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寻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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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墨趁着家人起床之前,溜回了锦墨居。悄悄推开房门,刚一进屋就被渊绍逮了个正着!
  “夜不归宿?胆肥了啊你!去哪儿了?”渊绍双臂环胸,怒气冲冲地堵在门前。
  “唉!”子墨叹气,还是被他发xiàn
  了,早知dào
  就不瞒他了。她立马换上讨好的嘴脸,乖乖认错:“我知dào
  错了,求夫君大人饶了妾身这一回吧?”
  仙渊绍醋意大发,平日最吃妻子撒娇卖乖的那套,今天也不管用了。
  “少、少给我来这套!你快点说你干什么去了?大半夜不睡觉,跑去跟人幽会了是不是?”要不是发xiàn
  了那本违和的《瀚诗三百》和上面的赠言,他还联想不到那个家伙呢!
  “你都知dào
  了……还问我做甚?”子墨颇有些委屈地嘟囔了一句。
  “诶我说,你还有理了怎的?你、你给我过来!”不等子墨动作,他一把将她拽入怀中,有些粗暴地搂紧了她:“我就该报官把那贼小子抓起来!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惦记着你!”
  “才三年而已……”三年时间怎么可能忘记十几年的交情呢?他们之间的情义,恐怕一辈子也割舍不断。
  “嗯?”渊绍气得瞪大了牛眼:“你还顶嘴?你想气死我呀!”
  子墨在他怀里蹭了蹭,安抚道:“没有没有,我胡说的!你别生气啦!阿莫就像我哥哥一样,我怎么可能对‘哥哥’置之不理呢?”子墨摆出一副“你多心了”的样子,拍了拍渊绍的胸脯。
  “你当他是‘哥哥’,他可未必把你当‘妹妹’。我看他就是贼心不死!”渊绍摆正子墨,郑重命令道:“以后不许你见他!”
  子墨歪了歪头,心里显然不可能答yīng
  ,就算嘴上答yīng
  了也是骗骗他。她又不愿意骗他,所以干脆沉默不语。
  渊绍无奈地直拍额头,最终妥协:“好好好!至少你得答yīng
  我,不能再单独见他!”万一出了什么意wài
  ,他后悔都来不及了。
  子墨笑着点头:“嗯,这个我可以答yīng!”果然,他还是最疼她的!
  “好了,那你跟我说说吧,你俩都聊了什么?”他还是不能不在意啊。
  “阿莫来找我,可真的是告sù
  了我一件要紧事……”子墨将阿莫跟她讲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渊绍听完也不得不紧张起来。
  “那致宁、致远他们会不会有事啊?”渊绍想起自己小时候被说成是魔星降世,硬是被父亲送去了白云观修习。
  记得他年满下山前,师父遁尘道长还欣慰地说道:“襄庐山的仙气护你十余载,为你压制了煞气、挡住劫难。从此你便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过生活了。唯有一点需yào
  牢记,切不可作恶!否则魔星之煞很可能死灰复燃……”之后便赠予了他那枚象牙护身符。
  “当时还以为是师父为了吓唬我,编出的无稽之谈。现在想来,或许我体内真的有邪煞!”那他的这股邪煞会不会遗传给儿子啊?
  “听了阿莫的描述,我很担心啊!如果婆婆的血统真的有异,那后代子孙继承下来的可能性很大啊!”而且,每个人异变的表现也不尽相同,潜伏期也不明确。这种随时随地可能爆fā
  的隐患,才是最令人担心的。
  “不行!我得去请师父回来!”他不能让他的亲人身陷危险。
  “可是遁尘道长自顺景九年外出云游,就未曾回过永安城啊!你去哪里找他?”子墨也在第一时间想到过遁尘道长,可是这不太现实。
  “不管师父去了哪儿,我都要把他找回来!”渊绍自己是五岁上山入观的,他只要在致宁五岁之前寻回师父,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还有两年多的时间,他愿意尽lì
  一试!
