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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原本会以为,抽完一包烟就可以不孤单;很多人原本会以为,饮完一瓶酒就可以不寂寞。结果,却发xiàn
  ,烟灭后该孤单的依旧孤单,酒醒后该寂寞的依旧寂寞。
  “童璟,你这里翻译不对,而且我也强调过很多遍,‘台湾问题’应译为‘Taiwanquestion’,不宜译为‘Taiwanissue’。台湾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台湾作为一个问题是历史遗留下来的,解决台湾问题是中国的内政,不容任何外人干涉。而‘Issue’这一词的意思是几方均有争议的事情,‘amatterthatisindisputebetweentwoormoreparties’。因此,台湾问题应译为Taiwan‘question’,而不能用‘issue’。”
  “恩,谢谢王主任提醒,我现在回去就改。”童璟抱歉地点了点头。
  “行,你出去吧——”王主任将手里的一叠翻译稿子又重新还给童璟。
  童璟接过稿子,打开门走了出去,想到自己这一路先是经lì
  了国家公务员考试,成绩不错,于是有机会参加外交部加设的中、英文入部考试,也过了,笔试之后还必须参加英语面试,面试成绩第五名,终于又成功挺进下一阶段“观察培训”,培训也是一个残酷的淘汰过程。
  只是不知dào
  ,这半年的培训,自己到底能不能走到最后,顺利地进入外交部翻译室英文处,还剩下最后一个月了,坚持住!童璟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xù
  翻译。
  “唉,你听说了嘛,说是过几天,某位领导的女儿据说从英国留学回来,直接就能进入英文处,根本不需yào
  参加什么培训——”
  “人家命好,我们哪里羡慕的来啊,还是好好地完成培训,否则这个时候再被刷掉,多亏啊——”
  “是哦,有能力还不如有个好爸爸——”其中一个培训生叹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童璟就跟耳聋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童璟,我们说了半天,你也发表点意见呗——”
  童璟只是抬起头一笑而之,至于某些事情,始终难以启齿,复杂的心情,漂泊的思绪。忘记何时开始,逐渐习惯用沉默代替言语,逐渐学会用沉默抵抗一切,抵抗所有愤慨、所有悲伤、所有质疑和所有流言蜚语的侵袭。或许,沉默的灵魂始终是孤独的。
  完成了一天的培训任务,童璟拖着疲惫的身子准bèi
  回公寓,经过一家报刊亭,打算买了一份《参考消息》和《环球时报》,作为高翻,特别是想进入外交部,你不去注意时事消息,根本就不可能胜任这份任务。
  “老板,给我一份《参考消息》和《环球时报》。”童璟边说边低头掏钱。
  “《环球时报》刚刚卖掉最后一份,只有《参考消息》”老板扔出一份《参考消息》。
  “哦,那就给我来一份《参考消息》——”童璟正准bèi
  将钱递给老板。
  “不用买了,我已经帮你买好了!”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童璟回头,一看,迅速而短促地呼吸了一下,“杨浦?”
  “至于这么惊讶吗,看见我跟看见鬼似的!”杨浦浅笑着,一袭深色西装,白衬衣,和大多数精英人士一样,细致而考究,戴着眼镜,眼光柔和清澈,带几分学院派的儒雅,绅味十足。
  “你怎么会在这?”童璟很是不敢相信,竟然会是杨浦,从他大三时候去美国那一刻算起,将近五年了吧。
  “我是北京人,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杨浦还觉得好笑嘞。
  “那你什么时候回国的?”童璟也不买报纸了,边说边往一旁走。
  杨浦也跟了过去,“半个月前回国的,顺利完成博士学位,准bèi
  回国效力——”
  “是吗,那你已经确定要做什么了——”童璟笑笑。
  “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做个研究员吧,比不上你,你可是未来中国首席美女翻译官啊,到时候天天跟在主席、总理身边到处出访,真是羡慕啊——”杨浦完全不显生疏,仿佛双方隔着不是五年的时光,而是五天不见。
  童璟苦笑了一下,低下头,默默地踩着被夕阳拉长的挺拔却沉默的影子,一步又一步,幽幽地开口,“我连我自己的未来都不知dào
  ,你又知dào
  ——”
  杨浦突然也笑不起来了,一双眼睛深深地望着童璟,就像把一杯茶倒进棉花堆里,越来越入裡、也越来越纠结人心,就像有人拿了个石头往你心口中打,狠狠被刮了一道口,很深刻、很感触、也很难说是什麼,无法形容,就像闻到了一股香味,而你无法描述一样。
  “这些年——”杨浦顿了顿,“你过得好吗?”终究还是忍不住想知dào
  她这几年的状况。
  “很好啊——”童璟抬头,一改之前的沉默,爽朗地笑了起来,“对了,我差点忘了问你,你怎么就知dào
  我要买《参考消息》和《环球时报》?”她是故yì
  想扯开话题,因为她害pà
  杨浦会把话题扯到柏洋,那个已经离开自己四年的柏洋——