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我一定要你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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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却是一愣,这二嫂本就是母亲安排过来帮她折磨‘花’九的,本说好会在‘花’府住上几天,但这会,却是说想走了。
沉下眼眸,杨氏嘴角翘起,脸上皮肤松弛,不复以前光泽,她‘揉’了下湿透了的‘胸’口衣襟便不无讽刺的道,"二嫂有事就先回吧。"
眼见杨氏‘露’出这般神情,杨兰氏心下又觉内疚,婆婆让她来照顾小姑子,便是存了让她伙同杨氏一起刁难‘花’九的心思,但一见‘花’九,她又觉得自己做不出这等事来,当真是左右为难。
"二嫂,还是赶快走吧,我这现今也是留不住谁的了。"这话说的自哀自怜,杨氏叹息一口气,身子软在榻上,便没半分力气。
"小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杨兰氏急急解释。
"二嫂,请,吴妈送客。"杨氏却不客气了,当即冷下脸逐起客来。
杨兰氏嘴‘唇’动了几下,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她深深地看了杨氏一眼,跟着吴妈子就出去了。
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花’九即使半垂着头,也知道杨氏在盯着她看。
上官美人送来的消息说,杨兰氏个‘性’耿直,因为是出生武行的原因,平素最是不屑做那等深宅‘阴’‘私’勾当,杨老太也是,估计无人可派,想着自己与杨敦有隙,要是旁人媳‘妇’自然是和自家夫君站一边,可杨兰氏,杨老太却是根本不了解的,这也是‘花’九为何一进‘门’举止便再大方光明磊落不过的原因,她笃定杨兰氏看不过眼。
"母亲,可是还要用茶?"‘唇’角勾起一丝,‘花’九淡‘色’的眼眸光华流转,这就断其了帮手,一个无人可用的杨氏,‘花’九现在却是根本不惧。
这淡然轻笑的表情在杨氏看来,却是无比碍眼又刺目,她狠狠地深呼吸一口气,才不至于让自己暴怒而起,"九丫,来伺候我出恭。"
原本以为会看到‘花’九大惊失‘色’的表情,哪想‘花’九只是无比恭顺的回道,"是,母亲。"
说着,她便上前,站在榻边,伸手就去架杨氏的胳膊,随后,‘花’九只觉肩膀一沉,却是杨氏将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并带着高高在上的斜睨眼神,无比蔑视。
"母亲,‘花’芙也帮忙。"站一旁的‘花’芙笑容甜美如蜜,她一把上前就准备扶起杨氏另一只胳膊,当真是殷勤的很。
"滚开,谁是你母亲了?"孰料,杨氏一挥手,甩掉‘花’芙的手,对待她的态度更为不客气。
如果说这‘花’府她最想‘弄’死的人是‘花’九,那么‘花’芙兄妹便是她最想赶尽杀绝的,她这些年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她便嫉恨所有生了儿子的‘女’人,这种心理已经隐隐带着扭曲的变态,而且,‘花’业封竟还打着想让她将‘花’容收到名下抬为嫡子的心思,日后再好生培养一番。
这简直是做梦,她巴不得‘花’业封从此绝后,断子绝孙她便更乐!
杨氏脑子里这般想着,她脸上便带起诡谲的古怪笑意,渗的慌。
"母亲,您抬脚。"‘花’九将杨氏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她抬手从杨氏腋下穿过,指甲片里的浸膏相互一挑,便有极淡的香味蹿入杨氏鼻端。
眼见杨氏对自己的话语没任何反应,‘花’九埋了埋头,掩起心思,眸子里却有最深邃的笑意恍然而过,她心中默数,数到五之际,便闻——
“啊!不是我要杀你……不是……是‘花’业封……是他……支使的……”杨氏突然魔障抓狂,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甚至不停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母亲,母亲?”‘花’九手松了松,状若不支地扶着杨氏像‘花’芙那边摇晃着倒去。
“‘花’业封!‘花’业封!你为何这般对我?为何……”杨氏突然死盯着‘花’芙,眼眸中冒出凶狠如厉鬼的光芒,她力气大的出奇,挣脱‘花’九,双手一把抓住‘花’芙的双肩,又狰狞又悲伤的喃喃自问。
“放开我,快放开我!”‘花’芙被这串电光火石的变故吓的脸‘色’发白,差点就没真的哭出来。
“母亲,母亲,你清醒一下。”‘花’九站一边,轻扯着杨氏衣袖,极淡的瞳‘色’幽深墨蓝的如一汪蜜毒,转头她便对从‘门’口冲进来的吴妈子道,“母亲疯癫了,快去叫大夫和父亲过来,快去啊!”
