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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场大厅内,不时地有人在告别,唯有杨浦静静地坐在候车室,手里翻阅着一本生活杂志。是他要求那些好朋友不要来送他,大家也都尊重他的意思,没有来机场跟他告别。
  “喂,真打算去新西兰!”有人抽走他手里的杂志,然后很自然地坐到了他身边。
  杨浦微微抬头,“是你啊——”
  “在你走之前,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徐宁优雅地托腮,略微歪头地注视着杨浦的眼睛。
  杨浦爽朗地笑起来,“我现在又不在研究中心,你要问我房地产政策,我给不了你内幕——”
  “你以为,我上次找你真的是为了那些所谓的房地产政策吗?”
  “哦?那你想问我什么!”杨浦故作不知地问道。
  徐宁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挪开自己的目光,注视着远方一点,幽幽地开口,“我只是想问你,你追了我一年,为什么就轻易放下我,可你却追了童璟整整六年,为什么不能像放下我一样放下她?”
  “很抱歉,这个问题我真答不上来——”杨浦摇摇头,很平静地靠在椅背上,望着玻璃窗外一辆正在降落的飞机,“就像,那飞机,升升降降,感情的事,也会起起落落,是没有答案的!”
  “你说的对,我也问过自己好多次,为什么还是忘不了你,但我一直给不了自己答案——”徐宁低垂着眼眸,苦笑着,“好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去了新西兰好好照顾自己,有空,也多回国内来看看!”
  “会的!”杨浦浅笑着点点头。
  其实在杨浦和徐宁谈话的过程中,机场的一侧,童璟和柏样安静地立在那里。柏样是专门送童璟过来的,自己其实也想跟杨浦告别,但他也知dào
  如果自己和童璟一起出现,只怕会让杨浦心里更不是滋味,所以他回避,让杨浦见他最想见的人就可以。
  “过去吧,徐宁已经离开了——”柏样轻拍了下童璟的后背。
  童璟站着不动,回头望了柏样一眼,又扭头看向杨浦,慢慢地向杨浦的方向挪去,边走一步,就觉得内疚感快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杨浦又回头拿起那本杂志,心不在焉地翻着,并没有注意到已经快来到自己身边的童璟,直到感觉有脚步声靠近,还以为是徐宁又折返回来。
  “是不是又忘了什么?”他没有抬头,手里刚刚翻过一页杂志,淡淡地问道。
  “杨浦——”只是轻微地喊了声他的名字,却发xiàn
  自己再也没有力qì
  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杨浦翻阅杂志的手明显一顿,但很快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继xù
  翻阅着杂志,却迟迟不抬起头。
  童璟傻傻地站在他的面前,像个等待挨训的小孩。
  杨浦合上自己手里的杂志,然后面无表情地抬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童璟,他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到了童璟微微凸起的肚皮上。
  “坐吧——”他用头撇了一下自己身边的空座,平淡无奇地说道。
  童璟自始至终站着,一直低着头。
  “你有什么话要说,赶紧说吧,差不多时间我就要去登机了!”杨浦故yì
  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不带任何语气。
  童璟突然给杨浦跪下,“对不起,我知dào
  我说一万句对不起也没用,可我还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这一跪,确实让杨浦万万没有想到,人已经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你给我起来!”他的声音很凶,可是内心真的很疼,特别是他知dào
  童璟现在怀着孩子,这样跪,他真的过不得。
  多少人在看,看着一个漂亮的女人跪在一个帅气男人的脚边,到底是在求原谅,还是求他不要离开,再看那个男人眼睛红红的,都在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童璟终究还是被杨浦给拉了起来,杨浦用力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试着让自己平静。
  “不用给我下跪,我并没有怪过你,其实你跟柏样才是注定的一对,而我——”杨浦笑了笑,轻摇着头,说不下去。
  “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你,杨浦,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总是在我身边照顾我,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得了你!”
  “还是把我忘了吧,我也会努力地忘记你,直到再次见面的时候,我希望我会真zhèng
  把你当成朋友对待!”
  童璟咬着唇,不语。
  “过几天,就是你和柏样的婚礼吧,很抱歉,我无法去参加——”
  “没关系——”童璟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
  杨浦点点头,又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
  “要去新西兰多久,以后都不国了吗?”童璟问道。
  “暂时不知dào
  ,什么时候想回国再说吧,也许,是你孩子满一岁的时候,也许,是你孩子会走路的时候,也许,等他读书了也不一定,真没数儿——”
  “你什么时候知dào
  我怀孕的?”
  “不久之前吧——”杨浦故作笼统的说道,不想多提只是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妈妈上次从医院回来后告sù
  他的,他不想跟童璟说他妈妈一直不喜欢她。
  “哦。”
  两人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时候,机场广播里传来飞往新西兰的航班开始检票的通知,杨浦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票,确认是自己的那班没错。
  “恩——”杨浦拖着音,不知dào
  最后该说什么。
  “到时间检票了,是吗?”
  “你回去吧,我也差不多该进去了——”杨浦开始拉动自己的行李,然后拍了拍童璟的肩膀,“祝你幸福,还有你一定是最美丽的新娘!”
  童璟那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缓缓流出,“你也要幸福,才是——”
  柏样远远地望着他们俩互相告别,然后,看见杨浦拖着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再然后,他看见杨浦悄悄抹泪的动作,尽管很快,但他的泪却让柏样异常难受,甚至比看见童璟刚刚下跪,还要难受。
  他闭上眼睛,嘴里默念:杨浦,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