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玉氏后人,这资格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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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九从尚礼嘴里知道这一消息,她只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真到了初赛的第一天,由于香行会一向是众多调香师父聚众的地方,无论是香具还是师父都是最多的,故这初赛地点都安排在香行会那个偌大的大厅里面。
‘花’九到的时候,在名单上的调香师父都已经各自‘抽’选了竹签。
这场初赛是根据竹签上的数字依次入场比试,十人一组,调制的香品也是随机‘抽’取。
眼见‘花’九进‘门’,刚才还哄闹的大厅顷刻就安静了,‘花’明轩高坐在二楼,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那抹纤细的人影,冰蓝‘色’的裙裾,髻上钗红珊瑚的流苏,手腕也系着同‘色’的红‘色’细绸,她不急不缓地走进来,也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花’明轩。
根本不用‘花’明轩使眼‘色’,自有香行会会长那边的人上前,拦了‘花’九的动作,客气地道,“这位姑娘,我们这里是香行会,正在进行调香初赛,无关人等不得入内,请您离开!”
‘花’九看没看那被当枪使的人一眼,今天跟着她一起过来的是封家的封墨和尚礼,只见封墨上前一步,摇了摇手里的扇子,拍的一声打在那人面颊,“滚开,敢挡本公子的路,瞎了狗眼。”
那人被打的一个趔趄,隐晦地看了会长一眼,便捂着脸站在一边,不敢言语。
“封公子,这是要作甚?”作为当了几十年香行会会长的蓝古,他一直就没明白过封家的立场是什么,封老是行会长老这谁都知道的,但这个封墨却经常做些背道而驰的事,比如这会。
“不干什么,”封墨扬了下手头的折扇,仰着头看人,一副没将蓝古放眼里的跋扈样子,“来给我家晚晚的七嫂开道而已。”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嚣张,极度的目中无人。
“七嫂?”蓝古听到这里,就笑了,他瞟了一眼从进‘门’就没说话的‘花’九,“是这位息家的‘花’氏么?”
“自然。”封墨答道,说的还颇为与有荣焉。
“那不好意思,今天能参加调香初赛的都是名单上的调香师父,封公子的七嫂姓名可有在名单上?若没有,那便是没半点资格的。”蓝古洋洋自得,那名单上的所有人姓名可是他亲自填写上去的,他特意看了好几次,根本就没有‘花’九的名字。
“哦?”封墨尾音挑高,带着幸灾乐祸地兴味。
“我没资格?”‘花’九开口了,她直视蓝古,问的云淡风轻,然而不待他回答,她便径直提高了声音道,“不知道,小‘妇’人‘玉’氏调香后人的这个资格,够不够!”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瞬间又安静无声,只有‘花’明轩猛地坐起身,他身后的椅子一时不稳,落地发出巨大的嘭的声响,一下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由‘花’九身上又引到了他身上。
“明轩哥哥,‘玉’氏后人,这资格够不够?”‘花’九看着‘花’明轩,眼见他面‘色’越加的‘阴’沉难看下来,偏偏故意的,她又高声清晰地再问了次。
“够!够!足够!”‘花’明轩一连说了几个够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答出。
他怎么也没想到,‘花’九居然这么铤而走险,‘玉’氏配方的事也只限少数几个人知道而已,而现在‘花’九却自行大告天下,只为参加一个小小的调香初赛,其实只要她来找他,不用多说一句话,他便可以让她直接参加调香最后的决赛都可。
最后,她却宁可冒大不韪,置自己的小命于不顾,甚至担着被所有的人垂涎瓜分抢夺,在他面前也要挣的那一口无谓的意气。
“蓝会长,‘花’氏现在可有资格参赛了?”‘花’九转头,言笑晏晏地朝着蓝古问道。
蓝古瞪着‘花’九,眼底有深藏的嫉恨火焰,“‘玉’氏?哼,你以为随便一句‘玉’氏后人,便能让人信服了?”
‘花’九并不恼,她只脚步轻移到刚才正‘欲’比赛的那组人面前,随意地捻起一根拇指长短的绿檀木,那檀木纹理均匀,映着不同的光线颜‘色’都不同,却是上品香料,“‘玉’氏拈‘花’炮制手法怎么样?听说过吧?”
她说完,然后对尚礼道,“抬碾磨刀具上来。”
尚礼应声,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转身就让伙计抬上相关的香具。
所有的人只见‘花’九捻了下袖子,左手两根指头捻着那绿檀木,那动作真和佛家所说的拈‘花’指十分相似。
事实上,这拈‘花’手法,也只是炮制香品的一种方法而已,乃‘玉’氏独有,用这种手法炮制出的香料细小粉匀,耗损香料的量极少,又最大限度地保留了香料本身天然的香气,这在后面进行调制,配伍出的香品味才纯正。
‘花’九先是右手拿着碾碎香片的侧刀,左手的绿檀上挨上去,众人只看到有香料末到处飞舞,只那么眨眼的功夫,那根拇指长短的绿檀木就已经被整整齐齐地码成了薄薄的片,每一片仔细看,就能发现无论是厚薄还是大小,皆相差无比。
这便是此手法的神奇之处。
只有在香料切成了片后,后面的调制动作无论是碾磨还是浸泡都能更好的滤出香料的香气。
这一手,让所有的人大开眼界,再不敢怀疑‘花’九的‘玉’氏后人身份半分。
蓝古的脸‘色’很难看,‘花’明轩的脸‘色’也很难看。
只,‘花’九素白的脸上有笑意,她继续动作,捡了几片绿檀片,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调制香品。
一炷香的时间,她极尽运用了‘玉’氏配方上的大部分调香手法,最后调制出以绿檀木为主要香料的百和香,此香香味浓郁经久,闻之如闻百‘花’之香,故取百和之意。
这香也是‘玉’氏中曾最为有名的一种,后世的百和香要不就是味不够浓,要不然就是不够经久,唯有‘花’九手里初初调制出的百和香才算是真正的百和。
‘花’九轻轻地将香品放下,才道,“不知,凭‘花’九这一香品,能否入五月之赛?”