吴妈子脸‘色’大变,情急之下她一心慌,根本顾不上考虑其他,只听‘花’九那么一说,便转身就朝外面跑,甚至脚下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摔出去。
“快拉开她,大姐,快帮我一下。”‘花’芙死命撑着杨氏的手,朝‘花’九求救道。
‘花’九轻笑一声,反倒后退几步,拉过旁边双‘腿’都在打颤的‘花’茑萝就坐到桌边,悠闲地倒了杯茶水,放在‘唇’边吹散水雾,那雾气氤氲缭绕过她淡‘色’的双瞳,便飘渺朦胧得根本看不真切,尔后她再惬意地喝上一口。
有怨毒之‘色’在‘花’芙脸上闪过,她心一横,头次在‘花’九面前卸了伪装,挣脱不开杨氏,她埋头就一口咬在杨氏手臂,那狠劲活脱脱一只小母狗样。
“大姐,这?”‘花’茑萝终归还是心软,之前杨氏虽害她名声有损,但到这地步,她生‘性’胆小又怕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你看着便是,一会我说什么你只管点头应声,其他的什么也别说。”‘花’九抿了口茶,摩挲了一下指尖,便有更多的香膏从指甲片里挥发出来。
‘花’茑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吴姨娘同她说过,凡事不可和大姐作对,有事紧跟大姐的脚步,总不会有错的,再不济都不会像上次一样被人陷害的那般凄惨。
“你想我死……我便先要你死……‘花’业封……你去死吧……”整个屋子里,浓郁的‘药’味掩盖之下,‘花’九指尖那抹香忽隐忽现,一直萦绕不散,似乎那香味越浓,杨氏便越发癫狂。
‘花’芙的那一口,更是彻底‘激’发杨氏心底最深处的黑暗情绪,以及一些被刻意遗忘的回忆,比如‘玉’氏当年的死。
“啊!”‘花’芙惨叫出声,杨氏神志不清到和她互咬起来,她要比‘花’芙力气大的多,一口便撕扯掉‘花’芙肩胛一块皮‘肉’,连带衣衫都被咬成破布,血淋淋的好不吓人。
“大姐……”‘花’茑萝快哭了,她吓得抓着‘花’九手臂,就捏地‘花’九生疼。
‘花’九起身,估‘摸’着这会该有人来了,她几步到杨氏妆奁面前,将指甲片里的香品浸膏全挑出来涂满到铜镜边框,连平时杨氏常戴的头面也不放过,全抹了个遍。
她一直背着身动作,屋子里‘花’芙应付杨氏,分心乏术,‘花’茑萝只看‘花’九背影,至于她做了什么却是根本不知道的。
而那浸膏味极为清淡,就是平日里也不怎么闻的出来,且杨氏屋里‘药’味浓郁至极,更是丝毫没半点异状,‘花’九自然放心的很。
“杨氏,你干什么?”‘花’业封当先一马踏进来,脸‘色’深沉地扯过‘花’芙,一耳光便将杨氏扇倒在地,他是男子,力气自然是大的,这一巴掌,让杨氏好不容易消肿了的脸顷刻又肿胀起来,皮下还隐隐有紫红的淤血‘色’。
杨氏被疼痛‘弄’的只呆愣了一下,然后她视线对上‘花’业封的,嘴角蓦地就‘露’出诡异的光芒来,“夫君……哈哈哈……夫君……”
‘花’业封浓眉一皱,眉心都成了个川字,国字脸黑的像锅炭一样,他心底隐隐觉得杨氏这神情不对劲,这屋子里的味也让他很不舒服,玩香品的人自然都有一副嗅觉灵敏的鼻子,对任何味都敏感的很,然而现在满鼻腔的‘药’味,让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我知道,你想我死……你容不下我……可我偏不如你意……我一定要你先死……”杨氏瘦得脱行的大眼眶蹬着‘花’业封,然后猛地弹跳起身,四肢挂到‘花’业封身上,像蛇一样紧紧缠饶,张口对着他脸就咬下去。
“你这个疯子!”‘花’业封反应也不可谓不快,他一把揪着杨氏头发,用力撞到‘床’柱上,企图将杨氏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然而,杨氏那一口又快又准又狠,她吃痛松手之际,却是将‘花’业封脸上咬的鲜血淋漓,一股子血腥味就蓦地在屋子里蔓延开来,夹杂着好似永不消散的腐烂‘药’味,就更难闻到令人作呕。
‘花’茑萝当即支撑不住,干呕一声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花’业封抹了把脸,结果一手一脸的血,他‘抽’了‘抽’嘴角,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一抬脚就要踹死杨氏那架势。
“不要啊,大爷,”谁想,找大夫回来的吴妈子扑的过来将杨氏护住,“大爷,您放过夫人吧。”
“她有放过我吗!”‘花’业封火冒三丈,他指着自己脸上的血,神‘色’狰狞,最后还是气不过,那一脚重重地落在了吴妈子身上。
也不让大夫给杨氏把脉,直接拉着大夫一拂衣袖重重的哼了声摔‘门’而去。
看了一出好戏,‘花’九暗道可惜,‘花’业封怎么就不一怒之下干脆打死杨氏算了。
想到此处,她暗自摇头,看了眼捂着肩膀瘫地上的‘花’芙,‘花’九脚步轻移,小脸带笑,就显得纯良无害如幼兽,“来,芙妹妹,伤得这般重,我送出去,等大夫给父亲包扎完就给你瞧瞧。”
‘花’芙瑟缩了一下,她有些畏惧地瞧了‘花’九一眼,然后扯出丝难堪僵硬的笑来,“以往妹妹不懂事多有得罪姐姐的地方,还忘姐姐念在妹妹年纪小的份上,不要计较,以后,妹妹再不会了……”
闻言,‘花’九眉梢一扬,有些意外但似乎又在她意料之中,“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个小心眼的人么?要是什么都放在心上计较,那还不累死我。”
这不算好话的话,‘花’芙听了只低下头,应了声,也不再说什么。
杨氏为何会突然癫狂,她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肯定和‘花’九脱不了干系就是了,而疯了的杨氏什么人不咬,又为何偏偏咬着她不放,这不是很明摆着的事么?
有手段有心计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到死都想不明白对方耍了什么心眼,那才是最让人心惧的。
‘唇’角勾起,‘花’九扶着‘花’芙走出杨氏凤栖阁时,她回眸,杨氏在吴妈子怀里缩成一团,触到她的眼神,又龇牙咧嘴地笑了一下,白皙的牙齿缝里还沾着殷红鲜血皮‘肉’,那模样便当真像是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