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迁怒(中)

  转进内室,焦太医看见床榻上的陆天诚,眉头微微一皱。他仔细打量陆天诚的脸色,又瞧了瞧左臂包扎的情况,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把脉。
  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在场众人的心也跟着时而放松,时而紧张。终于,焦太医直起身,径自走到外室,一屋的人都跟着过去,眼巴巴地等着太医道出结论。
  焦太医掂须沉吟,“老朽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话虽是当着屋内人说,他的目光却是直接望向了林菱。
  “您请讲。”只要对王爷病情有帮zhù
  ,别说一个问题,就算一百个林菱都愿意回答。看焦太医沉吟着环顾四周,林菱心中一动,只把**霞雪四个丫鬟留下,其余人等包括翠寇都支到了屋外。
  “昨夜闺房之乐,王爷是否曾服用了助兴的药物?”眼前之人都是女眷,焦太医问出这话,老脸也是微红。
  林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弄不好耳根子后面都红了。她咬咬唇,道:“是。”
  “那就是了。”焦太医摇摇头,“药效太猛,没有得到很好的纾解,造成体力透支。至于左臂的伤,”他抬头看,除了林菱一脸回避不愿多说的样子,四个丫头都是一片茫然,“看着吓人,其实划下的时候手劲不足,只是伤了皮肉,失血过多。\\\\\\好好养一养,慢慢就会恢复。”王府内的密辛,还是少知dào
  些的好。诚望左臂的伤是怎么来的,林菱不想说,他就不去问。只要把王爷的伤病治好了,他的职责就尽到了。
  摊开纸张,焦太医熟练地写下了已经成竹于胸的药方,放下笔道:“按我地方子每日三付,每付熬成一碗喂王爷喝下。最好在饮食方面也注意一点儿。多进些补血养身的滋补之物。”
  派人抓药,送太医离去,等这些事情忙完了。林菱站在门口,望着跪在当院的詹逸群,一向温柔的表情变得冷若冰霜。赵建有也在旁边叹了一声。没想到,相信詹逸群的判断。竟捅出这么大的纰漏。这可怎么收场?
  “赵总管,王爷受伤这件事,必须报给宫内知dào。”林菱又恨恨地盯了一眼詹逸群,对赵建有有些无奈地道。
  “老夫明白。”赵建有自是清楚,王爷都受伤了,这件事肯定是瞒不过去地。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派人去宫内禀报,一来是想看看陆天诚具体伤到什么程度,免得太后皇上问起不能回答,二来也是有拖延时间的意思。==明知dào
  是毫无意义的举动,可想到太后与皇上的震怒。赵建有的心就颤。他和林菱还好些,顶多是照顾不周、贻误时机,詹逸群的性命怕是想到此,赵建有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这就派人去。”
  陆天诚醒来时,看着头顶那熟悉的锦帷雕梁,一时还没回过神来。旁边带着惊喜的声音响起。“天诚,你醒了!太好了!”
  呃——这个声音?母后?陆天诚猛地坐起,却不小心抻到了左臂的伤口。“唔,”他捂着伤处倒吸口冷气。
  “天诚,你怎么了?”太后坐在床边,轻轻摩挲着陆天诚的肩头,“你觉得哪里还不舒服?”
  等待这拨疼痛过去,陆天诚睁开眼,看见太后地眼睛红红的。显然已经哭过,歉意涌上心头,“没事,母后。就是身子没劲,估计过两天就好了。”虽然和那个便宜皇兄心理还有点生疏,没办法完全当作哥哥看待。对这位慈爱的母亲。陆天诚基本已经敞开了怀抱来接纳。
  太后轻微地叹息,用绣帕沾沾陆天诚鬓角的冷汗,“你这孩子,刚说你懂事了,又开始胡闹。不小心用了那种虎狼之药,找个人解了就是,偏要自己扛着。”
  不知dào
  应该怎么和太后解释。陆天诚尴尬地笑笑。没有回腔,反而岔开话题道:“母后。你怎么来了?”
  “迷糊了不是?”带着几分不快,太后戳戳陆天诚的额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母后不过来看看,哪里放心得下。你啊,自己的身子最重yào
  ,记住了?”
  “哦。”陆天诚老老实实地点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对了,一向形影不离地詹逸群呢?为什么没看见?他脑袋里还是有些晕糊糊的,只是下意识地左右瞅瞅,想找到那种熟悉的气息。
  太后倒没注意这个,说完刚才那句话,她回头看看身边站着的林菱。林菱咬着唇,手中的绣帕在指间缠来缠去,几乎微不可测地点点头。脸色有些古怪,太后又转回身子,“天诚”
  “等等!”陆天诚侧耳倾听。找了一圈,屋里也没有詹逸群的影子,心中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盛。头脑清醒了些,隐隐约约的,屋外似乎有异响传来。制止了太后的言,他全神贯注地听着。没错,是“啪啪”地声音,听起来好耳熟。忽然想到了什么,陆天诚惊恐地望向太后,“母后,外面难道是,是?”他不敢再说下去了,祈求自己的猜测错误。
  “是你那个侍卫。叫什么来着?”太后脸上闪过恼怒,“詹逸群?对。他护主不利,还延误对你的救治。哀家已经下令,将他当场杖毙。”
  “什么?”陆天诚大叫了一声。看见太后惊讶的面容,自知太过失态,可那不是别人,是詹逸群啊!不管是真心还是职责所在,一直尽心尽lì
  地帮zhù
  他的人。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来往最密切、已经被他当作朋友的人。是在自己地努力下终于开始褪去冷漠的人,也是最像前世死党的艾红绡——她的未婚夫的詹逸群。“母后,不能杀他!他只是听我的命令而已!”陆天诚用不疼的右手抓着太后地衣襟哀求道。
  外面“啪啪”地声音格外刺耳,却听不到詹逸群的声响。是他不出声,还是已经昏迷了?或,死了?一瞬间,陆天诚地心都凉了半截。
  “天诚,你落到这种情况,他难辞其咎。”没想到陆天诚的反应这般强烈,太后有些不解地宽慰他道:“你要身手高强的侍卫,母后再给你从宫里拨一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