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他只踩一两脚,没下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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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子霄掌的家印,知道‘花’九不耐烦府里的这些事,便也不去打扰她,凡是有宾客来吊唁的时候皆是他出面接待,只是那张皮相俊虽俊,但谁能受得了止不住飚冷气的面瘫脸,大多客套几句,他点点头也不跟人搭话,宾客便识趣的自己离去,倒也省了一些本就是来探八卦的不良心思。
但哪想,大姥爷那边的人一过来,第一句话便是问‘花’氏阿九在哪?
‘春’生跑来说的时候,担心的不行,她可是亲眼见问这话的人手里还拿着荆木,就和府里祠堂供奉的那根一模一样,那是专‘门’用来鞭打惩戒不听话的后人用。
‘花’九只是眸‘色’有寒,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息烽那边做的手脚。
她到灵堂,素白的帷幔很刺眼,黑‘色’的上好棺木,那棺木倒比平常所见的那种还宽大,是息四爷做主将息老太爷和老太太两人合葬一块,才进‘门’她进看到一执荆木有几髯胡须的中年男子站在棺木那,神‘色’威严,那身上的气势倒比息烽以前做家主那会浓厚多了。
“‘花’氏见过各位堂伯堂兄。”‘花’九堪堪站在‘门’槛内,就敛衽行礼,举止大方磊落。
“你就是‘花’氏阿九?祖父过世,为何不在灵前尽孝,还需传唤才到!”那中年男子说话也是声若震雷,一字一顿,要是个胆小的,只怕立马就‘腿’软下跪了。
“回堂大伯,不是侄媳不尽孝道,这桩桩件件皆需银子,侄媳正在日夜调制香品,筹措银子,以暂解解燃眉之急。”‘花’九敛着眉目,声音不大不小,控制在不卑不亢地度里,半点挑不出错来。
“胡说八道!”‘花’九猜的不错,那中年男子便是另一房息家掌家家主息丰长,今日大姥爷并未过来,只是遣了自己这大儿子过来处理这边的事,“二伯早年经商数年,挣下的家业岂是说没就没的,又何须你一‘妇’人‘操’持银子之事。”
‘花’九神‘色’不变,她也不吭声,只是面带浅笑地站在那里,这当息四爷上前,“不瞒大堂哥,前些日子家‘门’不幸,家底都被息鸾给卷空了,如今……哎……这些日子多亏了息七和息七媳‘妇’两人撑着,要不然只怕太爷这丧事都办不起来……”
这种事,这种话,不论是她和息子霄站出来说都不合适,唯有息四爷来说正恰当,如今整个息府都指望着‘花’九和息子霄两人,就算在心有芥蒂,在外人面前自然也是同仇一气的,眼见息四爷这么说,息二爷也不甘示弱,当即顺着话接口道,“这才是事实,几天前,父亲尸骨未寒,他们还上前就要分家断业,明明父亲去的时候指了掌印的,又如何轮得到自立‘门’户了的回来指手画脚!”
果然,息丰长面‘色’稍疑,他扫视了‘花’九一眼,又看了息老二和息老四,他也是聪明的人,这一估‘摸’心头自然有数了,如果只是‘花’九一个人这么说,他还不会信,但是连息老二和息老四都一口说词,那这里头肯定就有蹊跷。
他想着几日前,息莲和息鸾两兄妹找到他,那些说词,皆认为太爷死的古怪,是‘花’氏做的怪,如今看来,他是被人给当枪使了。
息丰长一顿那荆木,‘交’给旁边一年轻男子拿着,一掀衣袍坐上首位才道,“可息莲到我那说,太爷走时未曾指掌印之人,而且太爷走的也古怪,这又如何说。”
息二爷和息四爷都面面相觑起来,这些事实在是不好说出口,难道要说太爷是自己服毒,连同老太太一起去的,这种事说来也不会有几个人信的。
“回大堂伯,祖父和祖母鹣鲽情深,自息鸾卷走府中银两,大伯自立‘门’户去,祖父受不住这气,就癫了去,手脚都不受控制,只一日,回光返照之际,不忍自己离去后,祖母受苦,便两人双双驾鹤西归,而祖父走之际,曾当着全家的面将印‘交’由侄媳夫君,这些事,但凭大堂伯验证,全府上下皆可作证。”
‘花’九只说老太爷将印‘交’由了息子霄,但半点不说是将家主之位也一并‘交’了,这活络的话,自然便会日后息华月回府时,再移‘交’家印做打算。
“对,这印还是我在太爷的指示下拿出来‘交’到息七的手中的。”息四爷赶紧附和。
息四爷一吭声,其他息府的人都连忙出来作证,不管怎么说,这印在息子霄手里也总比家业被息烽那一家给夺去的好,要知道,这家业现在就是个空壳,再一分,连有碗汤都不错了,对府里的人谁也没好处,若不分,那还能指着‘花’九手里的那两个香品铺子,渐渐好转过来,只要还在息府一日,他们是吃定了‘花’九便不会不管他们死活。
‘花’九白‘玉’般的脸上有暗影斑驳,她微垂着头,将半张脸掩进‘阴’影之中,恍惚的就让人看不清她眸底真切的情绪,她听着其他的一言一语,倏地就感觉到有一抹兴味的视线锁在了她身上。
顺势看去,是帮息丰长拿荆木的那年轻男子正眼也不眨地看着她,‘花’九轻扯了下嘴角,‘露’出个淡笑,就瞥开视线,那个人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息丰长的儿子才对,也不知道是排行第几的,但能让息丰长带在身边的,想必也是能干的。
“好了,我知道了,”息丰长一挥手,灵堂顿时安静,他视线落在息四爷身上就问道,“所以,这家业是不能分了?”