  “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就派人出去寻找!”子墨一刻都不敢耽误,因为除了致宁,致远、宝妹,甚至是石榴和樱桃,说不定都潜伏着危险!他们必须尽快找出应对的方法。
  视线转回皇宫之内,已然到了月朗星稀的十五之夜。
  皇后三十六岁的生辰,大病初愈的皇帝为了讨个喜庆,破费大办了一回。五彩缤纷的焰火直冲天际,只为点缀夜空中片刻的绚烂。
  今夜真是热闹,安昌殿的灯火辉煌、欢乐喧嚣,与法华殿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无瑕立于院中,仰望着头顶火树银花不夜天,突发感叹:“这大概是我见过的最隆重的后妃生辰了……”想当年凤舞的封后大典也不曾有今天的阵仗。
  “真人,您仔细别冻坏了。”白华为无瑕披上一件厚重的棉披风。她觉得冬天穿皮毛大氅既暖和又好kàn
  ,可无瑕忌杀生,不肯穿动物皮毛制成的衣服。
  “十八年了……盛极必衰,都是定数……”无瑕口中不知默念着什么,白华不敢打扰,只好退至一边。
  “我突然发xiàn
  ,从法华殿的天井看焰火,也是个不错的角度。”阖宫欢庆的日子,华扬羽这种“不吉之人”自然不在邀请之列。
  “华才人安。”无瑕收回心神,向华扬羽问好。
  “真人好雅兴,今儿不参禅悟道了?”满儿在廊下垫了一个鹅绒软垫,华扬羽捧着手炉安然坐定。
  无瑕自嘲一笑:“今天的皇宫实在太吵闹了,就连我也静不下心来了。”
  “难得还有能扰乱真人心神的事情。敢问真人在这法华殿住了多久了?”从前华扬羽一直避讳着这个问题,今日不知怎的就突然问了出来。
  “我十六岁入宫,已经在皇宫中待了近十八年了。”转眼间她也从柔弱少女变成了壮年妇人。时间过得真快,不是么?
  “居然这么久了?”华扬羽惊叹不已,想她住进来不过短短两年,便已略觉清苦。无瑕能坚持十数栽,可见定力之深。
  “这些年我居于法华殿中,收获良多,亦失去不少。人生还能有几个十八年呢?我在想,是不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天空中的烟火总算是散去了,明月又露出它最初的面貌。
  华扬羽和白华都甚为吃惊,竟不约而同发问:“真人想要出宫?”
  “有何不可呢?”先帝本就允许她五年之后便可归家,是她自己执意不肯离去。但这并不代表先帝的恩典就作废了,圣旨还在她房中,她想什么时候离开,没人能拦得了她。
  “可是真人出宫能干什么呢?”拘在宫里这么多年,外面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加之又没有什么谋生手段,她要怎么过活呢?华扬羽不禁替无瑕担心。
  “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拓一亩良田、盖两间屋舍;边务农果腹、边闻道怡情,岂不快哉?”无瑕觉得,平淡安宁的隐居生活才最适合她。
  “真人憧憬的生活,亦是嫔妾心之所向。只可惜,嫔妾是天子嫔御,永远不得自由之身。”有时候,她还真是羡慕无瑕。
  “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华才人留在宫中未必就是坏事。”无瑕安慰她道。
  “真人是告sù
  嫔妾,人当各安天命?”她不明白,自己在后宫中虚度光阴有何意义?
  “心怀善意之人,命运待她总不会太差。”无瑕走近华扬羽,敲了敲她的手炉:“就像这手炉,凉了,再添一块热炭,便又温暖了……”
  华扬羽释然一笑:“多谢真人开解,嫔妾自会寻得一个适合自己的活法。真人走后,这法华殿就放心交给嫔妾吧。”
  无瑕感激地一点头:“有劳。”
  白华突然跪倒在无瑕脚边,扯着她的袖子哀求:“求真人带奴婢一块儿出宫!”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无瑕欲将白华拖起,可白华就是跪得稳稳的。
  白华哭着摇头:“不,奴婢不起!真人若不答yīng
  ,奴婢就跪死在这里!”眼前这样好的一个出宫的机会,她怎么放过?白华早就对步步惊心的后宫生活恨之入骨!
  “不是我要舍弃你。跟着我,你是要吃很多苦的,白华!”无瑕何尝不想白华伴着她,二人相依为命、恬淡一生?可是白华还年轻,还有选择自己生命的权利。
  “奴婢不怕吃苦!真人不是想隐居么?奴婢可以帮您种田、伺候您的起居!”
  还有什么比得上身陷皇宫这片“苦海”更苦的?
  “容嫔妾插句嘴,真人您不妨就带上这个丫头吧,也算是成全了她!况且您孤身一人,多有不便,总该有个人在身边伺候。”华扬羽看得出来,白华与她是一类人,都厌倦了后宫的“囚笼”。她不能实现的心愿,多一个人替她完成也是好的。
  “白华,你可真的想清楚了?出了这道宫门,就不再有锦衣玉食、温室软床,甚至可能要忍受苦寒饥饿。你,真的不后悔?”无瑕给她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奴婢想清楚了,绝不后悔!”白华举起三根手指,郑重起誓。
  “那好。这红尘俗世,烦你陪我走一遭了!”无瑕紧紧握住白华的手,拉她起身。
  “谢真人成全!谢华才人替奴婢求情!”白华激动得热泪盈眶。她,终于要自由了!
  正月廿四,黄道吉日,宜远行。
  无瑕真人自请出宫,帝允,赐百金。真人取一留作盘缠,其余全数归还。临行,唯一婢子跟随,二人各携一轻简包袱,身无长物。宫门大开之际,天际流云滚滚、奇景忽现……
  从此,二人遁入市井,不闻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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