜夷离堇再生”!
契丹贵族一齐向耶律辖底行单腿跪拜礼!
耶律阿保机学着契丹贵族的样子,刚要行单腿跪拜礼,猛地与耶律辖底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耶律阿保机顿时惊讶不已,不由拉住了萧敌鲁的袖口。
“表哥,这是怎么回事呀”?
萧敌鲁也不解地摇了摇头。
“不该问的,你就别问,一切都听于越的”。
耶律阿保机把头又转向耶律释鲁。
“情况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罨古只叔叔呢”?
“你急什么?这夜幕才刚刚开始,热闹戏还在后头呢”!
“什么”?
耶律阿保机惊诧地看到耶律释鲁的刀疤脸儿上写满了赞同和乐意。
“我真搞不懂,三伯父的心中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耶律释鲁告诫耶律阿保机:“人只要在这世上活上一刻,就会生出许许多多是非来”!
这时,神速姑扯开了大嗓门:-举-行-柴-册-仪-礼!
柴坛,立时火光冲天!
耶律辖底神气活现地接受契丹贵族们的跪拜礼。
契丹贵族众星捧月。“恭喜夷离堇再生,还请夷离堇大人日后多加照拂”!
耶律辖底谦虚地说道:“都是自家人,请不必拘礼”。
耶律辖底毕恭毕敬地做着有请众人的手势。
“诸位,请入席吧!请”!
耶律罨古只把手指放进口中,拼力地向喉咙里抠去。他不停地咳嗽,拼力地向外吐着口水。
蒙面的塔里古叫道:“不好,这小子快把药粉吐光了”。
航斡说道:“绑了他,千万不能放虎归山”。
耶律罨古只听后挣扎着向帐外逃去,可是只走了几步,就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闭上了眼睛昏迷了过去。
蒙面的塔里古、航斡立即将耶律罨古只捆绑起来。
“咱干的缺德事儿,是不是损了点”?航斡似乎有些不忍。
蒙面的塔里古摇了摇头。
“唉,人生都有许多无奈之处”!
蒙面的塔里古用手拍了拍捆绑耶律罨古只双腿的绳子。
“咱这叫驷马倒穿蹄,对不起了,耶律罨古只大人”。
蒙面的塔里古怪声怪气地说道:“胖子,你的武艺再高强,怕也抵不过这断肠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