蓝古不‘欲’言语,‘花’明轩更是不知什么时候人已经消失在二楼不知所踪,唯有爱香成痴的封老和黑老两人像饿狼扑食,同时抓住‘花’九手边的百和香。
“三日之后出结果,所有参赛的都一样。”封老急急道了句,生怕晚了步,那么点的香品就被黑老给昧去了。
‘花’九掩‘唇’轻笑,“那‘花’氏便静候三日。”
“去吧,去吧,”黑老对着‘花’九道,一向不苟言笑的嘴脸居然笑的再是亲切不过,“放心,你的香品,我们两老头会保留着,不会有人偷了去的。”
这话说来便是安‘花’九心的,话下的意思就是在跟‘花’九说,有他们两看着,这次不会给人做手脚的机会。
‘花’九自然听的懂,她朝两位长老敛衽行礼,“有劳两位长老。”
话毕,她便又如来时般,裙裾飞扬,衣袖舞动如云的离去。
但她才到香行会大‘门’口,刚踏出半只脚,青柳就急忙忙地追了出来,“大姑娘留走,公子有请。”
‘花’九眉梢挑动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斜刺里就有一只手伸了过来,习惯地揽上她的腰身,替她回答道,“不去。”
息子霄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他拉着‘花’九一刻也不停顿的就走,不给青柳再说半句话的机会。
‘花’九微翘的‘唇’尖扬了点,也没反驳他,脚步自动跟上,就将刚才在香行会中的事给扔在了脑后,“去哪?”
“龙凤楼。”息子霄答道,他瞟了眼身后没跟上来的封墨和尚礼两人,轻微地点了下头。
只有青柳站在那,单薄的身影,看着‘花’九离去的方向,她的眸‘色’在息子霄身上流连了一会,最后敛了所有的情绪后,才转身回去给‘花’明轩回禀。
还是龙凤楼那间开窗便是京兆府衙的雅间,息子霄这次并没有点吃的,只要了壶茶,为‘花’九倒了杯,“一会看好戏。”
“杨屾的?”‘花’九指甲盖轻扣了下茶盏,发出清脆的声音。
“自然,我要他,再管不了昭洲。”息子霄也是有极强的领地意识的,在他看来,这个他出生的地,虽然说不上喜欢,但总归是他的地盘,杨屾五次三番地‘插’手进来,他便要跺去那讨厌的手。
两人就那么闲聊几句的功夫,便看到还是上次那个衙差打马而来,到府衙‘门’口居然都不下马,就那么冲的就进去了。
于是,府衙哄‘乱’成一团,几棍杀威‘棒’下去,那人就被打下马来,身上还生生受了几棍子,紧接着,‘花’九坐在雅间里都能听到那人在喊,要见梁起。
梁起根本就面都没‘露’,看守的似乎早得了招呼,那棍子挥舞下去,那人实在受不了,最后被人拖出府衙,像条死狗一样。
“那人是杨屾手下,梁起上奏,参他‘私’抬香税中饱‘私’囊,杨屾来找梁起,想让他改说词。”息子霄简短几句话就将事情给解释清楚。
‘花’九脸上浮起浅笑,她伸手戳了他手背一下,“梁起,一个小小的京兆而已,他能有资格上奏参人?你许了他什么好处,他那么心甘情愿得替你干这种明显得罪二皇子的事?”
“不多,”息子霄脸沿线条柔和了一丝,“杨屾那位置。”
‘花’九撅起‘唇’尖,吹了下茶水,“那杨屾呢?总不至于被贬了吧?”
息子霄将‘花’九这一小动作看在眼里,黑曜石的凤眼倏地一暗,手半撑头,靠近了点‘花’九,把玩着她手臂间的细长红丝带,懒懒的回道,“没有,大皇子作保,不会被贬,只是命他回京,还有……”
说到这里,息子霄顿了一下,“汉郡的局,是杨屾手笔。”
话落,‘花’九握着茶盏的手一紧,差点没将茶水‘弄’洒出来烫手上,她看着息子霄,眼神锐利,“这么看来,他这局是同时将昭洲和汉郡,你我全部算计了进去,好一个一石二鸟,心也未免太大了,做完这些事后,便想回京?哪有那么容易的回京路!”
“对,”息子霄赞了声,“我也那么想,不能让他回京。”
闻言,‘花’九斜瞟了他一眼,就眼眸弯弯地笑了,像只正‘欲’使坏的小狐狸,“反正‘玉’氏配方现在天下皆知,再加个杨屾,这份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