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童璟抬眼望了望他,点点头,手里拿着酒,跟在侯静身边,一同迈了过去,心里如同温火里炼着热油里煎着,不是滋味、又是滋味,可面上却还要波澜不惊淡定坦然。
柏洋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往后靠了靠,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神情依旧冷然,但是他的心像有数万只的蚂蚁在啃咬,又痒、又麻、又痛,自己的记忆犹如一杯白开水,思绪冒着些许热气,一点点飞离他的身体。
看着这个女人穿着ru白色的连衣裙勾勒出旖旎的身段,披肩的长波Lang卷发,嘴角边淡淡的微笑,礼貌地敬酒,豪爽地一甘而尽,清秀的黑色眉线之下,她的蓝色瞳眸,仿佛春日午后林间深处的溪流,微幻淡暖的春光洒进潺潺空幽的溪水涧,有着如同溪漾一般的光芒在莹转。想起那段本该完美却又戛然而止的爱情,如同时间突然搁浅,生命刹那间定格,他好想抓掉她脸上那淡若轻风的表情,换上别种情绪,不要总是宛若浮云般冷冷淡淡的,好像置身方外的僧侣般。
“柏洋,真没想到你这个大忙人抽空还是来参加我的婚礼了,来来来,这杯我一定要敬你——”顾智凯往自己的杯里填满酒,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柏洋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你的婚礼,我能不来吗,我就知dào
你们两个注定会在一起,这杯,代表我对你们的祝福,祝你们婚后幸福美满,白头偕老——”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侯静歪着头,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詹蕾身上,不知dào
为什么看着这个女人心里就是不舒服,她根本没有一点比得上童璟,说不定就是这个女人破坏了童璟和柏洋的感情,“柏洋,这位是——”最后一个音故yì
拖长往上提。
柏洋放下手上的酒杯,却将视线越过侯静直接落在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身上,“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名叫詹蕾——”
话音刚落,童璟就感到自己的心硬生生的,犹如被生吞活剥般,赤裸裸地疼。
詹蕾微微地笑着,配合着柏洋这番话站起身,颔首点头,她要显示自己的身份。
侯静不爽极了,二话不说地就换了一个大杯子,给詹蕾倒了满满一大杯白酒,递了过去,然后再填满自己的,“那么,詹小姐,我敬你一杯吧——”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新娘子没病啊,这白酒50度,还这么一大杯,别说让女人一杯干了,就是让男人一杯干了,估计都会趴下。
顾智凯在桌下捏了一把侯静,他可不希望侯静在结婚的场合整出什么事来,提醒她别再胡闹了。
詹蕾泰然自若地笑着,“真看不出来,侯小姐这么豪爽,可惜我真的不擅长酒力,换杯小的吧——”
“詹小姐,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怎么这么一点面子都不给啊——”侯静却不打算放过她。
柏洋没有插话,他知dào
侯静故yì
刁难詹蕾,肯定与童璟有关,谁的面子他都不想驳,于是端起这满满一杯白酒,神闲气定地对侯静说道,“要不,我代她敬你——”
侯静心里恨恨地想,死柏洋,这么护着她啊,你是不是瞎了眼了,放着这么好的童璟不要,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你对得起童璟吗你!
“如果你代她敬我,那就必须两杯!”侯静豁出去了,即使得罪了柏洋她也不管了,她舍不得自己的好朋友受委屈。
顾智凯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赶忙圆场,“她是说笑的,好久不见你这个老朋友了,假装整整你,别当真,别当真,我们现在要去对面一桌敬酒,你们慢慢吃——”又转头瞪了侯静一眼,挨过去小声地责备,“你别再给我胡闹了!”说着,就拽着侯静往对面一桌走去。
童璟也只好跟了过去,在经过柏洋身边时,那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那些过去的美好回忆像鸟儿一样一次次穿过她的身体,抵达内心,绞着自己快要喘不过气。忍不住抬眼,撞上柏洋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选择了沉默,放任彼此插肩而过…………
童璟开始疯狂地替侯静挡酒,一看就很不对劲。
“黎驰,你先带她离开——”侯静心疼地看着童璟用酒去麻痹自己,但是自己现在又走不开,只好拜托黎驰将她拉走。
黎驰点点头,环住童璟的手臂将醉醺醺的她揽了出去,柏洋的视线落到了放在童璟手臂上的那只手,又抬眼看了看这个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些年他已经渐渐地修筑起防御自己的面具,能隐藏自己内心,隐藏自己本性,隐藏自己灵魂——他低头夹菜,同一样菜他夹了好几次,夹到碗里,又不吃。
“柏洋——”詹蕾轻轻地唤他,感觉到柏洋的不对劲。
柏洋回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放下筷子,“我去下卫生间——”说着,拉开自己的椅子,朝着童璟出去的那个门方向走去。
他也不知dào
自己想要干嘛,走出大门,四处张望着,却不见童璟的身影,他烦乱地将自己的领带扯开,往走廊的尽头探去——直到在一间敞开的新人休息室门前,柏洋看见童璟侧卧在一张沙发上,身上披着一间男士西装,眼睛闭着,微微泛红的脸颊像一朵怒放的桃花,她的呼吸很轻、很细小,童璟此时的美是幽静的,犹如一朵在寒风瑟瑟里,冰天雪地中傲然绽放的梅花令人怜爱——柏洋刚想从门的一侧走进去,只见刚刚那个扶着童璟离开的男人从被墙挡出的地方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湿毛巾,蹲下身,轻柔地替童璟擦脸——柏洋仿佛一瞬间魔咒解除,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特别荒唐,冷冷地笑了起来,然后迅速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