“是,不能分。”息四爷自然一口咬定。
息丰长点点头,那张威严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丝笑意,“那就这样吧,日后,我让下面的人照顾你们这边多一些,都是息家子弟,不生分,有何困难直接来过府来找我便是。”
息四爷正要客套的应道,‘花’九抿‘唇’一笑,就抢先道,“大堂伯仁厚,竟然知道府里现在就是最困难的时候,侄媳真是感‘激’涕零。”
息丰长一愣,似乎没明白‘花’九的意思,他那话也不是这么个意图。
“侄媳厚着脸,恳请今年府里的生丝大堂伯能援一援手。”语不惊人死不休,‘花’九这话瞬间就让息四爷等人心头一亮。
“大堂哥,您拉了府里这一把,这恩情我们全都记下了。”息四爷这些天简直就像是瞬间开窍了一样,他一把将话引到自己的身上,然后拉着息丰长的袍角就‘欲’跪下去,其他人一见,皆跟着作态。
当即让息丰长下不来台,应下不是不应下也不对,他暗地里将‘花’九给凶上了,这‘女’子他不就进‘门’之时给她难堪了一下么,转头就这样拉他下水,今天他若不应,便会背负上不顾手足情谊的恶名,若应了,那边府里的几家也好是个不好安抚的。
“援手自是应当的,”有清脆如冰泉的声音蓦地响起,像一汪清凉瞬间让人从头淋到脚,说话的这人却是一直帮息丰长拿荆木的男年轻男子,“只是生丝预买分出这种大事,即便是我父亲,也要回去找各房商议一番,然后大家出力,这援手才伸的足。”
“尘儿说的是,这事不仅我要出力,其他几房自然也应援手。”息丰长赶紧接着这个台阶下。
“有劳大堂伯,祖父事了,侄儿到时上‘门’言谢。”息子霄闲闲一句,就将息丰长的路给堵死了,哪是上‘门’言谢,根本就是直接上‘门’讨要而已。
‘花’九‘唇’边的笑意深了点,若是她只踩了息丰长一脚,那么息子霄就是踩了别人两脚,硬是不给人翻身的机会。
息丰长脸‘色’有些不好看,息四爷不敢吭声了,事实上他背心都出了冷汗,这个大堂哥自小就是不苟言笑,古板又不好说话,如今‘花’九竟然还公然就跟他索要今年的生丝份量,他刚才心都跳嗓子眼了。
但他也知道,如若不豁出去一把,只怕今年府里除了息子霄那桑园那点生丝出的产量,根本无法维持,息府将元气大伤。
“好说,好说,”息丰长没说话,倒是那叫息尘的脸带笑意的开口,“这位是七堂弟吧?早年听人说起,却从未见过,今日一见,果然丰采俊朗。”
息子霄看都并不看息尘一眼,别以为他刚才没注意,这人一直盯着‘花’九在看,他只踩上了一两脚而已,没下死手,算他便宜了。
息丰长最后是拂袖而去,但是面子上还不得不装出一副手足情深的模样,‘花’九估‘摸’着这次他定会迁怒到息烽那一家不少,而且日后如非必要,他也懒得再上这府的大‘门’。
应付完那边的息家,又遣了其他人,只留了几个守灵的,息子霄上前,毫不避讳地就一把拉着‘花’九的手。
但‘花’九转身,这会却不慌着走了,她朝息四爷道,“四伯,侄媳认为,即便大堂伯伸以援手,也是解不了府里这难关,最主要的侄媳和夫君都觉得,息莲吃下去的银子还是要让她吐出来的好,所以还请四伯考虑时日,太爷下葬之后,要不要和息大爷那一房上公堂。”
息四爷一忡怔,随后他脸‘色’就暗了下来,有失望有难过也有难为。
‘花’九不说其他,她只是跟息四爷提个醒,如若真和息烽闹上公堂了,这事还必须息四爷出面才行,她和息子霄都辈分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